我坐飛機回去之后,沒直接去公司,也沒回家,先去了趟銀行,辦了一張新卡,在里面存了一筆錢。
到公司之后,我把李薇叫進辦公室,把卡給她。
一看到我給她一張銀行卡,李薇臉上的興奮之情,一覽無余。
我說:“我昨天去杭州了,見了個人?!?p> 她臉色一下就變了,特難看。
之前每次我從杭州回來,她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但我沒往心里放。
在杭州聽那男的問我,助理是男是女,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再看看李薇的反應(yīng),全明白了。
江小瑜是故意讓我知道,她去了杭州,但她根本不是離家出走,是李薇搞得鬼,跟她說了什么,但她不確定,我對李薇是什么態(tài)度。
我們倆家的關(guān)系那么特殊,她如果直接問的話,一定是怕我不敢實話實說。
杭州是我們早就約定好了,渡蜜月時的第一站,江小瑜之所以讓我知道她去了杭州,其實是在等我做出選擇。
就和在大學(xué)那次一樣,她看到了那個女同學(xué)在房子里抱著我,一聲不吭的轉(zhuǎn)身出去了。
后來我去教室找她,問她是不是不愛我,才一點都不在意?
她說,我愛你才離開的。你要是愛我,自然會來找我。
我真蠢,當(dāng)時只想著,反正她好哄,反正我給她買棒棒糖就行了。
可是后來,我給她打電話,發(fā)短信,各種哄她,用了各種稱呼,但就是沒喊過她一聲老婆。
是我一點一點涼了她的心,才把她推向那個男人的懷抱,誰都怪不了,只能怪我自己。
李薇跟了我五年,我知道她對我有意思,但我想著只要我對她沒想法就行了。
畢竟我們倆在工作上配合很默契,有時只需要一個眼神,對方就能心領(lǐng)神會,想再找一個像她這樣的助理,也挺難的。
過完年那段時間,也是她配合著我演戲,幫我安慰兩家父母的心,我挺感激她的。
可是從杭州回來后,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她。
我跟李薇說,那張卡是我對她的補償,讓她去財務(wù)上辦一下辭職手續(xù)。
李薇不肯,她說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馬上要和她結(jié)婚了,我父母也承認她這個兒媳了,我不能這樣對她,讓她以后都沒法做人了。
我問她,你當(dāng)初對江小瑜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處境?
后面的場面挺難堪的,李薇先是哭,接著又各種鬧,鬧到后來,她打電話把我父母也喊來了。
她知道我媽一心盼著我趕緊結(jié)婚,生個孩子,以為我媽會幫她說話。
我爸先到的,來了把辦公室門一關(guān),就開始打我。
說我都把人家姑娘都睡了,現(xiàn)在又要甩了人家,我要是不結(jié)這個婚,他今天就打死我。
我沒躲,任我爸打,打死我最好。
后來,我媽也來了,攔住我爸,讓我把話說清楚。
我只說了一句:“小瑜就是被她給氣走的。就跟騙你們說,我睡了她一樣?!?p> 我媽本來還在安慰李薇,一聽這話,態(tài)度就變了。
我爸臉都氣青了,用手指著李薇:“你給我滾!我兒子就是這輩子不結(jié)婚,你也別想進我們家的門!”
李薇只想著,我父母盼我早點結(jié)婚,以為喊他們來,能給我施壓,但她不知道,我父母有多愛江小瑜。
后來她連辭職手續(xù)都沒去辦,但帶走了公司里幾個骨干。
李薇走了之后,我重新請了個助理,男的。
沒感情困擾了,可工作上的困擾真是大,磨合期里我心挺累的,一開始很多事我不都敢交給他,自己干反而還輕松點。
那段時間,我和李睿涵聯(lián)系挺多的,一方面是工作上的事焦頭爛額,得找他拿主意,另一方面,是想多聽他說說江小瑜。
一開始,他只是說,江小瑜和那男的,兩人過得挺好的,每天挺幸福的。
到后來,他時不時會夸幾句,說那姑娘確實挺招人愛,挺能逗樂的。
可能聽出來,我有些心酸吧,再后來李睿涵就很少說了。
有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李睿涵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那姑娘好像分手了?!?p> 我問:“為什么分的手?”
李睿涵說:“不太清楚,我再打聽打聽吧?!?p> 掛了電話之后,我給那男的打了個電話。
他接起來后,喂了一聲,說了句“是你?。 闭Z氣聽著挺沒精打采的。
我問:“江小瑜呢?”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出去了?!?p> 因為這個電話打得比較突然,我壓根就沒想好要跟他說什么,又知道他這個人不簡單,就在心里盤算著,接下來怎么說。
他在電話里問我:“我跟她,關(guān)系都發(fā)展到哪一步了,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為什么還找她?”
我說:“你要是對她好,她還是我妹妹,你要是對她不好,她就還是我老婆?!?p> 他問:“你不在乎嗎?”
我反問他:“如果是你,特別愛一個女人,你會怎么做?”
他聽完有一陣沒說話,我聽到他一會長出一口氣的,好像在抽煙。
過了會他說:“我沒碰過她,不管你信不信?!?p> “我早就知道你們的事了。我不介意她跟你的過去,但你們的事情了結(jié)之前,我不會碰她?!?p> “雖然其他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但最后的底線有沒有打破,帶給她心理上的感受是不一樣的?!?p> “她的感情很細膩,我不希望她懷著背叛了你的負疚感,跟我過一輩子。”
“既然你能做到連這種事都不介意,我也能感覺出來,你是真愛她的。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對她,別再讓她哭。”
我問:“你什么意思?”
他說:“我們剛在一起時,她半夜經(jīng)??蓿澳愕拿?。我以后會盯著你的,你要是再傷著她,我絕對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讓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我問他:“你們分手了?”
他說:“她知道我以前的事了,不肯聽我解釋?!?p> 說實話,我那會心里有點得意,覺得他是事情敗露,騙江小瑜騙不下去了,又在我里演好人。
但是接下來,他主動給我講了他以前的事,聽完我心里又特難受,覺得他挺命苦的。
好歹我只是失去江小瑜,不管再傷心,知道還有人能好好愛她,心里也會覺得安慰一些。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是我,遇到像他那樣的遭遇,我能不能挺得住。
那天晚上,我們一直聊到很晚,說的都是關(guān)于江小瑜。
我開始感覺他人挺不錯的,而且對江小瑜是真的好,我也能感受到,他對我也挺真誠的,是真心希望我和江小瑜能幸福。
我越來越看到,我跟他之間的差距,他不但比我更懂江小瑜,還比我更愛江小瑜,起碼我做不到他這種大度,能這么真誠的祝福情敵。
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我覺得我挺愿意跟他做兄弟的。
后來,他手機沒電了,最后跟我說了一句,讓我以后照顧好江小瑜,電話就斷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趕到了杭州,直接從機場搭輛車,去了江小瑜公司對面的咖啡廳。
我給那男的打了個電話,想再探探情況。
電話接通后,他說:“喂,是你??!”
我說:“你好!小瑜在你身邊嗎?”
他說:“她不在?!?p> 我問:“她在哪?”
他說:“她去衛(wèi)生間了。”
我就說:“那我現(xiàn)在就去你們公司?!?p> 他說:“你現(xiàn)在來不合適。”
我說:“我想跟她談?wù)??!?p> 結(jié)果他跟我說:“你沒必要找她談?!?p> 我就問:“你什么意思,你昨天晚上不是說,你放手了,讓我來接她回去嗎?”
他說:“我改主意了,我想我應(yīng)該為自己再爭取一次,我不想放棄?!?p> 我又問:“那你之前的那些事呢?你都告訴她了嗎?”
他說:“我會找機會和她說清楚的。”
我說:“我也要和她說清楚,我跟她之間,只是個誤會,我一直是愛她的?!?p> 他說:“你這么心急,是對自己沒信心了吧?該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爭不來。你在哪?地址發(fā)來,我去找你吧,你先和我談完再說?!?p> 我說:“我就在上次見面的咖啡廳?!?p> 沒一會,他就到了,這次我們倆握了個手,互相都很客氣的說了聲“你好”,心里感覺挺那個的。
上次吧,我們倆是情敵見面,相互鄙視,這次還是情敵見面,但卻好像都有些惺惺相惜。
他跟我說,昨天江小瑜把他的卡和他送的車,都還給他了,他以為他們倆完了。
晚上,他想最后再看看她,陪陪她,但是江小瑜說,不但這輩子愛他,連下輩子也還要繼續(xù)愛他。
我問:“你把以前的事,都和她解釋清楚了?”
他說:“沒有,我什么解釋都沒做?!?p> 這個男人,什么解釋都不需要,江小瑜就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可見是愛他有多深。
聽他這樣說,我真的是特別心酸。
他后來又說了很多。我眼睛看著他,耳朵聽著,但他都說了什么,我好像并沒有聽進去,就看到他一臉向往的一直笑著。
他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了,看著我,說:“你別這樣,看得我心里挺難受的?!?p> 我苦笑了一下,跟他說:“把你的煙發(fā)我一根吧。”
他慢慢的把煙跟打火機從口袋里拿來,遞給我,說:“抽煙不好?!?p> 我一邊點煙,一邊笑了一下,說:“上次見面,我看你抽煙挺兇的嘛?!?p> 他說:“其實我早戒了,心里難受的時候才抽?!?p> 我又笑了一下,說:“原來你挺能裝的嘛,我還以為你那時候底氣十足呢?!?p> 他也笑了一下,看著我沒有說話。
當(dāng)時那氣氛挺怪的,我自己都覺得滑稽,兩個情敵,爭一個女人,居然能很友好的笑了又笑。
從小我們家管挺嚴(yán)的,酒可以喝一些,但抽煙不讓我學(xué)。
抽第一口煙的時候,我就被嗆住了。
等我一根煙抽完,他見我臉色緩和了一些,說:“我挺希望你能在杭州多住幾天?!?p> “如果你能像親哥哥一樣,在我們的婚禮上,把小瑜親手交到我手上,我想她會很高興的。”
我說:“你是為了讓她安心吧?”
他看著我,沒說話。
我說:“我跟她還沒退婚呢?!?p> 他說:“如果是由你提出退婚,我認為會更好一些?!?p> 我說:“這樣她就不用對我感到內(nèi)疚了是吧?你思緒得挺周全的?!?p> 他沒再看我,盯著面前的咖啡杯,說:“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我知道這樣你挺為難的,但我是為她著想?!?p> 我坐在那里,心里堵得說不出話來。
以前我覺得,如果江小瑜跟他在一起,能比跟我在一起更幸福,我會愿意放手。
但當(dāng)這一天真的要到來時,想到要把我這一生,唯一最愛的女人,親手交到另一個男人手里,我還是大度不起來。
我們倆又坐了很久,誰都沒再說話,氣氛憋得我難受。
后來我想通了,他說是為了江小瑜好,這話沒錯,但其實也是在給我一個臺階下。
我現(xiàn)在是什么想法,已經(jīng)一點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江小瑜現(xiàn)在愛的是他。
他們那天在街頭熱吻時,江小瑜臉上那種投入的表情,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心我拉不回來了。
我跟他說:“江小瑜喜歡長尾婚紗,希望新郎手里拿的是一把棒棒糖,而不是玫瑰花。”
他沉默了幾秒,跟我說了聲謝謝。
我說:“但退婚這件事,她得回去當(dāng)面和兩家父母說。她都一年多沒回家了。你要是真愛她,就跟她一起回去,別讓她為了你,連家都不要了。”
我說完站起要走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我今天下班后,就帶她去挑婚紗?!?p> 聽了他這句話,我覺得他的城府真是太深了。
他看出來了,我心里還有猶豫,是在用這句話逼我早下決定,免得最后大家難堪。
我去吧臺買完單,頭也不回的走了,出門后搭個車就去了機場。
明知道不可能了,但越是到最后,可能越是會心存一絲僥幸吧。
回到熟悉的城市,聞著熟悉的空氣,感受著親情,或許能喚回她從前對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