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用來血祭的血液,這人的身體一定非常特殊。
據(jù)黎池所知,這世上,唯有一種人的血液有此功效。
“......”顧意呆滯。
“......”尚辭呆滯。
“尚什么......尚辭!”顧意無比艱難地記住了尚辭的名字,他率先回過神來,立馬朝著同樣呆若木雞的尚辭高聲喊道:“快快快,把老子身上這件衣裳還給你師兄,你看他凍得喲,都開始說胡話了。操,快些快些!”
“......哦,好。”尚辭呆愣地摸起顧意身上的云袍,還沒完全摸走呢,就聽見他的黎師兄再度說話。
“不必?!崩璩亻]上眼睛,雙手結(jié)印,準(zhǔn)備打坐修復(fù)自己身體的損耗?!芭K了?!?p> “......”尚辭“哇哦”了一聲,又直接把云袍裹回顧意的身上,無奈道:“你自己穿著吧,師兄打坐時(shí)會慢慢恢復(fù)靈力,便不會懼寒?!?p> “臟了?操,白年糕你什么意思?”顧意死死盯著身邊清冷的少年,暗暗磨牙,“你給老子說清楚!”
當(dāng)然,并沒有人理會他。
尚辭對顧意淺淺一笑,細(xì)心地解釋,“師兄打坐時(shí)是聽不見外面的聲音的,你別白費(fèi)力氣了?!?p> 雖說對這個(gè)人還是談不上喜歡,但他畢竟在緊要關(guān)頭救了自己和黎師兄的命,因此尚辭決定對他客氣一些。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老子的?”顧意無語地扭過腦袋,語氣里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氣概,“反正你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操?!?p> “......”好的,尚辭決定收回方才對他客氣一些的決定。
他二話不說直接提起顧意的身子,然后往最外邊一放,嘴角笑意更甚,“你就在這里好好待著,要是再吵,我就拿鞋子塞住你的嘴巴?!?p> 顧意瞪圓了眼睛,“你敢?”
尚辭作勢要脫鞋,當(dāng)即嚇得他轉(zhuǎn)過腦袋,然后冷冷哼了一聲。
見著面前這人乖順起來,尚辭自然是滿意地拍拍手——果然,像顧意這種小王八蛋,就是不能對他客氣。
如今險(xiǎn)境已過,接下來只需等待。
尚辭覺得無聊,又不想與顧意斗嘴,因此便試著將自己新學(xué)的理論術(shù)法運(yùn)用到實(shí)際中去。畢竟一開始他想坐船,也有一小部分這個(gè)原因。
殘破不堪的小木船順著澤水緩緩漂流,船上的三個(gè)少年皆是筋疲力盡。
他們不知道的是,未來迷霧重重,而戲臺才剛剛搭建好。
***
第一縷晨光輕輕蕩開,在澤水上恣意點(diǎn)筆、瀟灑染金。兩旁樹木漸盛,綠蔭如蓋,像是澤水歷經(jīng)千百年都不會變更的守護(hù)神。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晨風(fēng)瀟瀟,澤水粼粼。
聞得一聲清脆的鳥鳴后,黎池緩緩睜開眼睛,原本慘白的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
他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尚辭與顧意,心下是異常平靜。
如今進(jìn)了云夢澤的界地,倒也不怕什么了。
昨夜的情況雖然兇險(xiǎn),但好在這小少年有著血祭的秘術(shù)。這才使得他們?nèi)说靡运览锾由?。想到這里,黎池不免又多看了顧意幾眼,眸子里盡是探究。
那水囊中的血液究竟是不是這小少年的,他必須得弄清楚。
“白年糕,你盯著老子看好久了?!鳖櫼獾难劬Σ]有睜開,嘴角卻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那又如何?”黎池面不改色,一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顧意身上,并沒有被當(dāng)事人發(fā)現(xiàn)后驚慌失措移開視線的自覺。
“......”顧意服了,徹底服了。
想他顧小哥浪蕩江湖十三年,說起話來向來只有他噎死別人的份,如今卻是在這白年糕面前屢屢碰壁。
恥辱!真的是恥辱!
“那血,是你的?!崩璩匾娭修o還在睡夢中,便無所顧忌地開口。他本是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但見著顧意一下子睜開眼睛然后警惕地捏緊了自己的衣角,這會兒便是確定無疑。
“操,什么你的我的?!鳖櫼饽樕苁请y看,扭過頭向著江水里狠狠啐了口唾沫,又道:“老子聽不懂?!?p> 黎池眸光閃了閃,手上一道昏睡訣就打向欲醒不醒的尚辭,接著便是從容開口,“你是靈族之人?!?p> 尚辭頭上冒出淡淡的白光,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聲,便是又與周公幽會去了。
“你對他做了什么?”顧意把屁股向后挪了挪,心中各種情緒一齊涌上腦海。
這白年糕,居然猜到自己是靈族的人。靈族之人對于修士來說意味著什么,顧意很清楚。
那誘惑力,簡直不亞于餓了三天三夜的惡狼碰上一塊剛出鍋的紅燒肉。
這人似乎是弄暈了他的同伴,不會是要獨(dú)吞自己吧?
想到這里,顧意頓時(shí)渾身發(fā)毛。
“讓他多睡一會兒?!崩璩亟忉??!爸蟮脑?,只有你知我知?!?p> 自己的猜測被驗(yàn)證,顧意的眼神更是驚恐——果然,這人是想獨(dú)吞自己!
“水囊中的血,就是你的?!崩璩靥烀骱笳f出的這幾句話,簡直就是在往顧意的腦門上扔雷鳴咒,還不止一道,炸得他魂不附體。
“操!白年糕,老子足足一個(gè)月沒洗澡了。”顧意開始不管不顧地埋汰自己,“蒼蠅見了都得繞道飛走?!?p> 黎池微微皺眉。
顧意見狀,眼睛一亮——有門!“老子身上這么臟,就算把我煉成丹藥,吃了也決計(jì)會鬧肚子的,你得為自己著想啊?!?p> 他真的是豁出去了,什么鬼話都往自己身上砸,只求能惡心走這個(gè)白年糕。
黎池見他這個(gè)樣子,便明白這小少年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一時(shí)間,看見面前這人緊張兮兮的樣子,黎池心里忽而覺得有些好玩?!盁o妨?!?p> “操,老子都這樣說了,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老子?”顧意很是悲憤,他沒法掙脫束縛,只能前后扭了扭身子,兩眼瞪大似銅鈴,“你們這些修仙的人,果然個(gè)個(gè)人面獸心?!?p> “何出此言?”
“呵,嘴上說著天下蒼生、救世渡人,遇到我們一族還不是要趕盡殺絕。”顧意眼眶都紅了,想起阿娘臨死前的囑托,更是咬牙切齒?!安?,我們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