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爹要打她
從不在他面前大聲的劉桂花突然跟他對嗆起來,蘇三祥一時半會愣住,也忘記了要給外面的人開門。
什么叫做他不能罵,他罵蘇半夏怎么了,他生她養(yǎng)她,罵她幾句怎么了,她就是沒有仁義的東西,怎么跟他說話的。
當(dāng)?shù)慕逃?xùn)女兒,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他想教訓(xùn)就教訓(xùn),何況,他是沒有理由嗎?他的理由非常充分,蘇半夏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壞東西。
也不看看剛剛是怎么跟他說話的,什么叫做‘不準(zhǔn)開,’蘇半夏有資格用這種口吻跟他說話嗎?
她沒有。
“爹,你要打我。”蘇半夏放下手中筷子,扶著桌子站起來,昂起頭來與蘇三祥對視。
黑乎乎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蘇三祥。
黑沉的眼眸,讓與之對視的蘇三祥心虛的扭過頭,不敢與蘇半夏正面相對,他一個當(dāng)?shù)?,在孩子的面前氣勢弱了?p> 蘇半夏的嘴角難得呈現(xiàn)一個嘲諷的淺笑,她爹,不愧是蘇立勛和李根英的兒子,某些劣根性遺傳了十足十。
遺傳,這個詞是她在小亮屋中學(xué)來的。貫穿古今,學(xué)貫中西,放她出去,絕對是秒殺多人的大文豪一個。
學(xué)會的東西,還沒用到別的地方,先用在形容她爹身上,是爹的榮幸,也算是她的一種悲哀。
蘇三祥扭頭與劉桂花對視上,一瞬間覺得他的反應(yīng)不對。
蘇半夏是他的孩子,他做什么都是對的,就像他爹娘,無論做什么都是正確的,他也一樣,都是對的,當(dāng)孩子的,沒有資格質(zhì)疑爹娘。
同床共枕多年,蘇三祥的表情一變,劉桂花便知道他想說什么、做什么,一個男人,混到蘇三祥這個份上,整個村子里少有。
過去十七年,劉桂花從不說一句蘇三祥的不是,她心疼他,更心疼孩子,所以為了整個家庭,愿意委屈自己。
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她愿意隱忍,現(xiàn)在她不會再慣著蘇三祥。
“蘇半夏。”一字一句,好像把孩子當(dāng)成自己的仇人一般。
“爹?!睉?yīng)了一聲,冷冷淡淡。
誰說在小亮屋中學(xué)習(xí)了不少,氣勢增長不少,但讓一個聽話習(xí)慣了的人因為一件對她來說不算特別大的事情徹底爆發(fā)出來,目前來看還做不到。
雖然氣勢達(dá)不到最強(qiáng)的狀態(tài),卻足以再次將蘇三祥的氣勢給打壓下來。
再次跟蘇半夏正面對上,蘇三祥的氣焰被壓制,無法用當(dāng)?shù)纳矸菡紦?jù)上風(fēng)。
沉默許久的劉桂花,在蘇三祥醞釀一會兒準(zhǔn)備重新出招的時候,終于出聲,“蘇三祥,不準(zhǔn)開門?!?p> “話我放在這里,你今天要是敢開這個門,我就跟你和離。還有,你要是敢動孩子一根汗毛,我同樣跟你和離?!?p> 狠話放下,劉桂花重重的放下碗筷,端坐在一旁,等著蘇三祥的反應(yīng)。
面對從未見過的蘇半夏和劉桂花兩人態(tài)度,聽著劉桂花撂下的狠話,蘇三祥徹底愣住,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語。
和離,“說的什么話,什么和離,劉桂花,我們成婚十七年了,你因為一件小小的事情提和離,你是不是腦子撞壞了?!碧K三祥脫口而出。
“蘇三祥,我很清醒?!币蛔忠痪?,用全力告訴蘇三祥,她是認(rèn)真的,只要他敢,她也敢。
孩子都保不住了,日子還有什么好過的,沒用的男人還不如不要。
“你……”蘇三祥不敢置信的指著劉桂花。
心里震驚的人卻不敢有任何的行動,只敢用眼神死死的盯著劉桂花,對方表示拒絕跟對方有任何眼神交流。
轉(zhuǎn)頭看向最先挑起矛頭的蘇半夏,同樣沒有給予他任何的信息。
視線轉(zhuǎn)向沒說過話的蘇迎春,對方避開,不愿意與蘇三祥交流,蘇實秋和蘇忍冬同樣不予回應(yīng)。老婆和孩子同樣的態(tài)度,蘇三祥頹然坐下。
為什么?
他什么都沒有做錯,他們?yōu)槭裁匆@么對待自己?
他想不明白。
門外,李根英的叫聲依舊存在,從呼喊變成唾罵,罵蘇三祥、罵劉桂花、罵四個小的,一家六口人,沒人幸免。
不孝順、沒良心、狼心狗肺……只要是能想得到的罵人的話語,統(tǒng)統(tǒng)用在一家六口的身上。
聽著外面的叫罵聲,劉桂花冷冷的說了一句,“蘇三祥,你聽聽,你聽聽啊,你孝順的老娘是怎么罵我們的?!?p> “罵你我也就算了,孩子呢,孩子有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嗎?要那樣子唾罵我的孩子。你要是還有點兒良心,要是還知道心疼孩子們,今天這個門,你要是開了,就給我去講清楚。”
“蘇三祥……”
每一個字仿佛在蘇三祥的身上劃下一條條刀口。
曾經(jīng)覺得父母罵孩子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被劉桂花一說,心中生出了動搖。
蘇實秋和蘇忍冬兩兄弟冷眼看著蘇三祥,默默的發(fā)誓,他們兄弟兩人,絕對不要跟爹一樣窩囊,護(hù)不住妻兒。
他們做錯了事情,爹娘打罵理所當(dāng)然,但無理由的謾罵,他們拒絕接受。
屋里的沉默與外面的叫罵形成鮮明的對比。
門外的李根英,越罵越起勁,越罵越難聽,甚至詛咒起蘇半夏來。
就是蘇半夏那個災(zāi)星、爛貨,世上那么多人死,她怎么就不去死呢,她怎么就還有臉有皮的活著呢。
住在旁邊的鄰居探出頭來,在自家的院前附近聽著。
李根英和蘇立勛對蘇三祥一家的態(tài)度,村里誰不曉得。偏心眼都偏的沒邊沒際還是好的,三天兩頭就會把蘇三祥給喊走,等人回來,便能聽到蘇三祥打罵劉桂花的聲音。
但他們頂多當(dāng)個茶余飯后閑聊的談資,沒人會跳出來勸解蘇三祥不要跟劉桂花吵架,更不會有人講句公道話。
蘇三祥要聽他爹娘的話,道理外人誰都說不清楚。
“我……”蘇三祥好不容易找到了話由,剛開口一個字便被蘇半夏打斷。
“娘,我腿疼。”
劉桂花立馬站起來,“你這孩子,腿腳還沒好利索你站這么久做什么,快快,來,娘帶你回房間休息?!?p> 與蘇迎春一起,半扛著蘇半夏朝著房間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