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刺眼的白燈射破混黑的洞內(nèi),三人小心摸索著。
“這應(yīng)該不是真正的入口吧。”渭眠帶著疑問道,“這個破裂的洞口更像是墻壁太靠近外界太薄弱,承受不住外界的壓力而遭損壞,而且……”
鞋底踩著的是濕潤粘稠如海砂一般的東西,洞內(nèi)很是潮濕,溫度比之外界也更低上幾分。
“呼。”嵐蘭吐出一口濁氣瞬間化作白霧升騰,附著在眼睛鏡片上模糊,待得模糊緩緩散去,她才開口,“自然,當(dāng)年獻祭的入口早被舊人封死,我們哪兒還找得到,就算找到了,那肯定不在這愚蠢的地方的附近。”
“這是雷雨夜,漁翁回港時意外撞破的石壁,也幸好幸運逢退潮時,不然海浪該在我們腳下了?!?p> 忽然,一道稍弱于手電筒的強光的白光出現(xiàn),照射著一旁的石壁,渭眠伸手擋了擋光。
真是的,都快閃到眼里了!
是一夜打開了手機閃光燈,他定站在渭眠左側(cè),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擦拭著石壁,喚道:“看這里。”
渭眠和蘭嵐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
一夜擦拭的是一條規(guī)整的白色細線的部分,順著線條往上望去,在石壁上畫出規(guī)整而又龐大的正圓形!
規(guī)整的像是儀器畫成,神秘又唯美;龐大的像是一尊石門,震撼又威嚴(yán)。
而這圓的高度卻只占據(jù)了洞內(nèi)空間的三分之一!
渭眠也打開了手機閃光燈,朝四處觀望。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狹小的入道,來到一個豁然開闊的大空間!
一夜嘗試著往圓線里推,可惜這并非什么暗門,只是單純畫圓的線條。
“相似的圓線,這邊還有好幾個呢!”渭眠喊道。
他照著光開始數(shù)數(shù)。
“都在左側(cè),由小變大,一共九個?!?p> 九個白線條構(gòu)成的正圓,在左側(cè)并排著,像是一排騎士衷心守護著此地。
至于右側(cè)墻壁,渭眠發(fā)現(xiàn)卻是很毫無作業(yè)的石壁,按照舊人思想,這種只有一邊的壁畫根本不對稱、是不美的,好像作品沒畫完就草草了事似的。
至于其他特別古怪的,可能就是……
“這四處石壁漆黑如墨,石層是什么材質(zhì)?”一夜也發(fā)現(xiàn)端倪。
左右各處以及頭頂腳下,都是詭異的漆黑,仿若處在黑洞里一般,連任何光線都妄想吃掉!
“按照記載的故事,大廳中間應(yīng)該有一個祭壇……”嵐蘭倒是鐘情于尋找祭臺,對石壁以及石壁上的奇怪壁畫毫無興趣,她掃了幾眼,突然眸光一亮,指著大空間中間驚喜道,“在那!”
嵐蘭小跑過去。
見狀,渭眠正欲跟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袖口被人拽住。
轉(zhuǎn)頭看去,是一夜拉住了他。
一夜面目不變,蠕動嘴唇用只有他兩能聽見的聲音道:“你一書爆火,在華國文學(xué)網(wǎng)懸疑類人氣排名遠超我的《落光》,可謂好不風(fēng)光,不出意外今年死亡郁金香獎也非你莫屬?!?p> “所以呢?”渭眠純粹的眼中沒有掀起分毫波動,直接反問道,“您是覺得我的實力不足以支撐我的排名嗎?”
他沒有什么不開心,語氣中是單純的疑問。
“呵,你喜歡懸疑小說嗎,渭眠?”一夜臉上浮現(xiàn)追憶之色,“我爺爺是圖書館管理員,我從小就在圖書館長大,古今內(nèi)外的刑偵與懸案故事我都熟讀過,這是我自小熱愛的事物,所以我注定會成為一名懸疑小說作家?!?p> 耐心聽完他的話,渭眠笑道:“兒時的夢想得以實現(xiàn),真是可喜可賀?!?p> 一夜微微搖頭,還是那個問題:“你呢?”
見此,渭眠笑容散去,咬著半邊腮,臉上浮現(xiàn)糾結(jié)之色,片刻后緩緩道:“一夜老師您非得刨根問底,那我也不做隱瞞,我對懸疑小說這類是不感興趣的。不僅如此,在一年前,我根本就沒看過市場上的懸疑類小說,也未曾去了解,寫作對我來說,更偏向于是一種解壓和發(fā)泄的方式,如果不是某些原因,恐怕我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寫作……”
聽完,一夜的拳頭有些發(fā)抖,比之感嘆渭眠恐怖的寫作天賦外,更多的是不忿。
眼前的少年,跟他在渭眠所寫的書中所觀測到的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對作品的熱愛,對他摯愛的東西毫無熱情。
慘敗給這樣的人,他心底的不甘如涌泉一般,甚至對一直以來的自我產(chǎn)生了點懷疑,難道說他真不如眼前的少年,多年的努力不堪一擊!
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握,一夜聲音更低一分:“某些原因……”
可沒等他繼續(xù)問下去,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喂,你兩還在看啥壁畫,快過來啊?!睄固m突然喊道。
“來啦。”渭眠直接朝嵐蘭走去。
身后,一夜深呼吸著,緊握的拳頭松開,跟了上去。
祭臺,很出乎意料。
因為那只是一個深至腳踝的石坑,石坑很小,只能容一人站在里面。
“這玩意,真是祭臺?”渭眠嘴角一抽,一只腳伸進石坑掂了掂,“把人綁在里面然后殺掉嘛,如若真是如此,那涂家老爺?shù)故呛菪摹!?p> “在這偌大的空間內(nèi),只有這石坑能被稱作祭臺,而且石坑底部刻著神秘的灰色石紋,如果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石坑,誰會無聊到在這上面刻紋呢?”嵐蘭是一口咬定石坑祭臺的身份。
咔!
只見一夜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盯著手機屏幕,很快他眉頭緊皺。
“這照片,怎么這么奇怪?”
一夜把手機屏幕展示給他們,兩人投去視線,不由一驚。
照片里的石坑,居然閃著光芒,這光芒似乎來源于底部的神秘石紋,可肉眼觀察下,石紋黯淡無光,就算手電的光直射在上面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難道是什么特殊材料?”嵐蘭喃喃。
正當(dāng)嵐蘭和一夜困惑時,渭眠居然突發(fā)奇想,兩只腳前后跨入石坑。
“你在干什么?”
“先出來,我還要再拍一張照片試試?!?p> 然而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像是一眨眼,渭眠的身影消失在石坑內(nèi),如同被怪物無聲的吞噬,沒發(fā)出丁點聲響!
“小……眠?”
………
眨眼的功夫,眼前之景就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四處張望,原本在身后的嵐蘭和一夜兩人,早已沒了蹤跡。
“嵐編輯、一夜老師?能聽見嗎,可別跟我開玩笑啊?!蔽济咴囂街p聲呼喊,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這當(dāng)然不是兩人在和他開玩笑,其實渭眠自己也隱隱發(fā)覺,目前很不對勁,一種無聲的寂寞和恐懼在慢慢爬上心頭。
太安靜了!
除了他淡淡的呼吸,再無任何聲音,仿佛所有東西都死了,可怕的死寂!
視線眺向遠處的穹頂,盡是虛無的黑暗,如一張龐大的黑布披天蓋日,籠罩了天空。
目光往下環(huán)視,一片空曠的黑色實地延伸到虛無的盡頭,在與黑暗的交界處模糊了線條,給人以虛幻不真實的感受。
然而觀察到左邊時,渭眠突然發(fā)現(xiàn)遠邊屹立著一排發(fā)著白光的龐大光圈,整整九個光圈由小到大并列,威嚴(yán)神圣!
渭眠有些訝然,這些不正是石壁上的九道正圓壁畫嗎,現(xiàn)今居然真實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這時,渭眠起了猜想。
“難道說……”
他自祭臺進入了壁畫記載的世界?!
無盡的黑不正好對應(yīng)洞內(nèi)空間的黑色石壁嗎?或者說,這些黑色石壁也是壁畫,那么壁畫從一開始,就不是渭眠所想的未完成品,而是一副已然完成的,概括了整個大空間的神秘壁畫!
“我也許該朝最小的光圈前進?!蔽济叩椭^思索道。
他不準(zhǔn)備在這詭異空間坐以待斃,打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11:23AM,電量77%充足,信號無。
這片詭異空間雖然被黑色包圍,但卻沒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反而充滿昏暗的光線,足以用眼睛觀測周圍,所以渭眠關(guān)掉手機屏幕后,便開始朝最小的光圈前進。
他的背影,仿佛也融入了黑暗……
……
不知走了多久。
每次打開手機,依舊是時間11:23AM,電量77%充足,信號無,但渭眠可以確定,他至少走了有將近一兩個小時,而光圈呢?
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這本就是個古怪的地方,不能以常理看待?!蔽济邠u了搖頭,他仿佛一個傻子,被玩弄于鼓掌,不能繼續(xù)走下去了,否則他會被耗死在這里!
然而,當(dāng)渭眠轉(zhuǎn)過身子,抬眼的瞬間,他的眼眸猛的一縮!
那是一個單薄柔弱的背影,就站在眼前不過五米遠!
烏黑長發(fā)被一支雛鳳玉簪整齊束在腦后,一身素雅的白衣白裙遮住了她的身子,鮮艷如血的衣帶緊束出嬌弱的細腰。
這樣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饒是誰都會被嚇住,渭眠也不例外,腳下往后滑了半步。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有些用力,眼睛死死盯著那道倩影,一旦發(fā)生什么,手機便是他目前最方便發(fā)起攻擊的武器。
“你,是誰?”
死寂中,這是唯一有著生命的聲音!
那道倩影沒有說話,只是肩膀似乎微微顫抖了下,她緩緩側(cè)過腦袋,露出一張白皙精致的臉。
渭眠愣住了。
她的嘴巴還是閉著,紅唇不曾蠕動,但她那雙長長睫毛下的漂亮眼睛,卻如若開口!
純粹、無光,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疲憊、無神,像是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霜;孤獨、無魂,仿佛隔絕歲月的凝視!
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愈發(fā)悲傷愈發(fā)難受,渭眠從未如此的傷心,他鼻尖酸了。
而且那眼神何其相似,渭眠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離開的那晚。
揮手道別,笑著關(guān)門,再回家時,已是天人兩隔!
他身子顫動,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猛地跨步上前,雙手從其身后環(huán)過腰間,緊緊抱住了她!
“我?guī)汶x開,你再也不、再也不會一個人了!絕對!”
她嬌軀一顫,頷首低眉,冰冷的纖指觸碰在渭眠的手背,剎那眼中有了絲光芒。
唰!
兩人就這樣消失在這世界,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