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好友訴衷腸
“你來了也不說趕快來找我,太不夠意思了,就算是走不開,也該差人來告訴我一聲的?!卑财揭婚_口就先埋怨。
楊詩慧笑著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以跟來的。原本我爹說宮宴不便帶我出席,我還跟他磨了好久也沒用。出發(fā)前我爹才問我要不要一塊兒進(jìn)宮,我還當(dāng)是你跟陛下去求的呢。我可是一來就去找你了,但是白雪說你自己去宴會了?!?p> 這個回答讓安平頗為滿意,沒有再討伐好友,“我倒是沒跟皇兄去求,看來他還是很貼心的嘛?!罢f著說著,又想起了一些事,變得一臉委屈,“你都好久不來宮里看我了,我去太傅府找你,你也都避而不見。”
“對不起嘛。你也知道最近我娘對我管束得越發(fā)嚴(yán)格了,琴棋書畫、女紅女誡一樣都不能落下,我被她關(guān)起來拼命學(xué)習(xí)有一陣子了,你都不知道有多煎熬。你來的時候我恨不得立刻就跑出去見你,但是我娘不準(zhǔn)我也沒有辦法。”楊詩慧說,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后怕。
“夫人為何突然這么嚴(yán)厲?你都已經(jīng)是大才女了,還這么逼你,這是要讓你學(xué)成仙女嗎?”安平問著,還不忘調(diào)侃一下。
“你快別提了,”楊詩慧皺著眉頭,“我娘啊,覺得我現(xiàn)在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了,卻還沒有人上門提親,擔(dān)心是她教得不夠好,就開始對我進(jìn)行瘋狂的教導(dǎo),再這么下去我都要瘋掉了。”
“那現(xiàn)在呢?夫人對你的教導(dǎo)結(jié)束了嗎?”
楊詩慧撇撇嘴,“自然是結(jié)束了,否則以我娘的脾性,只要不是陛下親自下旨叫我離開,任何人都沒辦法把我給叫出來,唉?!?p> 真是可憐。心里這么想著,安平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委屈也不算什么,畢竟不是每天都要經(jīng)歷嘛,但楊詩慧就不一樣了?!罢媸请y為你了,明明你的才學(xué)一直都在我之上,還要承受這些?!?p> 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楊詩慧說:“我的大郡主啊,論出鬼主意、打拳腳你行,但論讀書你就差太多了,在你之上很難嗎?”
“喂——”安平不樂意了,“怎么說話呢?誰也沒規(guī)定我必須要學(xué)富五車、出口成章啊?人都是各有長短的,讀書吟誦之類的事情,不是我所擅長,不能強(qiáng)求。”
“是是是,我們安平郡主做事一向是遵從一個‘理’字,如果是她不愿意讀的書,那一定是因為這些書不該讀。”楊詩慧繼續(xù)嘲笑。
說不過了,安平開始以己之長攻人之短——出手瘙楊詩慧的癢?!澳愀倚υ捨?,哼,還敢不敢了,敢不敢了?”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好了,哈哈,我,我真的受不了了,饒了我吧?!睏钤娀矍箴?,安平停了手。
“不過你是遠(yuǎn)近聞名的才女,在同齡的女子里面無出其右,我還以為你家的門檻都被提親的人給踏破了呢,怎么會無人問津呢?”安平問。
楊詩慧想了想,認(rèn)真地回答:“話不是這么說的。名氣這種東西,對于我們女兒家來說也不見得都是好事。放眼整個恭城的男子,哪個不想娶個溫順、聽話的女子做妻。我雖有才女的名頭,但于他們而言,反倒是變成了出風(fēng)頭、不安分的缺點,并不招男子的好感。”
伸手拉扯楊詩慧的臉蛋,做出微笑的樣子,安平說:“不許你亂說,你辛辛苦苦讀了那么多書,有才學(xué)、有見識,皇兄老是說你要是男兒定然是治世之才。他呀,成天用你來打擊我呢。你看看,這張臉老這么苦著都不好看了,今天我們難得相聚,你不是還有我嗎?”
被逗得先是咧嘴一笑,然后是開心地大笑起來,楊詩慧忍不住再次毒舌,“陛下真是好眼光,可惜他的一番苦心激勵都對牛彈琴了?!?p> “哼?!卑财讲粷M地出聲,但還是沒影響兩人的好心情。
玩鬧了一會兒,楊詩慧嚴(yán)肅起來說:“今日你雖坐在遠(yuǎn)處,但我在席上看得清楚,你一直盯著一個男子看,太皇太后就在上面看著你,還不住地?fù)u頭、皺眉,對著陛下不知道說了什么。你最近是不是又闖什么禍,惹她老人家不快了?”
“我哪有闖禍?都是禍來闖我?!卑财綗o奈地說。
“那就是有了。那個男子是誰???你一個未出閨閣的姑娘家,干嘛光盯著人家看?我從遠(yuǎn)處看過去,感覺他雖然長得清秀,但看起來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也不是你喜歡的像大將軍那樣的大英雄啊。他好像是個侍衛(wèi)郎吧?”
“沒錯,不過我可沒有看上他?!卑财接行┘拥卣f,“我那是恨他,在瞪他,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然后再狠狠地修理一頓。”
這番話登時激起了楊詩慧的興趣,平時少見她對誰這么深仇大恨的,“人家這是做了什么事讓你恨成這樣?敢得罪我們鼎鼎大名的安平郡主,這個侍衛(wèi)郎膽子很大嘛?!?p> “別提了,連你都覺得這個人文文弱弱了不是?也不知道大哥和皇兄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放在乾玄宮。而且他這個人心眼小、狡猾、愛偷懶,還喜歡招惹小姑娘,對我陽奉陰違,膽大包天得很。今天就是因為他,我才受了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委屈?!?p> 說到這里,安平顯然更加激動,抓著楊詩慧的手,噼里啪啦停不下來。
“你知道嗎?今天居然被我撞見他私會儀繡閣的繡女,還說是什么給兔子包扎、買鈴鐺。他假借為我采買的名義,從宮外私自帶回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我撞個正著。我不過就是對他小做懲罰了一下,結(jié)果他卻故意在皇后面前摸黑我,讓我百口莫辯,枉我還替他隱瞞了呢,真是狼心狗肺。這種人,肯定就是宮外人說的王八蛋!”
“哈哈哈哈哈……”楊詩慧毫不掩飾地笑倒在桌上,但看到好姐妹的臉色一暗,立馬見好就收,正色道,“這個小小的侍衛(wèi)郎真是膽大,連堂堂安平郡主都敢耍,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
安平急了:“你還說呢?我都被人欺負(fù)了,你還不幫我,還笑?!?p> 楊詩慧一臉無辜:“那你可冤枉我了,教訓(xùn)人這件事是你擅長的,可不是我擅長的,我也是愛莫能助啊。我這是相信你的實力,一個小侍衛(wèi)郎,還能讓你吃虧了不成?”
“哼,果然是勿交小人?!?p> “這話就言重了啊,我又沒說不幫你。不過,我反而想見見這個人了,聽你這么說,我覺得他倒是不一般。”
“怎么說?”
“照你說的,他是乾玄宮的人,還是陛下和大將軍認(rèn)可的人,怎么會惹到你頭上呢?再說陛下和大將軍也沒道理選個文文弱弱的人保護(hù)乾玄宮???說不定連你都打不過?!?p> “你說的沒錯,我也覺得有可疑,已經(jīng)派人在跟著了?!?p> “過些日子再跟吧,你最近還是安分點好。”
“為什么?”
看了看周圍,楊詩慧傾身向前壓低聲音說:“我今天其實還偷偷地躲過去聽到了?;屎竽锬锔切┓蛉藗冋f想幫你物色一門親事,讓她們推薦適齡的男子名單呢?!?p> 安平一聽就垮了,趴在桌子上說:“怎么會這樣???也都沒跟我說過,肯定是太皇太后想趁機(jī)把我給遠(yuǎn)遠(yuǎn)地嫁了?!?p> 拍拍安平的肩膀,楊詩慧安慰,“如果真是這樣陛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p> 坐起來,拳頭往桌上一砸,安平忿忿地說:“你放心,本郡主自有應(yīng)對之法,不會輕易麻煩我皇兄的。還有那個臭侍衛(wèi)郎蘇瑾桐,今天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亭下藏著的身影動了動,那人在心里感嘆自己真是倒霉,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真是不應(yīng)該為了一時之氣,就沖動地去報復(fù)。
原本在席上老是被人不善地盯著,蘇瑾桐覺得食也不安、坐也不安,好不容易看到那人走了,竟然還欠欠地跟在了人家后面。想必這次是真的得罪了安平郡主這尊大佛了,希望自己的尋找證據(jù)之路不要受到阻撓才好。
不過,這一番對話倒是說明自己裝懶扮混是有成果的,雖然被人口口聲聲說是刁民很不舒服。但既然如此,那也無妨就做刁民給她看了。
是夜,一個身影匆匆離開御花園,無人發(fā)現(xiàn)。
進(jìn)宮以來,蘇瑾桐發(fā)現(xiàn)這個刁蠻郡主比起一年前還是有些變化的,但不變的是多疑和敏銳。之前知道她在宮里身世可憐,還萌生了一絲同情,但這些日子親眼見到陸澤宇對她的縱容,讓他覺得傳言也未必是空穴來風(fēng)。
傳言安平郡主為人嬌貴得很,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稍有一點瑕疵便要立刻發(fā)脾氣。
傳言安平郡主表面心系天下,為皇帝分憂解難,其實心中自恃高貴,對黎民百姓譏諷不屑,甚至處心積慮爭寵想要替父報仇、攪亂朝綱。
傳言安平郡主生性多疑、心機(jī)深沉,罰起人來乖張怪戾,難伺候得很。
傳言還有很多,其它的不知道,最后那條今天自己算是親身體驗過了,果然是皇家的嬌慣女,以后還是得躲得更遠(yuǎn)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