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桐一走,安平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光了蘇瑾桐茶壺里的水,想讓他回來口渴也沒的喝,自言自語地說道:“枉我還給你帶餅吃,我這就全吃掉,讓你一會兒沒吃沒喝,哼?!?p> 邊說著,邊往嘴里塞,吃得又急、又氣,連即使很餓的時候也能堅持維護的郡主儀態(tài),都丟到腦后去了。
突然折返的蘇瑾桐,看到的就是這番令人無法想象的景象。月光下,一個少女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大力啃食著手里的餅,好似有多大仇似的。微弱的光讓她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讓他不禁暗自后退了幾步。
四目相對,自知自己現(xiàn)在肯定很狼狽的安平,一個著急就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蘇瑾桐趕緊上前想給安平倒水,倒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茶壺里一點兒水都沒有。不對啊,明明記得還有大半壺呢。顧不上多想,蘇瑾桐放下茶壺,開始猛拍安平的背。
“咳咳咳咳咳咳……”
配合著蘇瑾桐有規(guī)律的大力拍打,連著狠咳了幾聲,安平才覺得沒那么難受,雙眼嗆得通紅,眼淚和口水一起流出,雖然未施粉黛,但還是花了一張臉。看她沒事以后點了蠟燭來的蘇瑾桐,正好照亮了眼前這一幕。
“哈哈哈哈……”看到人沒事兒,卻是這副模樣,蘇瑾桐毫不客氣地大聲笑了出來。
安平羞窘地拿拳頭砸向面前這個笑得直不起腰的人,下手也絲毫沒有留情。
“嗷——”痛呼一聲,蘇瑾桐不敢笑了,趕緊求饒,“不笑了,不笑了,不笑了,是我不好,郡主別打了,我不笑了。”
收了拳頭,安平又咳了幾聲,雖然餅吐出去了,不像之前那么難受,但還是覺得嗓子里面癢癢的,怎么都不對勁兒。
看著地上的餅,蘇瑾桐故意一臉嫌棄地樣子說:“郡主,你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就不打掃房間了,這被你吐了一地的餅,我晚上還怎么睡覺呀?”
本來心里就覺得不好意思,還被人這么當面嫌棄,嫌棄的那個人還是自己本來就在氣惱的蘇瑾桐,安平霎時就惱羞成怒了,“我又不是故意來你房間吐餅的,你找人打掃了就是了。怎么就不能睡覺了?你睡的是床,又不是地板,我就是吐了,怎么著吧?”
沒想到這人現(xiàn)在的脾氣是一點就著,一副伸著脖子要跟自己打架的樣子,蘇瑾桐訕訕地笑著,說道:“不怎么樣,不怎么樣,我是關(guān)心郡主的身體,怕郡主沒有吐開心。這不是還有餅嗎?要不郡主你接著吐,我的房間雖然不大,但也不小,絕對讓郡主吐開心為止?!闭f著,還把桌上剩下的五色餅都拿到了安平面前。
安平平時最討厭的就是蘇瑾桐這種嬉皮笑臉的樣子了,現(xiàn)在還來變著花樣嘲笑她,不能忍,伸出手一把就想奪過餅來扔到地上。
似乎是看出了安平的意圖,蘇瑾桐兩手一抬,輕易就舉到了她夠不著的高度,開口問道:“我還以為這餅是郡主拿來給我的呢,剛剛在外面遇到白雪,她還說郡主是特意為我買的。怎么,郡主這是晚飯沒吃飽嗎?”
安平?jīng)]說話,白了蘇瑾桐一眼,想著:踮起了腳尖還是夠不著,爬到他身上總能夠著了吧。然后迅速一跳,抱著蘇瑾桐的肩膀,就這么掛在他身上,伸手去夠。
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招,蘇瑾桐迅速把餅連帶著紙包往懷里一揣,說道:“郡主這是要耍賴呀,都說了要給我的東西,怎么還來搶呢?”
不甘心地一巴掌拍了蘇瑾桐的肩膀一下,安平跳下來站穩(wěn),冷哼一聲,轉(zhuǎn)身繼續(xù)不理人。
蘇瑾桐也沒著急去哄,只是拿出餅來大聲地吃著,“嗯,味道還不錯嘛……就是有些硬了,還是剛出爐的口感最好……嗯,嗯……郡主果然會挑啊……”
安平聽不下去了,猛地一回身瞪視著蘇瑾桐,嚇得他吃餅的動作一愣,然后眼睛發(fā)直,用手指著自己的喉嚨,身體顫抖,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
這可嚇壞了安平,趕緊上前,一伸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使勁兒拍著他的背。
這手勁兒可真不小,蘇瑾桐身子一縮,捂著自己的背,抬起頭,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臉,“我錯了,我錯了,你這手勁兒也太大了,我沒噎著,剛剛是裝的?!?p> 情緒再次失控,蘇瑾桐的小房間里,安平追著他滿屋子跑,兩人聲音之大,讓路過的官差都以為蘇大人這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讓郡主要動手殺人了。三個兩個聚在一起遠遠地看一眼,互相感嘆蘇大人可真有膽色,居然敢?guī)状稳菒揽ぶ?,就又去忙自己的事了?p> 一番追逐打斗,蘇瑾桐屋子雖小,卻沒被怎么破壞。蘇瑾桐欣慰地看著這一切,對著同樣喘著粗氣的安平說道:“跑不動了,不跑了,不跑了。你看屋子這么小,打壞東西就不好了,這可都是從救災的物資里分出來的。再說我們動靜這么大,被別人聽去了不好。你消消氣,我給你賠禮道歉,大不了我站著不動讓你打一拳,你別太用力就好。”
“誰要你道歉,我才不打你,我懶得打你!”安平生氣地說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聽著桌子的響聲,蘇瑾桐默默地在心里感嘆,還好不是打在自己身上??纯词种械娘灒睦镞€是樂開了花,繼續(xù)厚臉皮地說道:“郡主的餅的確好吃,臣多謝郡主的賞賜。”
“誰賞賜給你了?分明就是你自己搶去的,把餅還給我,要吃餅去找你的師妹要去。不是說你家里沒別人了嗎?還莫名其妙多出來什么師妹、師父的,還偷偷摸摸見面,分明就是心里有鬼,之前的話也是說來騙我的。都是我笨才會相信你,三番兩次讓你得逞。”安平仍是氣呼呼的樣子。
心里覺得好笑,蘇瑾桐說道:“師妹?郡主你在胡說些什么呀?我哪里有師妹?”
還不承認,安平急了,“怎么沒有?我都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了,剛剛就在這里,你帶進來一個姑娘,她一直喊你師兄,還說我欺負你?!?p> 玩味地看著安平氣急的樣子,蘇瑾桐說道:“郡主是怎么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難道剛才郡主也在嗎?”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人給下了套,安平立刻就氣焰下去了,扁著嘴不開心地瞪蘇瑾桐一眼,豁出去地說道:“是,沒錯,我早就來了,我還蓋了你的被子,躺了你的床呢,怎么樣?”邊說還邊挑釁一般地又拿起蘇瑾桐的被子,裹在身上,抬著下巴,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看著他。
還沒等蘇瑾桐有所反應,安平先猛然想到自己這是在干嘛?蠻不講理、胡攪蠻纏,還做出這種動作,平時自己堅持的儀態(tài)呢?每次一遇到這個人,就老是控制不自己。
見人突然蔫兒了,蘇瑾桐一時摸不著頭腦,怎么這臉說變就變呢?小心翼翼地發(fā)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泵偷爻断卤蛔觼G回床上,安平抬腳就要往外跑,卻被蘇瑾桐一把給攔住。
“你讓開?!卑财秸f。
“我不讓,我話還沒說完呢。這是我的房間,憑什么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蘇瑾桐說。
抬起頭看著攔住自己的人,安平說道:“那你快點說?!?p> 看了看望著自己的臉,蘇瑾桐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誰跟郡主說我老是騙你了?”
“我自己有眼、有耳朵、有腦,可以自己判斷,不需要別人說。”安平還是一副氣憤不已的樣子說。
看到她生氣的樣子,蘇瑾桐沒來由覺得緊張,趕緊想要解釋:“我家里人是真的都不在了,這件事我沒騙你。”
聽到這里心已經(jīng)軟了,安平不想讓他想起傷心事,但還是敏銳地捕獲了些信息,說道:“那就是別的事有騙我了?哼,你的那個親事呢?是真的假的?”聲音越來越小,說不出來為什么最想弄清楚的竟然是這件事。
“郡主如何得知我有親事?”蘇瑾桐問道。
“我......你跟皇兄講的時候我偷聽到的,怎么了?”安平擺出就是不講理的樣子,看你奈我何。
“看來郡主很喜歡偷聽別人呀?!?p> “你少管,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嘛……”猶豫了一下,蘇瑾桐決定說實話,“那些是我亂說的,主要是之前陛下以為我們有什么,一副要活剮了我的樣子,我為了活命才說有親事。其實我孤家寡人一個,根本沒有訂親?!?p> “你竟敢欺君?”安平對這個回答很驚訝,不可思議地問道,但心里還是很開心的。
“我不敢,但是我想保住自己的腦袋嘛。”蘇瑾桐說。
“你別得意的太早,等你哪天再惹到我,我就去告訴皇兄你欺君,還欺負我。”安平趁機威脅。
“這怎么可以呢?”蘇瑾桐立刻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郡主,都是我錯了,我欺負誰也不敢欺負你呀,你這么一說,我可就沒命了?!?p> 被他夸張的表情逗樂,安平也沒再氣下去,正準備走,想起剛才蘇瑾桐送仇樂心出去的樣子,不容抗拒地對著他命令道:“不跟你說了,送我回房間。”
“好嘞?!碧K瑾桐立馬應答,像個店小二一樣跟在安平后面,兩人就這么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