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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流:大江東去

第23章 太平村太平安居,棋茶館棋茶消息

荒流:大江東去 夜半微風之老鬼 3969 2020-01-09 13:07:11

  “老爺,您的意思是……”杜城支吾道。

白敏恒起身走到杜城身旁,說道:“你是個粗爽的人,這些年發(fā)現不了霍華的排兵布陣也屬正常,而我則臥病多年。只是他們暴露后,很多事情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市面上驟然出現的對手都是蛛絲馬跡,現在我身邊足以讓我信任的人,除了雪兒就是你了。雪兒雖然伶俐,但畢竟是女孩子,而且少不更事。棟兒雖是男丁,可他的性格……所以還得靠你了?!?p> “老爺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行,我老杜這條命是你的?!倍懦桥闹靥诺?。

白敏恒笑道:“你我名為主仆,實則兄弟不必說這些。勾心斗角非你所長,你的最首要的任務是保護好我和家人,另外再去找?guī)讉€練武的放心后生,底子一定要干凈……”

白敏恒開始排兵布陣了,而另一艘船上的霍華則渾然不知,白敏恒提早結束了行程,把接下來的生意交給了他,這讓他感到欣喜若狂。心道,你要是早這樣,當你的病人養(yǎng)傷躺著,咱們又何須如此呢?只是車輪已經轉動起來,有時候不是說停就能停的了。

金子比銀子值錢,但對外花銷頗為不便,阮天雄他們先去錢莊一并換成了莊票,這般帶在身上就放心了許多。三人沒去住旅店,這些錢是很多,夠尋常人家寬裕吃幾年的,可要是在旅店連吃帶喝帶住的,錢也是不經花的。

出身都不富裕,加之拉纖的時候在外過了這么久,他們且懂得過日子呢。趕了一宿的路,到了一個叫太平村的地方三人才住了腳。一問這村子邊上剛好有間閑房,阮天雄索性租了下來,價格倒是不貴,起碼有了棲身之地,也能自己做點什么吃。

第二天找中人落了租賃契約,隨后又找當地地保備了案,說明了各種信息,什么原籍是哪里,為何而來等等等等。他們倒是心中沒鬼,就說來討生活的,地保見他們也不是兇神惡煞的模樣就沒再盤問什么。

這已經是臨近過年了,到了臘月開始,市面上的活兒就少了。按照傳統(tǒng)要求三節(jié)結賬,也就是五月節(jié)端午,八月節(jié)中秋,還有便是大年春節(jié)。

天也冷,生意人回家的回家,修灶的修灶,自然沒了這么多活兒做,不賺錢卻要還債,所以過年又被窮苦人稱作是年關,過年就像是過關一樣困難。

現在三人不缺錢,也沒外債,倒也算不上年關。他們修整了一段時間,先去太平村旁揚州的薦頭店交了保金,然后便靜等著有活兒來。

太平村離著揚州不算遠,就算來回趕路也可以接受,況且只要做工晚的多是管吃管住。

這次反倒是林平第一個找到了事由,有家名叫棋語的茶社把他要去了當茶博士。所謂茶博士其實就是茶館里的雜役,這家給的工錢不低,但掌柜的和大跑堂都頗為嚴苛,所以茶博士一直很缺。

茶館的種類很多,有的是有店有瓦,有的則是搭個棚子的野茶館。只要開對了地段,有自己的特色,生意指定能好起來。茶館分類很多,有戲茶館、棋茶館、書茶館和業(yè)內茶館,以及供江湖朋友吃講茶或是爛肉面的茶館。

各地稱呼茶館不一,大致有茶園、茶社、茶棚和茶館這四種,根據每地風俗,這四種稱呼各有高低貴賤。比如在南方,大多地方茶社要比茶園檔次高,可在北方卻與之相反,當然不管叫什么,最后都被統(tǒng)稱為最低檔次的稱呼“茶館”。

在北方書茶館是最為叫座的,因為里面有評書可以聽,江湖人稱評書先生為團柴的,柴既是江湖春典的牙,團柴就是靠上牙下牙一磕就能來錢的買賣。但在南方評彈和評話的書茶館卻遠不如戲茶館和棋茶館買賣好。

且不說戲茶館里面的清彈門道很多,還有些人根本不是來喝茶的,而是來看姑娘的,但起碼棋茶館大多都是有些閑錢有些格調的富裕人士所鐘愛。

棋語茶社聽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的,這是揚州數一數二的棋茶館。光茶語和倒茶的規(guī)矩以及節(jié)氣這些林平就學了十幾天,除此之外還得學待人接物,沒個一個月的光景只怕沒法自己招待。

所以第一個月的工錢是折半的,但就這一半工錢養(yǎng)個一家四五口子人,光填飽肚子的話也不是問題了。林平干的起勁兒,自從出來后他可是第一次這么露臉,起碼現在阮天雄和顧敬亭還在家里閑著沒事兒做,自己就可以掙錢糊口了。

有了這股勁兒,工作中他便積極認真起來,極其想做好。林平長的瘦小,但古靈精怪的也算是見人上喜的那種,在猛虎寨更是伺候了韓大伯這么一個難纏得主,頗有經驗。

棋語茶社中即便是再怎么難招待的客人,也最多是毛病多、很講究亦或是脾氣不好,但到底是在外面,要注意影響,怎么比得上韓大伯。

縱然人家說幾句不中聽的,林平也沒覺得有什么,反正從小到大因為父母雙亡家里窮困,聽過的不好聽的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些算什么。

于是這才半個多月的時間,掌柜的就允許林平獨立接客了。掌柜和大跑堂都把林平當成自己人,他左右逢源混的是如魚得水。

一般別管是大飯莊還是大茶館,都得有這么兩個角色。掌柜的負責賬房和柜臺,應付官面市面黑白兩道的一切。可一家店事情不少,尤其是生意忙的店,掌柜的更是分身乏術,于是便需要一個大跑堂,有的地方也叫大掌堂。

一家店里,東家是老大,掌柜是老二,小二就是大跑堂了。后來久而久之,店小二就成了所有跑堂的統(tǒng)稱。

大跑堂和掌柜的勢必有一個是老板親信,他們掌握著不同的關系勢力。大跑堂因為管理所有小二,并經常直面客人,他的能力如何也關乎店里生意的好壞。同時若是去別家干了,或許還會帶走一些熟悉的客人。

棋語茶社的大跑堂劉洵對自家店的伙計們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什么棋子沒擦干凈了,什么棋盤沒擺正了,這些還算嚴格要求,有時候他簡直是雞蛋里挑骨頭。可一遇到客人,他那臉就瞬間換了一副。

“對對對,舒坦。”中午,掌柜的去休息了,林平趕緊給大跑堂劉洵揉肩捶腿,他被林平按得舒坦,不禁嘴里發(fā)出陣陣呻吟。

而林平受到了店里其他伙計的鄙夷,但他才不在乎呢,只要工錢多就行,前幾天就是劉洵給自己介紹了一個雅間的客人,自己小心伺候,人家走的時候足足賞了一兩銀子呢。

客人打賞是常有的事情,這種單獨打賞就是工錢以外的外快了。像是劉洵這種大跑堂是要抽成的,但他比較心黑,足足要拿掉一半。而他親自伺候的也是貴客中的貴客,全然是奔著賞錢去的。做茶博士干的好了,一個月光賞錢就能比工錢還多。

除此之外柜臺上還有個壇子,里面是零錢,比如客人在桌上留下銀子銅錢等,然后轉身而去,如果錢多了是要上交的,找的零錢就放在壇子里。而去柜臺會賬的客人同樣如此,有些懶得裝散碎銅板便會扔到壇子里。

壇子里的錢是要在每日生意結束后大家一起分得,劉洵也要占五成,剩下的其他所有人再平分。外行人不知道茶館里的門道,多是直接扔多點在桌子上,并不言明是單獨賞的。

伙計看了心疼,但還是笑臉相送不敢點破規(guī)矩,否則別說在這家沒法干了,就是在十里八鄉(xiāng)的茶行也沒人敢收他了,這就是江湖規(guī)矩的力量。

除了不能給客人言明,直接要更是不可以的,所以能碰到出手闊綽又懂道道的客人那絕對是無微不至的伺候。也有的小二抖機靈,偷偷把錢私藏起來。不光是劉洵這個大跑堂會盯著,其他不敢這么做的人也會看著并點出來。

這就是人性,就是不能看別人得逞別人好,久而久之互相監(jiān)督下也就沒人敢這樣了。

“這黑白兩子涵蓋了人生所有道理,至于棋盤則就是縱橫交錯的人間?!眲[著眼睛陰陽怪氣的開始繼續(xù)教導起了林平。

“那劉哥,”林平給他捶著腿問道:“您啥時候能教我下下棋啊?!?p> 劉洵睜開了眼睛,照著林平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笑道:“能看懂就行,再學會幾個描述的套路就足夠了。當然你要是天賦上佳能夠復盤,那就更厲害了?!?p> 見林平不解,劉洵便說道:“這里是棋茶館,咱們跑堂的就是伺候人的,你下棋厲害管什么用,除非你打遍天下無敵手,那便可以成為我們的活招牌,自立門戶也不是問題。不過這需要天賦和從小練習以及名師指點,咱們這種窮苦出身的笨人還是省省吧。

不過要是能看懂,你就能在客人詢問的時候,把昨天某盤棋的精彩之處說個頭頭是道。若是記性好,能復盤,那就更厲害了。客人高興了,賞錢也就多了,不是嗎?

當然,你要切記,不可隨意說話,尤其是客人下棋的時候,觀棋要不語,最好是遠觀不可讓客人難堪,又能隨時聽到招呼。另外,即便你能說出昨天精彩之處,甚至是能復盤,也不可妄自說出輸贏之客的姓名。遇到心胸大度的尚且好說,若是看重輸贏,面子上下不來,那你就只能是自找麻煩?!?p> 林平不著調是不著調,但聰明是真聰明,伺候劉洵不光是為了好混,更是為了學東西。別的都是假的,本事才是真的,有了本事去哪里都不怕。他記在了心里,默默念著,心說回去后要請教一下秀才,記得顧敬亭是粗通圍棋的。

劉洵見林平滿臉凝重,更是得意洋洋,人都有好為人師的一面,他還想再補幾句,卻突然見到三人結伴而入。

其中一人穿著華貴,那一身御寒皮毛一看就價格不菲,這是揚州有名的大財主秦功明。

還有一人劉洵也認識,是揚州府試院的教諭,姓張,人都叫他張教授。揚州府試院雖在泰州,但張教授卻常駐揚州,每次院試之前總有人請他來棋語茶社喝茶。

科考相對公正,徇私舞弊后果極重。想來這張教授屁股應該還算干凈,否則早被下獄砍頭了。

這兩人一個有錢,一個有地位,往日里都是揚州的上等人物,別管是真的愛也好,還是附庸風雅也罷,但在棋語茶社都是上賓。

劉洵趕緊撥開林平迎了上去,邊走他邊發(fā)現,原來今天那個最不起眼的人物才是主角,別管是秦財主還是張教授都對此人恭敬有加。來不及想太多,趕緊上去打招呼:“幾位貴客上門,樓上雅間坐吧?!?p> 說著還給林平使了個眼色,林平懂事趕緊上了瓜子點心之類的,反正秦功明不缺錢,也不用問價格,要的是個場面,你問了反而不美。

就這樣劉洵和林平配合伺候著,他們兩人一人被賞了一吊錢。劉洵人心不足蛇吞象,客人走后略顯不滿,覺得給的少了,但林平即便分出去一半后也是歡天喜地。

晚上回去后,林平興沖沖的給兩個哥哥說了這些事兒,阮天雄正煮著飯,顧敬亭卻眼睛一亮問道:“你說啥?”

“什么留生考章啥的。”林平撓撓頭道:“我就隨便聽了一耳朵而已。”

“留學生考試章程?”

“對,就是這個,你咋知道的?”

“我怎么會不知道?!鳖櫨赐づd沖沖道:“兄弟們,哥們我的機會或許來了!”

外面冷風呼嘯,屋里顧敬亭喋喋不休的講了起來,遠處的天空中好似傳來一聲悶雷,像是在預示著什么。有句老話是這么說的,冬天打雷——沒有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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