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門沒有關,譚朗從駕駛室露出半個身子對我們說道:
“物資已經裝車完畢了,你們快上來吧?!?p> 卡車的車廂有些高,老胡順手托了我一把,并對董青說道:
“老龔現(xiàn)在應該快把大門清理出來了,你受傷了,等會就拿著那把79式在車上給我們打掩護?!?p> “了解!”董青笑嘻嘻地答應了一聲。車廂里一片黑暗,還好蔣干擰亮了幾根熒光棒稍稍提供了一下照明。我接著這微弱的光發(fā)現(xiàn)地上整整齊齊地碼著十個小箱子,三個大箱子。
“是食物還是什么?”我思考著。
“難道他們真的窩藏了一部分物資?”
蔣干走到車廂的一角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箱子,董青出聲向他討要了一些止疼片。
隨著一陣搖晃,我感覺到卡車正在駛過垃圾堆,“再過幾秒就應該會駛出辦公樓的背面了?!?p> 我想了想開口問道:“老胡,我們這是要從帳篷區(qū)穿過去嗎?”。
“猜對了,不過沒有得分!”董青隨口搶答,他蹲下來摸了摸地板,“喀”的一聲揭起了一小塊金屬板,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啊....這一定是他們說的79式了,是步槍嗎?這個長短,應該不是步槍,是沖鋒槍吧...”我仔細地觀察著董青和他手里的東西。
忽然,坐在駕駛室里的譚朗大聲喊著:
“老胡你快來看看,前面著火了!”
老胡聞此便站了起來,推開車廂頂上的一塊兒翻蓋,兩手抓住邊緣一使勁,竄了上去。
“老龔那邊肯定出事了,田福臻你把車開過去,董青和譚朗在車上保護蔣干,溫子梁跟著涪城和我一起去?!崩虾谲図斏习才帕艘幌路止?。
我抬起頭,天窗外滿是煙塵,客運中心的頂棚映著大片的火紅,燒焦物品發(fā)出的噼啪聲四處響起。
“外面的情況到底有多糟?”我有些擔心老龔。郭涪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老刑警了,知道怎么保護自己,你等會記得跟緊我就行了。”
說完他便轉了一下手里的手槍。
卡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外面的嘈雜聲也比剛剛更勝一籌,郭涪城兩步走到車廂門旁,將門閂拉開至快要打開的程度等待著老胡下令,我也站了起來,跟在他的后面,將手里的短棍捏了又捏。
“吱嘎....~”
一陣令人牙酸的剎車聲過后,不用老胡下令,我也知道要開始行動了。只見郭涪城“唰”的一下推開了門,一躍而下,借助車體做掩體檢查左右兩側的情況。老胡從車頂上跳下,一揮手:“走!”
剛剛離開車廂,跳到到地面上,我便感到四周有一股熱浪襲來,伴隨著一絲烤肉的焦香,定睛一看——四周大約四五十頂帳篷連帶著衣物,木箱以及......一些人的尸體正熊熊燃燒著。幸運的是大多數(shù)人都因這次暴動集中到了辦公樓那一邊,這里燒死的人看上去并不多。
“是誰干的呢?”
我不禁有些疑惑。放眼望去,攔住大門的兩輛貨車都距原來的位置偏移了很遠,也劇烈燃燒著,集裝箱都不翼而飛了,大風裹挾著雪呼呼地往客運中心里面灌。
“把這個戴上。”
一只拿著防毒面具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識地接了下來并戴上,手的主人又指了指一個方向,示意我向他指的那個方向看去。
透過煙塵和火焰,我看到在客運中心的場地邊緣的數(shù)個廢車旁似乎有幾個人在追趕著什么。我踮了踮腳,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后背被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老胡從我右邊跑了出去,郭涪城緊隨其后。
短短的距離轉瞬即至,此時我終于看清楚了,在前面踉踉蹌蹌地跑著的,是老龔!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腳步凌亂,左手捂著腹部,另一只手拿著手槍向后開著火。跟在他后面的數(shù)人因忌憚他手里的槍沒有敢追得太緊,在我看來他們像獵人一般,正等待著獅子流血殆盡之時。
郭涪城抬起手中的槍,略微瞄準了一下,還是放了下來,這個距離似乎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在移動中命中目標。老胡敏捷地幾下跳躍,跨越數(shù)個著火點,插入老龔和追殺的人之間,抬手拔出槍就擊倒了距離最近的兩人,此時他像牛仔一般有著一種威懾力,迫使大約七八名追兵躲進了掩體。
我和郭涪城沖上去扶住了老龔,將其安置于一輛東風雪鐵龍轎車背后。老龔表現(xiàn)得很虛弱,嘴里不斷地冒著血沫,呼吸的聲音如同破風箱一般,郭涪城一把扯開他的衣服,露出他的上半身。上面數(shù)個深深的刀口令我倒抽一口冷氣,老龔他是如何在如此重的傷勢下?lián)蔚浆F(xiàn)在的?
“老龔怎么樣了?”
老胡微微扭過頭對著我們喊道。
郭涪城嘆了一口氣:“老龔身上有好幾個刀口,而且他的肺部被傷到了,現(xiàn)在必須馬上帶到車上讓蔣干給他緊急處理。”
“砰砰!”
老胡又開了兩槍,將露頭的一個人擊斃,接著轉過身子蹲了下來,他伸出手摸了摸老龔的脖頸,二話不說就將他背起,并把手里的手槍以及一個小東西遞給了我。
“我的槍就給你了,必要時為我們稍微做一下掩護,里面還剩三發(fā)子彈,省著點用?!?p> 似乎是發(fā)現(xiàn)老胡沒有用槍架住他們了,那幾個人又向這邊靠了過來。
老胡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郭涪城一眼,給他使了個眼色。郭涪城心神領會,他站起身子將手槍里的子彈擊發(fā)一空,并立即更換了彈匣。同時老胡背著老龔疾步走向卡車。
我探出頭去,地上又多了一個躺著的人,我將手里的手槍架在轎車背上,努力地通過機械瞄具瞄準著沖過來的人,只見其中一個人動作異常迅速,在掩體和掩體之間露出的時間甚至不到一秒!我始終無法鎖定他的行蹤,不過是數(shù)秒時間,他便已經是到達了距離我兩輛車的位置。我只得重新瞄準他后方趕過來的另外一人。
“腿別抖啊....”
因為緊張,我的腿在打著篩子,以至于我的手也在抖。
“砰!”
也許是持槍姿勢不對的緣故,這一槍帶來的后坐力讓我的右手的手腕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顧不上那么多,我的目光搜索著視野里的景象,‘剛剛那個人應該是被擊中了吧?’我有些不確定,可是也看不到那個人的蹤影了。
我向卡車那邊掃了一眼,老胡和郭涪城已經回到了車上,董青在車尾正掩護著他們上車。
“啊...他們已經回到車上了,我應該如何脫身呢?”
我有些苦惱。
見到老胡他們已經進入了卡車,暴徒頓時轉移目標沖向卡車。我長吁一口氣,將手槍放了下來,準備撤離。
就在此時,我的左側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誰!”
我頓時警覺,將手里的槍指向那邊。可是我只覺手腕一疼,在受擊的那一刻我開了槍,可惜子彈向不知道哪個方向飛去了,而手槍也被擊飛出去。與此同時我的肚子受到了重重的一擊,這一擊幾乎令我休克。于是我只好順勢倒地,滾到了轎車下面的空隙。
“哈啊哈.....”
我喘著粗氣,眼睛緊盯著車體右側的那一雙腳。只見其中一只腳向后撤一步,似乎要蹲下來的樣子。
“該死的,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我滾出車的另一側,并站了起來,腦子里像有一千只蒼蠅一般吵鬧。
“思考!思考!如何自救!如何自救!”
那個人正彎下腰在車的那一邊查看車底的情況。我雙手撐住后面的車門,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觀察周圍的地形。留給我緩沖的時間不多,那個人很快就找到了我的位置并站起身。我和他之間只隔著一輛車,借著火光我甚至能夠看清他臉上的每一根汗毛!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穿著厚實的羽絨服看不出身材,梳著中分的發(fā)型,而眼睛緊緊盯著我,就好像獅子盯著它的獵物一樣。
看見我這個樣子,他似乎也不急了,開始笑了起來,并從腰上抽出了一把小短刀!
“手槍也丟了,現(xiàn)在我手里只有一把短棍,近身肉搏我完全不行,肯定是無法戰(zhàn)勝他的,哪里才是我的生路呢?......”
中分男緩緩向右前行,我便向左退去。
“這里是客運中心,所以才會有這么多車?!蔽乙贿吪c他繞著圈子,一邊思考著?!翱瓦\中心有很多車,這里的車與外面的車最大的區(qū)別就是.....”
中分男似乎被我過家家似的做法激怒了,噌地一下竄上了車頂,他一步就跨過了這道屏障!我將短棍抽向他的脛骨,這迫使著他跳了起來,借助他落到車上重新掌握平衡的機會,我向后猛退四步,重新將距離拉開,并趁著他又從車上跳下來花費的時間藏到了另一輛車的車后。
我趴在地上,迅速地將地面上的情況掃進我的腦海里,隨即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地移動到第三輛車的車尾處。
“手槍掉落在第一輛車的右前方輪胎處,而第一輛車相隔兩米停放的是一輛大貨車?!?p> 我扭頭觀察中分男的位置,他此時剛剛轉過第三輛車的車頭。
“有機會,但是不能徑直往那里跑,他離我的手槍要近一些,得找機會慢慢靠近第一輛車。”
就在此時,我只看到空中亮光一閃,左肩便一陣劇痛。我來不及想得更多,緊走幾步移動到了第一輛車的車尾部。待我重新回頭時,中分男如同利劍一般已經沖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由得大駭,這是什么速度?!
他飛起一腳蹬在我的胸口,我只覺得我得身體如同玩具一般飛出去了好遠,同時插在我肩膀上的那把刀竟然又被他拔了下來!
“好燙....”
我左肩如同被按上了一根烙鐵,火燒火燎的痛,連帶著整條胳膊根本使不上一絲勁。中分男根本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一步也沒停,繼續(xù)向我沖來!
“咳咳.....”
我咳嗽著,感受到嘴里一股腥味,不過盡管情勢已經如此危急,我仍舊露出了笑容——因為我的右手現(xiàn)在,正拿著我的手槍!
我將槍口朝中分男移動著,可是他見到我有槍,不僅沒有慌張,還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這個人的身法竟是如此難以置信?!”
我的槍口在這狹小的,只有兩米寬的路徑上居然無法鎖定他的身形?!
只見他如同鬼魅一般矮身晃悠了幾下便沖到了我的左前方。
“哈啊哈.....咳咳....看來真是死局呢.....不過呢.....我這槍可并不是用來打你的?!?p> 我將槍口轉而對準了他左邊的大貨車的承重輪!
“一輛大貨車的承重輪一般有5~8個大氣壓,在如此近的距離,它爆炸的威力可是堪比炸彈的!沒想到吧?!中分男!”
“砰!”
如此近的距離,還是固定靶,我?guī)缀醵疾挥妹闇?,子彈便射中了這個承重輪。
“嘭?。。。。。?!”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沖擊波混雜著輪胎碎片和灰塵,將我和中分男都推了出去。因為我在輪胎的斜前方,所以我只是被推出這狹窄的通道而已,而中分男則狠狠地像被拍糍粑一般拍在了第一輛車的車身上,連帶著這一輛車都被推動了兩米遠,撞在了第二輛車上!
待到塵土散盡,我捂著左肩,站了起來,撿起同樣被氣流吹飛的手槍,踉踉蹌蹌地來到失去意識的中分男身前,抬起手槍,對準了他的額頭。
“還是我更勝一籌呢,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