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物有些重影,我扶著羅鈞搖搖晃晃地跟上許梅。
“嘖...剛剛那一下真是太重了?!?p> 扒住她們家的門框,用目光掃視著這夫妻倆所居住的屋子。
“......”
擁有兩個人生活的房屋竟然給人一種許久未住了的冷清感,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客廳地上有著燃燒木制家具留下的殘骸,想必是借此取暖了的吧。
羅鈞伸出手撐著墻面,一屁股坐到還剩一半的沙發(fā)上,發(fā)出了滿足而放松的嘆息。
白永良被許梅安置在床上,她面色仍是緊張萬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伸出手掌向下壓了壓示意她坐下來好好談,可是她似乎執(zhí)意想要站著。
“許梅,我們真的不是暴徒,我是警察,羅鈞是當兵的,絕對不會危害到你們,我們只是想尋個位置稍事休息?!?p> 沒辦法,只能直接開口解釋這一切。
許梅滿臉充斥著不信任,她的嘴唇緊閉,似乎打定了主意不進行交流。
我注意到她的動作也有些不自然,眼神總是到處亂晃。
“嗯...短短數(shù)秒內(nèi)看了我四眼,看了羅鈞四眼,但是卻看了我們右邊那個房間十一眼...”
使勁搓了搓臉頰,站起身子,我在這間客廳里四處晃悠著,有意無意地稍稍接近著那個房間。
許梅頓時顯得更加緊張了,她不斷地小幅度挪動著腳步,盡量擋在我和那個房間之間。
了然。
我停下了腳步,拍了拍手道:
“你們有孩子嗎?”
“.....沒...沒有!我...我我和我丈夫結(jié)婚晚,還沒有生...生孩子?!?p> 許梅似乎沒有料到我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結(jié)結(jié)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那么,那間房里的那個小孩兒是誰?”
伸出手指,我直指許梅盡力掩飾的那間房。
她一下子就崩潰了,跪倒在地掩面大哭。
“我求求你,你殺我,求你了,殺我吧,吃我都沒問題,放過我的孩子,放過我的孩子啊....”
接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顧地上的灰塵,向我爬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
“求求你...我還年輕,能做你們的玩具,真的,真的...”
說著便開始解自己羽絨服的扣子。
我頓時尷尬起來,又氣又好笑,可鼻子卻沒來由地一酸。
“姐...我們真的不是...”
伸出手將許梅扶起,用袖子擦干她臉上的淚,將她安置在凳子上。
我半跪著身子從背包里取出了一罐肉罐頭,塞到她手心里。
“都說了...放心吧。”
許梅一時間愣住了,接著抱住我便是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乖...”
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辦法,我只好輕輕地安慰著她。
良久,許梅似乎終于冷靜下來,放開了我,坐在凳子上擦著淚水不時抽噎著。
“吁...”
輕嘆一口氣,我拍了拍膝蓋上的灰,重新站起來,卻看見不知什么時候白永良已經(jīng)醒來,垂著雙手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媽媽?”
一個少女的嗓音打破了這片沉凝。
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大約十幾歲的女孩兒怯生生地從那個房間里走了出來,見我沒有阻攔,便飛快地跑到許梅的身邊給她擦淚。
“別哭...”
我看向白永良,卻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我。
“這是白媛,我的女兒。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她...警察同志,我該死,真的很抱歉,不該攻擊你們的...”
白媛和這夫妻倆不同,竟然依舊是白白凈凈,體態(tài)豐盈的,完全不像他們倆那樣消瘦。
“想必...是所有的食物都給她了吧?!?p> 不由得感嘆,父母對自己的兒女之愛是真真正正的真切。
“砰砰砰!”
白永良跪了下來,狠狠地磕了三個頭。
可是我根本不想受這一番大禮,只好又上前將他扶起。
“說說吧,你們現(xiàn)在的境況如何?”
白媛惡狠狠地盯著我,似乎要把我撕碎吃掉,許梅把她抱在懷里,思忖片刻說道:
“食物大概只夠一個人吃飽三頓,就算是省著點吃,我們后天應(yīng)該就沒有東西吃了。”
說完她想了想,再次開口。
“這位警官,我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溫子梁,他是羅鈞?!?p> “那么溫警官,請問你們現(xiàn)在有何打算呢?”
“我們打算盡快返回地鐵?!?p> “地鐵?”
許梅和白永良均面露疑惑。
“據(jù)一位已經(jīng)犧牲了的氣象專家所描述,在未來48小時之內(nèi)會有一場巨大的風(fēng)暴席卷整片大陸,它會摧毀能接觸到的一切。所以我們警察在地鐵中建立了一個避難所,那兒還有兩個醫(yī)生,現(xiàn)在正向周圍所有地區(qū)廣播,就是為了讓你們這種幸存者能夠到達那里存活下來。”
我嘆了一口氣。
“可是羅鈞為了救一群漁村的幸存者落入冰川,所以為了救他,我只能一同來到此處。等他傷勢稍稍恢復(fù)就馬上上路。”
白永良和許梅都面露喜色。
“那我們一家三口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我點了點頭。
此時白永良的眼眶也紅了,只見他偷偷地抹著眼淚,似乎是對終于看到希望這一件事而感動。
從背包中掏出酒精爐,我用防風(fēng)火機點燃了它,燉上一個咸肉罐頭,不一會兒就咕嘟咕嘟地冒起泡來。
久違的肉香驅(qū)散了這小屋中的冷清。
董青的背包里裝著三個肉罐頭,兩個豆子罐頭,足夠這兒的五個人吃上豐盛的一餐了。
窗外依舊寒風(fēng)呼嘯,破爛的窗簾獵獵作響,我,羅鈞,這兒的一家三口,似乎終于找到了這末日情景中小小的溫暖。
在食物面前,白媛似乎也漸漸對我們放下了敵意,集中精神與滾燙的肉塊斗爭著。
“溫警官,我們還能擁有秩序嗎?”
透過升騰的熱氣,我看到的是一雙渴望著正常生活的眼睛。
“叫我溫子梁就行了,秩序,我們從來就沒有失去過?!?p> 想到老胡,郭涪城,董青以及隊友們的一張張臉,我又肯定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
夜已深,酒精爐早已熄滅,我被安置在臥室里的一張備用床墊上。
“秩序真的從來沒有失去過嗎?”
從自己嘴里說出去的話此時回想起來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想到邪教,暴徒,還有死在他們手上的老龔,我便是難以入睡,輾轉(zhuǎn)反側(cè)。
“KS么聲音?”
一絲細微的崩裂聲從墻體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