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打算往哪兒去?”
在這風雪的哭嚎中,竟然冒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一只沾滿雪的手扒住了不遠處的門框,而且戴著一副防風護目鏡,完全是一個雪地探險者的模樣。
“這個聲音...難道是郭涪城?!”
應該猜的八九不離十,我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大塊石頭,在這末日般的情境中,只有他才能帶來難以想象的安全感。
他脫下帽子,將護目鏡向上推了推,同時也把遮住半個面部的面罩拉到了脖子那兒,或許是雪粒掉進了衣領,他顯得有些不舒服,稍稍活動了一下下顎。
果然是他,郭涪城。
“發(fā)生襲擊了對吧。”
“嗯...是的?!?p> 可是他不是應該知道嗎。
這微不足道的疑惑被心底油然而生的欣喜所替代,站起身來,就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你沒受傷?”
“沒有。”
我搖了搖頭。
“可是田福臻被...”
“知道了,錢棠棠受了重傷?”
郭涪城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特別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他抽出手電對著錢棠棠照了照,可能是為了確定她的傷勢,卻也沒有再做出進一步的動作。
“他在確認些什么?”
總感覺這有些奇怪,而且出現(xiàn)的位置也很有問題,為什么在地下室遭受襲擊的郭涪城會從超市外面進來,而且還好好地穿著雪地服。
“時間不多了,他們馬上就會追上來?!?p> 郭涪城從腰間抽出手槍檢查了一下槍膛。
仿佛是要印證他的話,這闃然無聲的大廳中響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三號,漏網(wǎng)兩人,擊殺。”
這個聲音也是那樣的熟悉。
“這不是在饒穎營地那個地鐵站里戰(zhàn)斗過的人嗎?”
詭異的行蹤。
這是第一個念頭。
而第二個念頭則是——
——糟糕,手槍還沒填子彈。
可當我反應過來后,第三件注意到的事情卻是那個人所稱呼的代號。
“三號?他不是死了嗎?”
那場戰(zhàn)斗還歷歷在目,分明記得那個代號為三的人被郭涪城槍殺,而當時在現(xiàn)場他們隊內(nèi)的交流也非常清晰。
“別發(fā)愣,跑!”
郭涪城把我推了個踉蹌。
跑?
往哪兒跑?
這里還有個傷員躺著呢。
“砰!”
一發(fā)子彈擊中了脖子后因激烈動作躍起的兜帽,把它扯了個大洞。
不過還好,若是這一發(fā)再偏一點就小命不保了。
“只能往樓上跑...”
可以聽出開槍的人絕對不止一個,而郭涪城那邊的槍聲也是急促起來。
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可這又得拋下錢棠棠...
難道我這條命必須建立在隊友的犧牲上嗎?!
“四號,你去追那一個?!?p> “是,一號?!?p> 在這震耳欲聾的槍聲里,這個代號為一號的人,他的聲音依舊異常清晰。
我根本不敢回頭去看,一個翻滾躍進掩體后,正想從背包里掏出一點子彈為彈匣裝填,可剛把背包取下來一半,左臉旁就炸開了一大片木屑。
“砰!”
“嘶...”
不知道有幾片扎進了臉皮,還好下意識的閉眼動作讓眼睛沒有受傷。
“哈啊哈...”
嘴里不斷地喘著粗氣,本就是黎明,此時又關掉了手電,在這種視野下如何準確擊中一個四處逃竄的人?
“現(xiàn)在是逃跑的最好機會...”
不等“四號”繼續(xù)開槍試探,我立刻伸出雙手摸黑前行。
“就算手里沒有可以擊發(fā)的槍械,只要等到對方也把子彈打完,需要換彈的時候,就可以反擊了?!?p> 經(jīng)過了如此多的殊死搏斗,我對自己的近身搏斗能力稍稍也有了一點心得。
“如果猜得不錯,這個四號持有的也是54式手槍,畢竟德拉亙國內(nèi)執(zhí)法者的制式裝備就是它。”
那這樣看來他已經(jīng)開了兩槍,還剩六發(fā)子彈。
腳下被不知名的障礙物絆了一下,一時不查竟是直接撲倒在一個貨架上。
“砰!”
就在此時,四號的追命子彈從頭頂掠過,我?guī)缀跄芨惺艿侥亲訌椝鶐鸬淖茻岬娘L。
幾乎可以肯定,我這與貨架碰撞所發(fā)出的巨響他一定聽得非常清楚,只得向右邊猛地一滾。
而這發(fā)子彈果然如期而至。
“砰!”
“嗤...”
“竟然是一顆跳彈。”
左小腿的一側被瞬間劃破,這忽如其來的疼痛讓我甚至無法確認是否中槍這一事實。
所幸依舊能夠活動自如,左腿使勁一蹬,從這個纏人的障礙物上越了過去,可是在這前方充滿未知的黑暗里果然暗藏著無數(shù)的驚喜。
“當!”
鼻尖又酸又麻,與之一同襲來的,還有奔涌而出的溫熱液體。
此時那刺鼻的煙氣再次淹沒了我周圍的一切。
“看來距離樓梯已經(jīng)不遠了?!?p> 沒錯,我打算把他引到樓上,借助這危險到極點的破碎樓體來進行反擊。
“砰!”
這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槍聲再次響起,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墻上濺起了一片火花。
左手緊緊地捏著手電筒,手心不知道是血還是汗珠,那用來撥動的開關都有些難以使上力氣。
“打開開關的那一瞬間就會吃一槍,得把手伸出去再摁亮電筒,然后扔出去以吸引注意力...”
說干就干,背后的槍聲完全掩蓋了“四號”的腳步聲,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脅,我將手電筒奮力向前拋擲,而在將投未投之時撥動了那個屬于手電筒的開關。
“砰!”
這一槍把目前的計劃完全戳破,因為就在手電筒出手并亮起的那一瞬間,就從后方飛來一顆子彈將其擊碎。
“啪!”
雖然看不見,可是那塑料的碎片以及內(nèi)部電子零件散落一地所發(fā)出來的雜亂聲響把我的思路也攪得一團糟。
“他還剩兩發(fā),可這最后一段距離該怎么過去...”
束手無策。
“按照這個槍法,在沒有掩體以及暴露腳步的情況下,一定會被一槍射中,畢竟人這個目標可比手電筒要大多了?!?p> 幾乎就是個靶子。
“咔噠!”
背后傳來了清晰的手槍上膛的聲音。
“竟然在還剩兩發(fā)的情況下?lián)Q彈?難道他察覺到了我在計算余彈量嗎?”
現(xiàn)在這個情況真是糟糕到了極點,我根本難以想象這八發(fā)子彈會賜予一種什么樣的死法。
可忽然間一束光亮從背后襲來,我回頭看去,那沐浴在光暈中的,正是那全副武裝的武裝分子——四號。
只見他的右手上亮著一個電筒,而左手上,持著一把手槍,因為是背光,所以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是,這一瞬間仿佛變成了慢動作一般,他那正在扣下的食指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死...”
這個念頭還沒從腦海里掠過,就聽得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噗嗤!”
利刃入體。
不用猜我都能知道,這肯定是郭涪城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在與其他人交火的同時還抽出手來救助我。
這一刀不知道插在四號身上的哪里,但是他手里的槍并沒有被穩(wěn)穩(wěn)握住,而是向地面墜落下去。
“好機會...”
趁著郭涪城制造出來的機會,我絲毫不敢對這個地方產(chǎn)生任何留戀,撒開步子就往樓梯口跑去。
“砰!”
又是近在咫尺的一聲槍響,可是前面根本沒有出現(xiàn)任何著彈點,管不了那么多了,向前跑了約三四步后,盡力張開的雙臂終于接觸到了冰冷的墻壁。
指尖被碰得稍稍有點疼,不過這種疼痛相比起劫后余生的輕松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還不能停下,他肯定會繼續(xù)追過來,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這相差數(shù)十秒的信息,就是致勝的關鍵!”
我一手掩著鼻子,一手摸索著樓梯扶手,從地下室升騰上來的濃煙現(xiàn)在還根本沒有停下的預兆。
“啪!”
因為眼睛根本難以視物,就連已經(jīng)爬上了這一段樓梯的最后一級都不知道,一腳踩空之下也讓身子狠狠地歪了歪。
“砰!”
這一聲鞋底與瓷磚間發(fā)出的無比響亮的拍擊竟也引來了四號的槍擊,他這手聽聲辯位的能力著實有些厲害。
“二樓還不夠...”
徑直向上繼續(xù)跑去,可是在記憶中對于地形完全不熟悉的狀況下,自己也會有可能被坍塌的建筑所威脅,一腳踏空摔死的可能性簡直是高破天際。
頭頂上那被寒風撕扯著而發(fā)出的尖銳哨聲更像是一曲催命,而在快要上到第三層時,猛烈的風雪居然撲面而來。
“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風雪...啊對了,之前對戰(zhàn)因圖迪翁的時候那次爆炸把整個建筑中間部分都掏空了...現(xiàn)在這風都能直接吹進內(nèi)部樓梯,看來上面幾層所剩余的部分不多了呀?!?p> 轉過拐角,眼前竟然出現(xiàn)了些許橘色的光亮。
“地下室天花板上搭著的木板和布帶也燒起來了嗎...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畢竟能夠視物還是相當重要的?!?p> 說實話這抹火焰帶來的光明著實讓我有些難受,老胡他們辛苦經(jīng)營的避難所,最終就這樣付之一炬...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里回蕩著。
“四號已經(jīng)追上來了嗎...必須抓緊時間?!?p> 我想繼續(xù)跑上四樓,可是斷裂的樓梯直接把這個打算無情地抹去,只得在殘垣間跳躍,以求暫時獲得一個能夠阻擋視線的藏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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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河蟹
今天狀態(tài)不好,明天再精修一下,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