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長孫炎后來回到了大晉都城,遣散了自己的一眾妻妾,甚至還不惜因此開罪了皇帝,就算被大晉皇帝一再貶官,長孫炎也并不在意,又瘋瘋癲癲地跑去追求虛無縹緲的海外仙術。最終,一代驍勇的將軍消失在世人的視野當中。
長孫炎帶回來的歌姬所生的孩子并不是長孫炎的。那日,他們一群富家子弟一同飲酒,尋歡作樂,是同行的太子寵幸了那歌姬。
當時,皇帝打算立儲,卻在他的幾個皇子間猶豫不決?;首觽兠髅嫔闲钟训芄?,暗地里無一不是對皇儲身份虎視眈眈,視為自己囊中之物。如若彼時仍是皇子的太子傳出了作風不正,那他與同謀者從前的所有部署,就都在一夜之間付諸東流了。
事態(tài)嚴重,但太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于是乎,太子串通歌姬,合謀將那日醉得一塌糊涂的長孫炎拉下了水。
后來,長孫炎覺察到當日之事,便將她們都打發(fā)走了。
后來的后來,杜若在山上聽聞此樁,本就對他行事頗有不滿,于是對許衡說:“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此消極懶散?”
一直對長孫炎不怎么待見的許衡此刻卻發(fā)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說:“人活一世,不過寥寥數(shù)十載,他想要怎么活由他自己做主,旁人無需多言語?!?p> 杜若覺得這句話好是耳熟,想起也是自己對繁星說過的,當時繁星一時想不通,大概和她此時聽到許衡說出來,是一樣的感受吧。
……
咸陰山,清寧居。
杜若送走了若有所思的長孫炎,自己回到清寧居,就看見許衡像以往那樣,占據(jù)了小院的石桌,坐在那里耐心地翻看著青碧送過來的裝訂成冊的地方志,阿懶則乖乖地待在他的一邊肩膀上,不吵也不鬧。
杜若也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給自己和許衡各斟了一杯熱茶。許衡在她回來前煮水煎茶,茶湯散發(fā)著玉蘭花香和茗香,芳香宜人,茗煙裊裊,縈繞人周。
她將茶杯推到許衡手邊,許衡抬眼問她:“事情都辦完了?”
“嗯,把人送走了?!倍湃艋卮鹚?p> “你送他作甚?”
許衡端起茶盞,觀茶色,嗅茗香,細細啜飲,潤了潤嗓子對杜若說:“既然能自己爬到半山腰上,就應該能自己下山去。”
“說起來,你對他如此不待見,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吧?”
許衡聞言一挑眉毛,“是又如何?”
“如何做到的?”
許衡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將茶水放在一邊,隨口回答她,“掐指一算,這有何難?”
杜若搜腸刮肚地恭維了他幾句,隨即又問:“可否將此術教與我?”
見許衡不解,杜若便解釋說,是為了分辨惡人,“若是再像這次一樣,輕易許諾他人,豈不是丟了山神的顏面?我倒是無所謂的,可是萬萬不能給你丟臉呀!”
“好吧。”聽了杜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許衡也爽快地答應了,可是他卻提出了條件,“你總不能讓我吃虧的吧?”
杜若咬咬牙,狠心將心一橫,問他:“你想要什么報酬?”
“你自己想出一個報酬給我。”
杜若奇道:“這個時候你就不怕吃虧了?不怕我敷衍你?”
許衡很好脾氣地笑瞇瞇道:“不會。”
“那……我給你收拾屋子,一個月,如何?”
停在許衡肩頭的阿懶也扭臉看向他。
許衡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一……輩子?”杜若驚道,她的聲音都微微帶上了一些顫抖。
許衡將持書卷的左手伸過來,敲在她的腦門上,厚厚的一本卷宗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響,杜若卻不覺得多疼。
許衡毫不留情地笑話她道:“你想得倒美,要我?guī)湍闶帐耙惠呑拥臓€攤子。是一年?!?p> 杜若捂著被打亂了的頭發(fā),小聲反駁,“明明是你想得美,拿我當長工使。”
“你在嘀咕什么?”
杜若很識時務地說:“沒什么,我在磨牙。”
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咸陰山神不久便會歸來,那她就能拿到心心念念的還陽符,到時候,他們這對臨時的搭檔就要散伙了。
一想到這里,杜若的心情便瞬間愉快了起來,連收拾屋子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許衡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中所想,只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復將手邊那杯已涼透的花茶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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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逢君
二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