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凌從左相府回宮后，綏德殿的宮人便稟了他，說是沈若午后來找過他，面上瞧著像是有什么事，姬延凌點了點頭，抬頭瞧了瞧天色，換了身衣裳，便往西配殿去了。
沈若正趴在寢殿的桌子上想著事兒，沒發(fā)現(xiàn)有人進屋，突然眼前一暗，抬頭才發(fā)現(xiàn)是姬延凌過來了，
姬延凌跟在自個兒屋里一般，坐下來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抿了一口，方開口道，“在想什么呢？如此專心?！?p> 沈若下午去找他，便是想問問他關(guān)于蕭霽的事兒，可真到了姬延凌跟前兒，卻不知怎么開口了，她摸了摸耳朵，問他，“延凌哥哥，你忙完了？中秋宮宴籌備一事很繁瑣嗎？”
姬延凌瞧見她摸耳朵，挑了挑眉，沈若從小便有這么一個遇到讓她覺得為難不知道怎么說的事情就會不自覺摸耳朵的小動作，“嗯，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你午后去綏德殿找過我？”
沈若不知為何，突然升出兩分不知緣由的心虛來，“嗯，延凌哥哥你可識得西黎懷遠王世子蕭霽？”
“他月前受父皇相邀，來南楚參宴，我與他打過一次照面，”姬延凌瞇了瞇眼，“你見過他了？”
“嗯，今日在宮里碰見著他了，他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讓我有些在意。”
“他說了什么？”
“嗯……他說來南楚除了是受邀參加中秋宮宴，還為了處理他的一些私事兒?！?p> 姬延凌對蕭霽的私事兒誠然是沒有半分興趣的，但關(guān)系到沈若的話，卻讓他在意起來，“你在哪兒碰著他的？”
沈若將今日一五一十地說與姬延凌聽。
沈若將這些說完后想了想，又補充道，“延凌哥哥，我覺著這位蕭世子心計很是深沉的樣子，可是今日我見他很是開心的樣子，心下卻也跟著升出了幾分莫名的歡喜。我覺著十分奇怪，前幾日看了話本子說是世間有一種迷魂術(shù)，能操控人的心緒，莫非蕭霽也會這邪術(shù)？否則我為何會憑空生出些歡喜的情緒來呢？”
姬延凌臉黑了黑，這世上自然是沒什么迷魂術(shù)的，難不成他家不通風月的小姑娘開了情竅？還開在了旁人身上？
姬延凌原先見過蕭霽兩面，此人頗有城府，但姬延凌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姬延凌卻覺得應該把此人放在需提防的首位上。
“沈一一”
“嗯？”
“蕭霽此人，容貌秀美，誠然是有個討女孩子歡心的好相貌，可哥哥覺著相貌只是區(qū)區(qū)皮囊，咱們看人不可太過膚淺，你以為呢？?！?p> “可是延凌哥哥，在我看來你比他容貌更甚啊，人們瞧見漂亮的東西會覺著順眼是一樁很自然的事情，同理，人也是一樣的吧，京中的小姐瞧見延凌哥哥你都想多瞧兩眼，這也不能叫做膚淺吧？”
嗯，我家小姑娘也是京中的小姐，那么相貌還是有些用處的，姬延凌又換了種說辭，“唔，哥哥的意思是，外貌固然也是十分緊要的東西，卻不可只看外貌。譬如那蕭霽，我雖不甚了解他，不過早先卻聽了一個傳聞，說是這蕭霽十分得西黎皇看重，連帶著對他往后的世子妃也很是嚴苛?！?p> 沈若立馬被這像八卦開頭一樣的話頭給勾起興趣了，“有多嚴苛？”
“在蕭霽年紀尚幼時，西黎皇便在西黎京中選中了一位官家小姐，從小培養(yǎng)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閨儀、騎射劍術(shù)還有管賬持家之道，期以及笄后配給蕭霽做世子妃，不成想那位小姐剛滿七歲，便給死累了?！?p> 沈若張著小嘴，十分吃驚，“竟被活活累死了？”
“嗯，所以，西黎懷遠王世子妃實在是個有性命之憂的位子，可憐那位小姐與蕭世子尚未行六禮，連未婚娘子都算不得便被累得丟了卿卿性命?！奔а恿柘衲Ｏ駱拥貒@了一口氣。
沈若也有些唏噓道，“那位小姐實在可憐，我原本以為南楚皇室子五歲起便得出入文華書堂，已是十分刻苦了，沒想著果真是沒有最凄涼只有更凄涼，那位西黎準世子妃課業(yè)如此繁重，想來從未體會過什么同齡人的童真童趣?！?p> 沈若說到這兒又撓了撓頭，“誠然那位小姐很是可憐，可是這跟我有什么干系呢？延凌哥哥，我是想問我今日是不是中了迷魂術(shù)？”
姬延凌見她一臉坦然，甚至還帶著幾分求知若渴的神態(tài)，疑心自個兒是不是想多了，自家小姑娘分明還是那顆頑石沒錯了，“唔，是沒什么干系，我不過是當作個八卦講與你聽一聽罷，至于這迷魂術(shù)，倒是沒……”姬延凌瞧了一眼瞪大眼睛等著他解惑的小姑娘，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道，“沒準兒真有，畢竟世間之大，自然無奇不有，若是西黎的蕭世子果真會什么奇門異術(shù)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你便盡力離他遠些，若真有迷魂術(shù)，也施展不到你頭上了?！?p> 沈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看來果然是真的，這個蕭世子真是太壞了！”
“嗯！太壞了。”姬延凌摸了摸沈若的頭附和道，然后突然又想起一事，“對了，這幾日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每日都要出宮，待事畢你便每日早起陪我在長樂宮后院練劍?！?p> “練劍？”沈若不以為意，“好啊，從前你每日傍晚練劍時，我也常常陪著你呀，只是你后來政事愈發(fā)繁忙，就不練了?！?p> “我的意思是，你同我一起?！?p> “嗯？”沈若一時沒會過意來，想了想有些懷疑地問，“延凌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學劍術(shù)？”
“倒也不用學劍術(shù)，蹲蹲馬步，練練基本功就好了”
“為何我要練這些??？”沈若不太情愿，“你方才同我說的那西黎準世子的妃香消玉殞的教訓卻沒吃夠嗎？不要逼迫著讓人習太多東西嘛?！?p> “早先你好歹還能同我去文華書堂的路上走動走動，如今你身子好些了，鍛煉身體的事情也該安排上了，還是說你覺著我不該替你向大學士告了這月余的假？”
沈若想了想覺著去文華書堂習課忒沒趣了，還是練武功稍稍好些，是個新鮮事兒，“那好吧，只一樣，既然習武，自然是要習全套的，光只基本功怎么行，你還得教我一套完整的劍法，不能墮了我父親的威名。”
姬延凌有些欣慰，“成，你既如此誠心好學，我自然會好好教你?！?p> 沈若習武之事，便被這樣敲定了，二人又閑談了些時候，姬延凌瞧著天色漸晚，打發(fā)沈若去梳洗早睡，自己也回綏德殿去，路上又吩咐隱二盡快去查一查蕭霽來南楚有何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