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這種從小錦衣玉食慣了的大少爺如何也理解不了為什么有人會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受,偏要來著這破敗的小院里受苦。
“商行的事查的怎么樣了?聽聞父皇下旨勒令景府十日之內(nèi)查明真相,如今可都是第五日了?!迸犰线@才想起正事。
“有一些頭緒了,只是......”無雙輕蹙眉頭,半晌抬頭望向裴煜,“幫我個忙?!?p> 距離皇上的十日之期還有三天,無雙復(fù)又來到了亭閣里。
景世塵已經(jīng)在亭閣里足不出戶待了整整七日,人也有些滄桑的感覺,無雙到來時,他正閉目養(yǎng)神,不知在想什么。
“我有一個猜想,”無雙推開門,一陣穿堂風(fēng)迎面襲來,她連忙進(jìn)去關(guān)上門,這才發(fā)現(xiàn)屋中窗子大開,深秋的涼風(fēng)一股一股吹進(jìn)來。
“都深秋了,你還以為這是在避暑嗎?”無雙嘟囔著將窗子一一關(guān)上。
景世塵緩緩開口,“屋中的提神香燒的太多了,這才通一下風(fēng)?!?p> “我來是有事要告訴你,”無雙來到景世塵面前,“我托人找到了王利的老家,發(fā)現(xiàn)他家里人竟被一群黑衣人暗中控制了起來,于是我便將計就計跟蹤著那些黑衣人,沒想到竟來到了曲州,巧的是,那正是青陸的老家?!?p> “......”景世塵半晌都沒說話。
無雙望著他,嘆了口氣,“你早就知道了?”
也是,她能想到的,景世塵又怎么會想不到,他或許只是不愿意相信罷了。
“沒想到咱們景大少爺還挺重情義?!睙o雙感慨了句便也不再說話,是非曲折,他是景家之主,他自會拿捏的明白。
片刻過后,景世塵才開口,“玄朔,去喚青陸?!?p> 青陸跟隨玄朔來到書房門前,微微躊躇,深吸了口氣,這才推門而入。
屋中案幾前的人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書,青陸望向一旁的無雙,后者更是專心致志地品著茶,抬都沒抬眼。
“少爺,有何吩咐?”青陸恭敬道。
“有件事想問你?!本笆缐m仍低頭看著書。
“是。”
“關(guān)于那批御用之物,你知道多少?”景世塵道。
青陸垂下眼,只道,“老奴不知?!?p> “哦?”景世塵抬眸瞥他一眼,“你身為亭閣里管事,一點也不知情?”
“老奴只是負(fù)責(zé)鑒別真假與協(xié)商價錢,內(nèi)庫都是由賈奇他們負(fù)責(zé)?!?p> “賈奇他們都是你挑選進(jìn)來的,他們恐怕連何為御用之物都分不清楚,能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膽量敢私自藏匿?”景世塵道。
“老奴也不知是何人收買了他們,老奴每日兢兢業(yè)業(yè),萬分不敢懈怠,更不敢愧對景老爺?shù)耐懈??!鼻嚓懘鸬馈?p> “這樣啊,”景世塵笑得溫良和善,慢慢地點了點頭,“青老,您管理亭閣里這些年,倒是長進(jìn)不少?!?p> “少爺過獎了?!?p> “哪里過獎,”景世塵輕笑了聲,從書頁中抽出一封信來,“謊話說的天衣無縫,膽子也大了許多?!?p> 青陸從容的神色在看到信的那一刻瞬間崩解,他慌忙跪了下去,“少爺請聽我說......”
“閉嘴?!本笆缐m道。
青陸頓時收聲,埋深了頭,不敢看他。
“隨手抽了你一本書看,恰巧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你說巧不巧?”景世塵
慢慢打量著這封薄信,“里面寫了什么呢?”
青陸張了張口,半晌,只能低聲道,“少爺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聽老奴......”
“我不知道,”景世塵望著他,
“抬起頭,你來告訴我?!?p> 青陸身形僵硬,暗自掙扎了片刻,還是緩緩抬起了臉,撞上景世塵的視線復(fù)又惶恐不安地垂下眼,
“信里......是蘇丞相應(yīng)允的千兩黃金,少爺,老奴是一時鬼迷心竅,原諒老奴這一次吧,您也看到了,老奴只是答應(yīng)他在亭閣里存放一批東西,少爺明鑒,老奴怎會知道那是丟失的御用之物??!”
“所以事發(fā)后你買通王利,欲栽贓給賈奇,又害怕王利多嘴便拿他的家人威脅他?”景世塵緩緩起身走到他面前,“青陸,你好大的本事,還有臉提景老爺?景老爺果真是沒看錯人?!?p> 青陸已然面如土色,一動也不敢動,顫聲道,“是老奴糊涂啊少爺,老奴愧對老爺囑托,都是那丞相栽贓陷害,還請少爺饒過老奴這一次吧。”
“饒過你?”景世塵看著他笑了笑,“好啊,不過我還要一樣?xùn)|西?!?p> 一聽事情似有轉(zhuǎn)機,青陸面漏喜色,“少爺請吩咐?!?p> “我要蘇衍給你的那封信?!?p> “......信?”青陸頓時錯愕不已,
“那封信不就在少爺您手里嗎?”
景世塵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信封打開,從中抽出了一張白紙擱在了青陸面前,“拿來吧?!?p> 青陸狠狠愣住,死死盯著那張白紙,臉色幾變,末了忍下所有情緒,起身走到書架隱蔽處,果真從一本書的夾層中抽出一封信,捏著信的手因用力過大而微微顫抖,半晌緩緩遞給了景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