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剎如風(fēng)走后，藏在暗處的護衛(wèi)墨五走了出來，將千墨夜外出行軍打仗半年來北霜國的大小事宜整理成冊，放到了書桌上。
“主上，這是這半年來，我們安插在各個地方的暗探所收集回的情報，按照您的吩咐，從朝廷各官員到街巷每戶人家，所發(fā)生的大事、怪事、有必要述說之事，全部都在這里了?！?p> 墨五俯身稟告。
“嗯，可有什么特別的事？”千墨夜隨手開始翻看起來。
“主上，確實有幾件奇怪之事，只是算不上太過緊急，所以不曾給您飛鴿傳書。其中一件事是這半年來國后的寢宮中時常有飛鴿傳出，我們曾打下幾只，奇怪的是并沒什么密報傳出，上面所寫皆是佛語，我等還查閱了各種佛法經(jīng)文，不曾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p> “你怎知宮里飛出的鴿子是國后寢宮的呢？”
“因為，我等打聽過了，宮中養(yǎng)鴿子的只有國后?！?p> “佛語…有意思，還有呢？”千墨夜依然面無表情的翻看著。
“還有一件事，大概算不得是什么怪事，只是有一絲不尋常。這半年來，都城之中突然來了很多他國人，數(shù)量是往常的兩倍，這些他國人大多已經(jīng)在都城之中安定下來?；蚴峭犊坑H戚，或是經(jīng)商，或是在各大商鋪飯館中做工。”
“動蕩的時期，誰都會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倒也算不得奇怪。”
“是，主上，只是，剛剛聽到了您和剎軍師的談話…?！?p> “墨五，太長時間不在，規(guī)矩都忘了嗎？”
千墨夜打斷了墨五，低頭看著他。
墨五連忙搖頭，“屬下未曾忘記…”
“下不為例，繼續(xù)?！?p> 聽到千墨夜這么一說，墨五心里松了一口氣，才發(fā)覺自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千墨夜最不喜歡的便是身邊的人聽到不該聽的，說不該說的。而他作為十二個暗衛(wèi)里最年輕的一個，常常犯錯，只是因為先天適合做密探才被千墨夜看中，又因他年少不知事而對他多加容忍。
“冰霜森林里的閣樓就是這半年里有的，而且，其中一名女子是煙雨樓的頭牌花魁，據(jù)調(diào)查她似乎是西涼國之人，因戰(zhàn)亂走投無路，被賣入煙雨樓，因為喜歡清凈，在冰霜森林里建了那所閣樓，那姑娘花名為竹姑娘，所以閣樓被大家稱為竹樓?！?p> 聽到這里，千墨夜微微有些不舒服，沒曾想這么一位純凈淡雅的女子竟是風(fēng)塵之人，怎么看都不像，而且以她的本事，何至于此？
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古怪。
“竹樓里的其他兩個人呢？”千墨夜忍不住一問。
“其他二人倒無什么特別，另一位女子是城中品茗閣的少東家，名為扇青羽，極其喜愛樂器，與竹姑娘志趣相投，時常來往。另一位則是梓冉公子，同樣，以琴會友，相中了竹姑娘，便也不在意她的身份了?！?p> “呵，以琴會友…”
千墨夜可從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什么單純的感情，不過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找了一個借口罷了。
“而且...主上...”墨五似是想起了什么，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有話直說，還這樣扭扭捏捏的?！?p> 聞言，墨五有些難為情的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開口。
“我曾帶人去煙雨樓里看過竹姑娘的琴音與舞姿，卻是上乘。每次只要是她的場，高朋滿座，都城里的達官貴人哪個不是為其一擲千金。而且，竹姑娘清新脫俗，確實不像風(fēng)塵女子。”
“看來，我不在的半年里，你們生活得很得意，都會逛青樓了？是想烈域打磨一番？”
千墨夜挑眉，看著面前紅了臉的墨五，心想，到底不過是未經(jīng)的男人，稚嫩得很。
“沒有沒有，主上，只是為了調(diào)查而已，我就進去看了看?！?p> 墨五連忙否認，本來自己的本事就不如其他幾位暗衛(wèi)，去烈域很可能有去無回?。?p> “不然呢？還想干些什么？”
此話一出，墨五的臉紅了白，白了紅，不知道該怎么回話。看他這副模樣，千墨夜也沒了逗弄的心思。
“罷了，除此之外，再無他事？”
墨五想了想，連忙搖搖頭。
“那就退下吧?！?p> 墨五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千墨夜又開口，“軍中的那名奸細調(diào)查得如何了？”
“回主上，暫時沒有什么收獲，只不過按照目前僅有的信息來看，這名奸細或許和丞相府有些關(guān)系?！蹦彘_口。
“丞相府？君丞相？”千墨夜語氣之中帶著疑問。
“確實，那名奸細在都城與各大家均無什么瓜葛，唯一聯(lián)系也僅僅是和君丞相家的一個下人有些親戚關(guān)系，還是那種八竿子有些打不著的親戚?！?p> 墨五來了都城許久，也不像以前那般無趣了，也開始學(xué)會了說一些俚語，聽到這話的千墨夜一瞬間有那么一絲啞然想笑。
“繼續(xù)查，務(wù)必查個水落石出，不論是誰，我都要他付出代價。”
千墨夜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充滿了狠辣嗜血之色。
“是！主上，屬下告退。”說完，墨五轉(zhuǎn)身離開，突然又回身說了一句。
“主上，那竹姑娘雖是青樓女子，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從未接過客，據(jù)說仍是清白之身?！?p> 其實，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說這句話，只是覺得今日的千墨夜似乎對這女子有一種不一樣的特別，而且并不是針對敵人的那份特別。
“知道了?！鼻拱櫫税櫭?，不耐煩的擺擺手，墨五識趣離開。
千墨夜思緒繁雜，自從知道她是青樓女子之后，整個人充滿了戾氣，倒無關(guān)清不清白，只是單純的不喜。
而且，他總覺得這里面透露著古怪，卻又不知究竟哪里不對，只能作罷，不去再想。
無盡漫長的黑夜中，將軍府一片靜謐，墨夜陷入了自己的夢境之中，在夢中，年少的他和一女子追逐在花草叢中，泛舟于開滿蓮花的池塘中。
女子低頭輕嗅蓮香，帶著絲絲笑意，千墨夜的心是愉悅的，在這次夢中，清晰得看到了女子的臉龐，漸漸從君月變成了那位所謂的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