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終于來到了,陳瑾相進(jìn)宮伴讀的前一天。
劉氏對著陳秀說:“趕明兒,我兒便要進(jìn)宮了,阿秀那些筆墨紙硯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還不待陳秀回話,劉氏又問:“這天還沒開春呢,相兒的冬衣可是準(zhǔn)備好了,還有湯婆子也須得備著……”
陳秀連忙說:“都備好了,夫人莫急,這些事都是奴婢跟著的,底下人不敢隨意行事。”
劉氏聽完陳秀的話,心里想著也是這個理,可是自己卻總覺得似乎還有什么東西漏了一般,心中總是不踏實(shí)。
半響她又問到:“披風(fēng),披風(fēng)帶了沒?”
“帶了,帶了。給相哥兒秋冬春各準(zhǔn)備了五套,服飾也都是按照各套衣服搭配好了。您呀,就放寬心吧?!?p> “上回,淑兒及笄時,你也叫我放寬心,結(jié)果呢?我好好一個閨女,現(xiàn)在自己的婚事,我做父母的都沒權(quán)利管了?!眲⑹嫌行┥鷼獾膶﹃愋阏f,“這次,我這心也是不踏實(shí)得很。況且相兒只身一人去到那深宮墻院之中,相兒還這么小,你叫我如何敢放寬心?”
陳秀被劉氏說得只能低聲應(yīng)著,不敢再言其他,默默地替劉氏順順后背。
而此時陳瑾相正優(yōu)哉游哉地躺在美人榻上,看著陳橋一會收拾衣服,一會收拾書籍。
陳橋還自顧自不知嘮叨著,那些陳瑾相聽不清楚的話。
“別忘了,我那些寶貝?!标愯嗾f著伸出小小的手,指向了側(cè)廳擺放著藥架。
這些可是將來自己能不能瀟瀟灑灑的在皇宮中活下來的,又一底牌。什么筆墨紙硯都可以不帶,但是唯獨(dú)這小藥藥不能不帶。
神不知鬼不覺的東西,只能是用藥了,既不費(fèi)力,也不虧本。
但是若想把這些藥一次性到進(jìn)皇宮,倒是有點(diǎn)困難。宮中就有明確規(guī)定不能攜帶有毒物品,保養(yǎng)品倒是有些松。
所以這擺架上的藥瓶子里裝的都是半成品的藥材,至于以后成品的藥材是用在誰的身上,又有什么樣的藥效,這個就連陳瑾相也不知道。
但是唯一能確定就是,這些藥材將來要是用到某個人的身上,那這個人一定不會再想嘗試第二次。
陳橋朝著陳瑾相指向藥瓶的方向看了過去,他知道這些是陳瑾相這半個月來閉門不出的成果。
當(dāng)初陳橋就有猜想到,自家公子肯定是要有一番大作為了??墒钱?dāng)他看到這滿滿一架子的藥瓶時,他都驚訝到說不話來。
“公子,這,這么多,您……怎么帶得進(jìn)皇宮啊?!?p> 倒不是陳橋表現(xiàn)太過浮夸,實(shí)在是在當(dāng)下沒人敢這么公然地?cái)y帶如此巨大的藥瓶進(jìn)宮,陳瑾相此次若真的能帶了這么多藥瓶進(jìn)宮,倒能成為史無前例的第一人。
“叫你收拾,你就收拾,哪來那么多磨磨唧唧的?!标愯嗾酒饋?,推了目愣口呆的陳橋一把,才把陳橋的神識給喚回現(xiàn)實(shí)之中了。
“這些,這些,”陳瑾相指著最上面的那排藥瓶,“還有這排,都給我?guī)狭?,少一個,我就拿你試藥?!蹦┝?,還不忘恐嚇陳橋一番。
正在收拾藥瓶的陳橋一聽到,要拿自己試藥,登時眼睛睜到最大,眼白都占了整個眼球的一半了。
“公子,不帶您這樣欺負(fù)人的,”他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陳瑾相,一邊不停地收拾著藥瓶?!霸僬f了,我不是還得伺候公子您呀,萬一,萬一我試藥,那啥了,到時候誰來伺候公子的起居呀,誰替您研墨呢,您說是不是?”
陳瑾相知道陳橋這是又要開始撒嬌了,自己也不想繼續(xù)恐嚇?biāo)?,便道:“自然知曉你自己的重要性,怎么還不快點(diǎn)收拾好這些?”
陳橋得自家公子的話,立刻馬不停蹄地收拾一應(yīng)物品。其實(shí)也什么要收拾的了,衣服、筆墨、書籍這些都由陳秀姑姑給收整好,陳橋需要收拾的不過是往常陳瑾相喜歡的一些小玩意兒。
“少爺,老爺書房有請?!标惪偣艽蛑鵁艋\從外面走來,一邊朝陳瑾相說道。
正在跟陳橋逗悶子的陳瑾相,聽到這個話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稀奇的,稍稍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服,對著陳橋說:“你在這里繼續(xù)整理,不用跟著。”
陳橋連忙稱是。
“走吧,陳總管?!标愯嗵岵阶叱鲩T,陳總管彎著腰等著陳瑾相走在他前面,替他打著照明的燈籠。
“少爺慢走?!?p> 兩人一邊走著,突然陳瑾相問:“陳總管,你知道我爹爹找我是為了什么事嗎?”
陳總管打著笑臉道:“這個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少爺這邊請!”
陳瑾相看著陳總管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也不再說什么了。這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一路無話。
到了書房門前,陳總管稟報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陳瑾相進(jìn)來書房看著座上的陳哲洲,只見他不到五十歲,頭上卻已是一片花白。到底是有些心酸吧,他喊了一聲“爹爹安好?!?p> 陳哲洲抬起頭看著他,忽然間像是看到了成年之后的陳瑾相正著一攏紅衣,袖子繡著玄紋云,席地而坐。微微朝他一笑,帶著點(diǎn)風(fēng)流少年的佻達(dá)看著自己。
幻境中陳瑾相的容顏與現(xiàn)在的小陳瑾相面容融合在一起,倒是十分地切合。
陳哲州暗暗在心中嘆息一聲,“過來坐,”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相兒可知道爹爹今晚為什么找你過來?”
陳瑾相心中也能猜了個大概,不外乎是明日進(jìn)宮之事,再者便是三姐姐的事。不過陳瑾相覺得此番陳哲洲想要與自己說的,應(yīng)該是三姐姐的事。
明日進(jìn)宮由母親劉氏照管著,陳哲洲倒不會特意花心思大晚上的喚自己前來只是說:你明日進(jìn)宮,要多做事少說話。這可就太不像他陳哲洲了!
于是他說:“三姐姐的事吧?!?p> “哈哈哈,”陳哲洲爽朗地笑出了聲,“還是相兒聰慧。此番喚你過來,便是要與你說說你三姐姐的事情?!?p> “孩兒自當(dāng)洗耳恭聽?!标愯嘧叩疥愓苤夼赃吢渥?,遞給陳哲洲一杯熱茶。
陳哲洲接過熱茶,微微喝了一口,然后緩緩道:“此前你便一直想知道,我與你母親為什么不愿意你插手你三姐姐的事情,今日爹爹便給你講講這其中緣由?!?p> 時間回到陳瑾淑及笄宴席當(dāng)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