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明明知道舒意姑娘不會答應(yīng),為什么要讓高大人他們?nèi)グ???p> 伐漠真是不懂,有些事情既然明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還非要去讓人家撞個頭破血流才行,主子的心思他可真是猜不透??!
“就是要吊著她,既想要卷宗,又不肯付出太過沉痛的代價,這種人總要吃點苦頭才懂得什么叫見好就收?!?p> 秦懷瑾放下手里的毛筆,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自己剛剛寫下的四個大字:“明哲保身”,轉(zhuǎn)身就讓底下人裱好了送到陸司空府去。
陸司空是聰明人,他那一雙兒女卻是個直腦筋的,淑妃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陸家也不能再當(dāng)她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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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空府。
“父親,王爺這是什么意思?”陸揚波看著那幾個字,沒想明白秦懷瑾到底意欲何為,陸司空卻看的通透。
明哲保身就是要自家人不再插手淑妃的事情,現(xiàn)在淑妃雖然春風(fēng)得意,但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zhǔn),現(xiàn)在不與她接觸是為了避開風(fēng)頭。
當(dāng)王爺特地寫信來,估計不是好心提醒他們這個,而是在警告他們,日后淑妃無論出了什么事,也不準(zhǔn)插手,看來王爺是把淑妃當(dāng)做敵人了,如果讓兩個小孩子知道了,估計又得鬧騰一頓,陸司空想想就頭疼。
“不過是叫我們不要在這個風(fēng)頭上去放龍附鳳罷了,免得讓人說我們家勢利?!?p> 陸揚波覺得事情不像父親說的這么簡單,但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只能點了點頭,吩咐下人把這副字掛在父親的書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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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這幾天很是著急,玄霧閣派出去的探子夜以繼日的守候在高夫人府上,但從沒人看見她出去過,連高大人也是嫌少出行,除了上朝以外,基本沒有外出。
怎么會這樣呢?他們也太沉得住氣了些,無論如何也該找幕后之人商量一下才對啊,他們按兵不動,自己就真的束手無策,想來也是可笑。
“姑娘這幾天怎么愁眉不展?”竹瀝早已康復(fù)過來,身體行動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那雙眼睛再也不復(fù)從前那般靈動。
“你是如何得知我愁眉不展的?”舒意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竹瀝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有些開懷。
“姑娘這幾日呼吸急促些,一想就是有什么憂心事,怎能不蹙眉呢?”竹瀝一面說著,一面慢條斯理的將茶具擺在桌子上,眼睛似乎根本阻礙不了她的行動。
“這些事情我叫粗使來做就行了,你又何苦這樣辛勞?”
“姑娘莫說這樣瞧不起我的話,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這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竹瀝都記得清楚的很,再者說了白茶侍奉在公子身邊,荊芥不習(xí)慣伺候人,溪蘇又是個粗心的,交給粗使丫鬟我就更不放心了?!?p> 舒意從前倒真是沒注意這些細(xì)節(jié),現(xiàn)在竹瀝這么一說自己才恍然驚覺,原來那些日常的事情都是她在幫自己打理。
“姑娘還沒回答竹瀝呢,您是在為什么事情憂心?或許竹瀝能夠幫幫您?!彼龑χ嬉庹f,語氣中滿是輕松。
“很想要一個東西,明明唾手可得,但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竹瀝,你會怎么做?”
“卻難得見到姑娘也有舍不得的東西,”竹瀝掩唇輕笑了一下“要竹瀝說,姑娘這話問得荒唐?!?p> “哦?你倒說說,怎么個荒唐法?”
“竹瀝從前聽過一個故事,是哪個朝代的一位官員,他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妻子兒女十分和睦,是旁人艷羨的對象,可是有一日,這位大人卻不顧一切地逃離了那個國家,拋妻棄子流浪四海,他那妻子找了他許久許久也不見蹤影,直到幾個月后,妻子收到了一封信?!?p> ————
吾妻吾子,見字如面,身家萬貫,自然愜意無窮,然吾確乎志不在此,萬望見諒,莫要再尋,吾已將畢生積蓄托付予吾至交好友,他定保汝衣食無憂。吾踏江尋歌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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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這封信,別人不明白,可妻子心底清明的很,她家老爺是最喜歡看那些戲子唱戲的,看到至興處還喜歡上臺哼幾句,可惜戲子終是被人看不起的,是下九流,此番逃離,只為讓她不受旁人白眼,自己一個人去做瀟灑客了?!?p> 舒意聽了這故事很是唏噓,為那個婦人感到悲傷,又覺著那個男子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姑娘不說話,竹瀝就知道我的推斷是對的,旁人聽了這個故事,定要罵那個男子一句負(fù)心漢,又要說些三教九流的不好來,可姑娘不同,姑娘其實和那個男子一樣,心中是有執(zhí)著在的,凡夫俗子只會譴責(zé),但心中有執(zhí)著的人,卻是懂的?!?p> “竹瀝覺著不必讓人人都認(rèn)同自己,特別是與自己志不同道也不和的人,這樣只會頻添煩惱。姑娘應(yīng)當(dāng)明白竹瀝在說什么,代價付就付了,只要日后的某一天姑娘想起這些事情來,不會后悔就成。”
竹瀝難得和她敞開心扉說了這么多話,舒意本該高興的,卻覺得自己怎么樣也笑不出來。
竹瀝說的話沒錯,一句都沒錯,可正因如此,她才開始反省自己,這樣到底是不是對的?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毫不在乎自己親近之人的感受,一味追尋自己的執(zhí)著,到底是不是對的?
竹瀝總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總是能一語中的指出問題所在,可現(xiàn)在自己為什么這么猶豫?
“竹瀝覺得姑娘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那我先告退了?!?p> 舒意嗯了一聲,眼神晦暗如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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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歸居。
“太子爺,您怎么親自來了?也不跟我們提前講一聲,我們好為您安排接風(fēng)洗塵。”
在離歸居里面的人多半沒有見過戚夫人,但絕對都見過這位太子爺,這位太子爺總管著一切日常事務(wù),也算是他們半個先生。
“事先告訴你們,好讓你們粉飾太平么?叫涂渥丹出來見人?!?p> 放眼整個離歸居,除了戚夫人以外,敢直呼涂渥丹名諱的也就是這位了。下人連忙去叫人,阿祁就在會客廳內(nèi)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