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渥丹臉上帶著他那招牌式的沾花惹草的笑容,不過這種笑容注定是要被長輩所厭惡的,特別是那種在心里已經(jīng)對他產(chǎn)生懷疑的長輩。
“那些大臣們都跟我說了,你整日里都在青樓賭場里面泡著,寡人找你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你這樣自甘墮落的嗎?真是不成體統(tǒng)!”
涂渥丹有些出乎意料的挑了挑眉毛,他回來了這么多天,老皇帝還是第一次對他說重話呢。心里突然覺得有些驚喜,可看看桌上坐的戚夫人,也就明白了一些,估計(jì)這個女人又有了什么新的招數(shù)。
“殿下怎么還在那里站著?大家是關(guān)心你呢,快上桌子來坐?!?p> 呵,儼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樣了。
“我與父王自然是沒什么隔閡的,父皇關(guān)心我我也知道,只是夫人今日突然和藹的語氣,卻令本殿下有些不自然了。”
兩人講話涇渭分明,倒真的不像是一家人。
“逆子!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趕快過來坐下!”老皇帝雖然對涂渥丹存了一點(diǎn)懷疑之心,但終究不會舍得為了一個外人而苛責(zé)他什么。
涂渥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玩世不恭的模樣:“父王今日邀我進(jìn)宮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問嗎?到底是什么大事情,連戚夫人也來了?!?p> 老皇帝沒想到自己的目的這樣容易就被自己的兒子給看穿了,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煩惱,恰好這個時(shí)候戚夫人接過了話頭。
“殿下果然是聰明的,近些日子確實(shí)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想必殿下已然有所耳聞?。 边@句話應(yīng)了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戚夫人在給他挖坑呢。
若是答應(yīng)了,難免就要被人懷疑是自己說出去的,若是不答應(yīng),又要被人說是裝傻充愣,雖然不知道具體在說些什么事情,但總歸不會是好事。
涂渥丹并沒有用眼睛看別處,反而是拿起筷子來開始吃飯:“這一天到晚要發(fā)生多少大事,本殿下難道日日伸長耳朵聽別人的閑言碎語嗎?到底還是沒有夫人清閑的?!?p> 他回答的也是巧妙,雖然不知是什么事情,但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是不錯的,戚夫人自己的計(jì)劃應(yīng)該夠她自己喝一壺吧!
這話說的好像真的是一個大忙人一樣,不過這也讓他洗脫了一些嫌疑,老皇帝年紀(jì)大了,一方面擔(dān)心著有人會打自己的主意篡奪皇位,另一方面,又想著自己百年歸天之后,到底有沒有人能夠接替這個位子,心情是矛盾的很。
“行了,沒有在和你開玩笑,最近玄霧閣兩兄妹要封爵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和你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話說開了之后事情明顯就明朗的多,涂渥丹看戚夫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底氣。
“父皇怎么會以為是兒臣做出這種不懂分寸的事情來?莫不是聽了什么奸詐小人的讒言吧,兒臣之心,天地可見,還請父皇明察!”說話間,表情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那種被污蔑而十分痛苦的模樣,甚至還站起身來重重地跪了下去,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皇帝也是見慣了自己兒子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丛鎸^如此嚴(yán)肅的神情,心頭的大半疑慮已經(jīng)被打消,伸手上前把他給扶了起來。
“你是朕的兒子,說話該有底氣些,朕相信你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此事還有蹊蹺,稍后再議吧!”
呵,果然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死了這許多年,還讓皇上惦記著,對這個老四也是格外的好,我倒要看看這個老皇帝還能護(hù)著她的崽多久?
戚夫人的目光越發(fā)陰沉下來:“無論如何這也是件大事,皇上可要好好思量才是,就算抓不出幕后元兇也該想想如何把這謠言給壓下去,敲山震虎也算是個作用吧,總不至于壞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p> 說話間又拿起筷子往皇帝碗里夾了一筷子詩禮銀杏。這詩禮銀杏是有名的孔府菜,意思就在提醒皇上不要破壞規(guī)矩,要時(shí)時(shí)刻刻想著祖宗的事情。
涂渥丹一旁打眼瞧著,卻并不說話。
老皇帝皺了皺眉頭,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已然是愁云密布,彳亍的擱下了筷子:“話雖如此,可這到底不算是確切的謠言,封爵也確有其事,這該如何是好?!?p> 戚夫人笑了笑:“賤妾剛剛才夸了殿下聰明,不如皇上問問殿下,瞧瞧看殿下有什么好主意沒有?”
這句話聲音說的大,涂渥丹自然聽的是一清二楚,看著老皇帝投來的有些期許的目光,他也在心里打量著戚夫人到底算的是什么主意。
“兒臣才回來不久,對這一些事物都不太熟悉,一切但憑父皇做主?!边@一趟渾水能不趟還是不趟的好。
戚夫人掩唇笑了起來:“殿下不好意思說吧?賤妾代勞,前些日子可是玄霧閣把殿下給帶回來的,也算是皇上您和殿下團(tuán)聚的一個助力。殿下心里自然是記著他們的好,那兩位早點(diǎn)有個身份就更好了,只是現(xiàn)在在皇上面前說,恐怕是不好意思的?!?p> 涂渥丹臉上看似平靜,可食指和大拇指之間的銀質(zhì)酒杯已然快要被給捏變了形,足以看出那人心中的怒氣。
戚夫人,你好得很,如今是什么臟水都敢往我身上潑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呢,她已然不知好歹的又撲了上來。
“夫人這話說的有些欠缺,我說是心中感謝,第一名自然非夫人莫屬,那么多年的悉心“照顧”,我更加不敢忘懷,怎么著也該給您先求個誥命吧?”
空空如也的酒杯在他的手指上打了幾個轉(zhuǎn),然后你一種不大不小的聲音跌落到鋪了好厚一層桌布的桌面上,像是有什么被打翻了一般。
老皇帝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么啞迷,只覺得頭痛欲裂,當(dāng)時(shí)酒勁也上來了,愈發(fā)不愿意深入思考,看著處處針對自己兒子的女人,腦海里忽然又閃過幾十年前戚夫人對老四母親做的事情,對她又多了幾分厭惡之感。
“戚夫人,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