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把我留身邊不怕引嫌話?”夏溪畫謹言慎行,站在空蕩的屋子,面對的是趙誠跟凌霄。
一切都是樸素的。
“早有準備。”凌霄一側(cè)嘴角高揚,得意的說:“趙誠?!?p> 趙誠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夏溪畫,“夏小姐,這是你的衣服?!?p> 夏溪畫瞧到這服飾神情恍惚,“男裝?”
“安全?!绷柘龆似鸩璞崃诵崞浞枷?。
夏溪畫端著衣服高舉頭頂,“謝大人保護,但是”
“保護我自己?!绷柘銎沉艘谎巯南?,夏溪畫將頭顱埋得更低了。
“……”夏溪畫真想抽自己一耳光,這也太自作多情了。
凌霄見她不再言語,朝趙誠擺擺手,“趙誠,送她回去。”
“那大人,我的獎賞呢?”夏溪畫垂著頭,腳邊放了一小布袋,鼓鼓囊囊的,應該滿是銀子。
趙誠接過來夏溪畫手里的衣服,她滿心歡喜的雙手拾起袋子,拿起來的那一刻笑容凝固,此袋輕盈無比,夏溪畫快速的打開,一股味道鉆入鼻孔“胡椒?!”
夏溪畫愣愣的瞧著凌霄。
凌霄抬眸,將書本單手立在眼前,“十六兩胡椒,可以換二十兩銀子?!?p> 夏溪畫自言自語喃喃的說著,“那大人不如直接給我銀子……”
微風草動凌霄都能清晰明了,何況夏溪畫的這兩聲不滿,“胡椒珍稀,實用也可換錢,一材兩用?!?p> 凌霄吩咐道:“趙誠,夏小姐對獎賞不滿意,你還是收回來吧?!?p> 主要是皇上賞賜胡椒太多,現(xiàn)在倉庫倒也可以堆座山了,錦衣衛(wèi)又忙于職務不好出去販賣,于是對外對內(nèi)獎賞幾乎都是胡椒,所以底下的人親切的也暗地的稱凌霄為“胡椒大人”。
當然,這是不可言說的秘密。
“是,大人?!壁w誠伸出手正要搶過夏溪畫握在手心的布袋子,夏溪畫將它藏在身后?!拔矣X得挺好,回去泡茶?!?p> 有總比沒有強。
而且跟這個人講條件,早晚會穩(wěn)賠不賺。雖然珍稀,卻不是自己跟母親喜歡的,她們自小就不喜歡這般貴族的習俗。
“明早,換衣服?!绷柘鰪南南嬅媲白哌^,幽幽的聲音傳來,“還有躲開眾人口目?!?p> “大人,我……我記住了?!毕南媷@了口氣,不管如何也不能在此處發(fā)表不滿的情緒。
母親那邊還好說,自己突然升了官街坊鄰居肯定要過問,只怕不好解釋,但自己不敢反駁,這可是在錦衣衛(wèi),自己的命就在閻王那里攥著,一不留神又去大牢走一遭了。
夏溪畫被袁侍衛(wèi)送回了家,一路上悶悶不樂,雖說是獎賞,但這兩樣夏溪畫都不喜歡,母親坐在客廳正中央,椅子都給夏溪畫準備好,“回來了,我們好好聊聊吧?!?p> “母親,怎么了?”夏溪畫將獎賞放在地上,坐于方珊面前。
方珊掂了掂便知道里面是什么,“胡椒?你的獎賞?”
“是的。”夏溪畫怕母親生氣,于是自己先開口,“母親,若我真的做了你最不喜歡的官員您會不會”
方珊正想跟夏溪畫說起此等事情,“小畫,你如果真的喜歡,那便放手去做,你是你,我是我,不必將我所討厭的加于你?!?p> 是啊,父親當時跟母親打官司,父親錢財?shù)恼T惑便奪去了母親的分割權,父親還擁有官服的一方天地,更是囂張無比。
方珊摸爬打滾這么多年,經(jīng)受過痛與磨難才到達今天,她痛恨官員也不是沒有道理,既避之則安之吧。
那夏溪畫能說自己是被迫營業(yè)嗎?若自己不做這些事情,逝者的鬼魂便會魂牽夢繞的在她夢中出現(xiàn),她不明白,為何這種使命會寄托到她這種膽小鬼身上。
但還是說一句:“母親,謝謝你。”
“不用跟我藏著掖著,只希望小畫,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堅守善良的人?!?p> “小畫謹記母親的話。”母女倆雙手緊緊相握,淚眼婆娑。
方珊揉了揉夏溪畫的腦袋,“去吧,我累了,去歇息?!?p> 那句話方珊至今難忘?!白罱K結(jié)果,草民方珊凈身出戶。”自己堅強的沒掉一顆淚,方珊在那個賤女人面前將自己包裝的很好。
“母親,我們?nèi)ツ膬貉??”那時候夏溪畫還小,只知道父親旁邊站著另一個女人,不是母親,“母親,我們沒有家了嗎?”
“小畫不哭,會有的,媽媽只是想給小畫一個更好的家,小畫期不期待?”
“期待!”夏溪畫抓著糖葫蘆,眼睛通紅,但是糖葫蘆的甜已經(jīng)融化了夏溪畫傷心的情。
那天方珊晚上安排夏溪畫在旅館睡下之后,自己卻到了花樓濃妝艷抹。
那是自己唯一可以養(yǎng)活夏溪畫的辦法,也是自己最后的尊嚴。那刻結(jié)束,再也沒有尊嚴可談。
夏天寓意著蓬勃與生機,所以改姓為夏。那時起方珊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傷心之地。
淚水浸透枕頭,一串淚珠掛在臉龐卻拭不盡。
早上公雞還沒打鳴,夏溪畫便爬起來將官服取出,青綠色繡花服跟青綠色便服,夏溪畫左右挑選,今日謹慎一些還是穿繡花服吧。
夏溪畫從不知這官服怎么穿,滿頭大汗的才把衣服穿好層層疊疊,她將頭發(fā)高高的束起,“讓我女扮男裝,我夏溪畫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等我發(fā)揚光大,凌霄,我讓你穿裙子扎麻花辮?!?p> 夏溪畫擦掉臉上的胭脂,白凈的臉蛋清純無比。
夏溪畫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家,天剛蒙蒙亮,踩著朝陽沉重的向前走,家中的壺里還燒著胡椒茶水。
夏溪畫早早的在門口候著,左顧右盼,趙誠瞧了好幾眼才認出來連忙去報告凌霄,“大人,夏小……夏參事來了,正在門口候著?!?p> 凌霄向門口瞥了一眼夏溪畫的裝扮,沒有男兒氣概,更多的卻顯得矯揉造作,“穿在她身上真是一言難盡?!?p> 凌霄嘆了口氣,這裝扮可是要伴隨自己至少三十年,“跟她講講吧。”
趙誠拜扣而去,“是,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