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開幕之時
“歡迎來到，樂團劇場。”紗夜向云長令和ray行禮，并向?qū)в我粯右龑扇诉M入前往舞臺的通道。
通道不大，但是并不昏暗，每走一段距離就會有暖黃色的感應燈亮起，這里似乎被包場了，十分安靜，只有女孩們的腳步聲清晰入耳。
“里面是有什么節(jié)目要演出嗎？”云長令問。
“等一下會有一場舞臺劇，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帶小令去一個地方?！奔喴刮⑿χf。
“這里就是你的魔女結(jié)界吧？”ray說。
“沒錯，瑞吉兒，我希望你稍微等我們一會?！奔喴挂琅f保持著微笑。
她打了個響指，通道里的燈光盡數(shù)熄滅，四周一片漆黑，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只是ray消失了。
“瑞依呢？！”云長令驚恐地四顧，沒能找到黃發(fā)少女的身影。
“沒事的，我只是請她先去舞臺等我們而已?！奔喴拐f。
“我們?nèi)バ菹⑹野??！彼鹪崎L令的手，繼續(xù)向前走去。
云長令只能跟著紗夜走，紗夜要殺了她輕而易舉，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但是紗夜看起來卻沒有一點要殺她的意思。
那紗夜的目標就是ray了。
“紗夜……就不能，不要互相殘殺嗎？”云長令小聲說道。
“這是規(guī)則，魔女只有兩個選擇，殺與被殺?！奔喴够卮?。
“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因為這是‘她’定下的規(guī)則?！?p> 紗夜看著云長令，神情復雜。
......
黑暗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四周再次光亮時，ray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觀眾席上，舞臺上有很多布設，好像在等待演員就位。
“各位觀眾，今天的舞臺劇即將開始?！睆V播傳出機械的女聲，響徹全場。
但是觀眾席上除了ray以外沒有其他人，ray走到臺下伸出手，舞臺邊緣有一道透明的墻擋住了她的手，她重新回到觀眾席落座。
幕布后面騷動了一會，然后走出了幾個演員，這些人看起來毫無生氣，ray仔細一看，們居然是殘缺的人體被黑色的琴弦縫起來的！
第一樂章，后臺開始演奏音樂，慢板作為序奏，低音提琴以空虛的重音作為引子，低音管在低音區(qū)演奏出呻吟般的旋律，其他樂器則如嘆息般地演奏，一種煩躁不安的陰沉氣氛散發(fā)開來。ray聽出來了，這是《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曲》。
“某一年的一個晴天，家庭中的第二個少女誕生，”演員翩翩起舞，廣播傳出來的聲音充當畫外音，“少女的家庭看似幸福美滿，但是父母逐漸無力負擔撫養(yǎng)需要的費用，最后，少女的姐姐在抉擇中永遠離開了這個家庭，失去了姐姐似乎也沒有影響，一家三口仍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少女喜歡音樂，夢想便是在城里最大的舞臺上表演，在十三歲的時候，她得償所愿，在最喜歡的舞臺上為所有人演奏，盡管只是在舞臺劇幕后演奏，她覺得這是夢想的開始?！睅讉€新的縫補演員來到臺上，把表演的道具全部打翻，其中一個推到了飾演少女的演員，“然而惡徒?jīng)_進了劇場，不僅縱火，還將表演攪得一團糟，在混亂中，少女被邪惡之人玷污，父母也在大火中喪生，”飾演父母的演員在火焰中消失，少女演員則哭喊著被惡徒演員壓在身下，“少女絕望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得遭受這一切......”
表演十分真實，就像是現(xiàn)場發(fā)生的一樣，全場的火焰特效甚至可以灼傷人！但是ray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看著表演。
......
紗夜打開了休息室的門，然后拿來兩張椅子，自己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
“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云長令問。
“沒什么，就是想，和你再單獨相處一會?！?p> “小令，你覺得我為什么會選擇成為魔女？”紗夜說。
云長令不是很想回答，因為答案很明顯：紗夜的絕望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要是沒遇到你該多好，但是想到真的沒遇到你，我又會很難過。”見云長令沉默，她便接著說下去。
“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難過，想著‘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我什么都沒有做！’但是現(xiàn)在想想，我的出生就是錯誤吧，如果我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姐姐也不會被遺棄，現(xiàn)在這些事也就不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而是被其他人代替了。”
“不能這么說，每個生命的誕生都是沒有錯的......”
“那蒼蠅蚊子也是生命，為什么人類會很討厭它們？”
“那是因為它們妨礙人類正常生活??！”
“我們也是如此?！?p> 云長令渾身發(fā)冷，從未感覺到紗夜如此疏遠。
“我的誕生妨礙了姐姐的正常生活，反過來也是如此。關于這個就先說到這，我給小令講個故事吧，在成為魔女后的半年內(nèi)，我一直在城里的夜晚漫無目的地徘徊，直到小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
柔美、溫和，旋律在平靜的伴奏下伸展，然后踏入溫柔的快板，大提琴奏出，木管及后和應。
紗夜坐在公園的秋千上，看著灰白的天空。她最近總算找到了一份穩(wěn)定一點的工作：在一家餐館當服務員和洗碗工。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被拒絕多少次了，那些人都面無表情，仿佛是被唆使的一樣。
她買了幾個饅頭，簡單解決早飯后就要去打工了，這種生活，還會再持續(xù)多久？那一天的記憶就像夢一樣，如果不是嘴里干巴巴的饅頭，自己可能會覺得那真的只是夢一場吧？思緒被哭泣聲打斷了，她順著聲音看去，一個臟兮兮的女孩坐在旁邊的秋千上哭著。這個女孩一直坐在她旁邊發(fā)呆，直到剛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哭了起來。
“你怎么了？”紗夜問。
“……我要離家出走……我不想回家……”女孩哭哭啼啼的，說話都不清晰。
“你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因為……因為爸爸要打我……”
紗夜發(fā)現(xiàn)了女孩胳膊上的傷口，看起來還很新。女孩的肚子響了起來，紗夜看了看袋子，把剩下的兩個饅頭遞給女孩。
“要記得吃早飯，沒力氣可沒法離家出走哦?！奔喴姑嗣⒌念^說。
“謝謝姐姐，我就是因為肚子餓想吃早飯去找爸爸，結(jié)果就被打了……”女孩接過袋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她又拿出其中一個說，“姐姐你也吃?！?p> “不用了，我剛剛已經(jīng)吃飽了，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我叫葉青玉，姐姐可以叫我小玉，媽媽經(jīng)常這么叫我?！毙∮裾f。
她說的時候依舊在認真吃著饅頭，但是紗夜的心里，一個念頭悄然浮現(xiàn)：
她的媽媽已經(jīng)死了。
紗夜渾身微微一顫，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明明小玉什么都沒說，但是這個念頭紗夜的潛意識卻深信不疑，明明理智上她認為這是自己的胡思亂想，這讓她很不舒服。她搖了搖頭，想把這個念頭甩開，然而這個念頭就像烙印一樣，在心里反而越發(fā)清晰。
“小玉真的要離家出走嗎，不再想想？”紗夜問。
小玉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說：“要，爸爸每天晚上回家，身上都很難聞，這時候只要他看到我就會打我?！?p> “每天都這樣？”
小玉又想了想說：“不對不對，只有在他開門很大聲的時候會，一個星期兩三次吧……”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嗯……雖然你爸爸脾氣不好，但是他至少還有給你吃飯，讓你有一個地方避雨睡覺，”紗夜說著，剛好下起了小雨，“他還是，愛你的吧?！?p> 她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雖然他們偶爾也會生氣，但是他們還是愛自己的。
小玉低著頭想了想，紗夜不知道該繼續(xù)說些什么，只能干看著她。
“我知道了，謝謝姐姐，我不離家出走了，爸爸是愛我的?！毙∮裉痤^說。
她的眼睛很清澈，讓紗夜忍不住抱了抱她：“好了，快回家吧，別讓爸爸擔心了?！?p> 小玉離開了，臨走前還揮了揮手和紗夜道別，紗夜目送著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后便向打工地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