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上躺下,卻睡不著了。這幾天的經(jīng)歷對自己的沖擊太大了。
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很不適應這個社會。是自己跟不上時代的腳步,還是時代要拋棄我了?在校園里的生活是充滿陽光充滿希望的。每天的生活都是充實的有規(guī)律的。只需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學校的圖書館里有浩如煙海的知識,學之不盡。你永遠都能從其中找到一本可讀的書。但走出了校門,你面對的卻不再是單純的校園生活。你甚至找不到一本可讀的書。
社會這個大染缸給了你最大的自由,最多樣性的選擇,也給了你充滿無盡迷幻的誘惑,仿佛蒙上了一層面紗,讓你看不清,看不透,又不敢輕易去掀開它。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是,你卻還沒做好選擇的準備。你很需要一個人生路上的“導師”,但是你已經(jīng)離開校園了,而社會其實也準備了許多“導師”,可你卻“亂花迷眼”,無所適從,因為你不知道他們是引領(lǐng)你走向希望的天使,還是招引你步入毀滅的幽靈。
一邊是艱難困苦清貧如洗還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的生活,一邊是各種熱鬧各種繁華燈紅酒綠物欲橫流的招引。該怎么去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是繼續(xù)蜷縮在這漏風漏雨漏月光的破屋冷床,還是去擁抱溫香軟玉烈焰紅唇的花花世界?
學校除了教給我們一些書本知識,一些技術(shù)技能,一些思維方式,一些哲學觀念,好像并沒有教我們怎么去適應這個社會。“一定要做對社會對祖國有用的人”,這個就是學校對我們的要求,也是老師對我們的期待。又怎能去辜負呢?
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窗外的月光竟已無聲地傾灑進來。寂寞惆悵的思緒,化作千絲萬縷的纏繞,緊緊地將我包裹,仿佛就要窒息了一般。夜靜得出奇。連翻動身體,帶動床板兒,連帶著竹笆笆的“樓板兒”也嘎嘎吱吱斷斷續(xù)續(xù)地響......我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對命運的嘲笑,還是對人生的嘆息,又或者是其他。
假如明月中真有嫦娥,她會不會看見此時此刻我內(nèi)心的掙扎和煎熬呢?
我想我不會去街邊擦皮鞋謀生,也不會去“金三角”闖江湖。那我去哪里呢?那里才是我方向,那里才是我的人生,那里才是我的命運?
成都倒是有些機會的。比如,去把那些和父親大人一樣的“背包客”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幫派或者協(xié)會。最好是“打工者互助協(xié)會”之類的,還要去政府里面登記一下,取得合法手續(xù)。
這樣也是一條路。畢竟我曾經(jīng)和他們一起“戰(zhàn)斗”過,大家還算熟識,而且還有不少同齡人也想改變命運,只是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如果,我站出來牽了這個“頭”。他們是會站到我這邊的。以他們?yōu)椤昂诵摹?,再去發(fā)展聯(lián)合其他人,就會壯大起來。
畢竟我們可是“推過火車的人”。
人們常說:“牛皮是吹的,火車是推的”。我和他們那可是實打?qū)嵉赝七^火車的。其實“推火車”是給火車站貨場卸貨。
那些天南海北的貨物通過鐵路運輸,一個個“火車皮”就發(fā)到了成都貨場?;疖嚈C頭把火車車箱拉到貨場站臺就卸下車箱開走了。而這一個一個的“火車皮”不是都正對著貨場月臺的。要把貨物卸下來,先要靠人力把“火車皮”推到剛好正對著月臺的位置,然后才“啟封”卸貨。卸完一個車皮后,要把空車皮推開,然后再推一個來卸。實在是苦力中的苦力。
但由于大家都是散兵游勇,無組織無隊伍,臨時有活兒了,大家聚在一起干。今天在一起干的,也許明天由于各種原因就不來了。受了別人的欺負,被克扣了辛苦錢,也沒有討價還價要個公平的力量和本錢。所以把成都的這些苦力組織起來,每人每天出一塊錢“會費”或者“保護費”,幾百千把人的苦力,一天也有幾百千把塊的收入,一月就是幾萬,一年就是幾十萬。而他們花了小錢,卻得了穩(wěn)定的“保護”,我也能有所作為。只要組織做大了,來投靠的人一定還會增加。那些欺負人的老板些也會害怕,也會有所顧忌,有所敬畏。
但,真這樣去做了,會不會是模仿“上海灘”?會不會由“協(xié)會”發(fā)展演變成“黑社會”?那時,我還有沒有那個能力去窂窂掌控這股力量的發(fā)展變化?假如不能,我又如何去收場?還能收得了場嗎?
看來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
思來想去,毫無結(jié)果?;杌璩脸粒脸粱杌?。自己仿佛一頭“困獸”,被“囚禁”在無聲的暗夜里,看不到一個“敵人”,也看不一個“朋友”;既找不到一個“入口”,也找不到一個“出口”。
壓抑,實在是太壓抑了。壓得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