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 修路化緣3

　　上到三樓，找到第三間辦公室。在虛掩著的門上方有塊兒金色的小吊牌，上面寫著“副廠長辦公室”。王德貴和狄剛對視了一下，用兩根手指彎曲成弓狀，輕輕地敲了敲門。

　　“請進(jìn)?！崩锩?zhèn)鱽砹艘粋€中年男人沉穩(wěn)的聲音。

　　王德貴順手就把門推開了，一股清涼的風(fēng)撲面而來，實在是涼爽得有點兒冷。只見辦公室里的擺設(shè)也很簡單，一張黑色的三人座皮沙發(fā)，一個鐵皮文件柜，墻上是一個空調(diào)，冷風(fēng)就是從那里吹出來的，一張黃色的辦公桌旁邊坐著一個看上去容光煥發(fā)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正拿著一本書。

　　中年男人看到王德貴和狄剛這兩位“不速之客”，心里很是納悶兒，這是誰呀？怎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便問到：“你們有什么事？”

　　王德貴：“請問你是錢廠長嗎？”

　　“嗯。我是。你們兩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嗎？”錢廠長不冷不熱地問到。

　　“錢廠長，是這樣的。我是大塘鄉(xiāng)瓦塘村支部書記王德貴，這位是我們村的拖拉機(jī)司機(jī)狄剛?！闭f到這里，就聽見錢廠長笑了起來。

　　“哈哈哈‘拖拉機(jī)司機(jī)的缸’，這個名字好，整得像俄羅斯名字哦?！卞X廠長把狄剛的名字拿來開玩笑。

　　狄剛見錢廠長開他的玩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坐，你們兩個沙發(fā)上坐起說。”錢廠長招呼王德貴和狄剛坐在沙發(fā)上說。

　　狄剛：“錢廠長，我們不好意思坐。你看我們褲子上全是水泥灰，怕把你的沙發(fā)坐臟了?！?p>　　錢廠長：“莫得事，隨便坐。水泥廠里沒有水泥灰那才不正常。”

　　見錢廠長這樣說，王德貴和狄剛就坐了下來。

　　“錢廠長，我們村里打算修點路?！蓖醯沦F說。

　　“修路是好事情啊。修什么路呢？”錢廠長問。

　　王德貴：“我們打算把‘爛路街’，就是鄉(xiāng)政府到大馬鄉(xiāng)這條路，我們村口的那段被拉礦的拖拉機(jī)碾爛的路修成水泥路，這樣我們也算有條像樣的‘街’。”

　　錢廠長：“你們打算修的這段路有好寬好長呢？”

　　王德貴：“9米寬，差不多200米長，下面已經(jīng)鋪了一層鵝卵石了，上面的層計劃打個10公分左右的混凝土，修成水泥路。差不多要50噸水泥?！?p>　　錢廠長：“你們計算得也差不多，50噸應(yīng)該夠了。你們是想來找我優(yōu)惠一點價格嗎？但是銷售的事情是另外一個副廠長在管哦。”

　　王德貴：“錢廠長。我們其實是想請你們支援一點兒水泥?！?p>　　錢廠長冷笑了一聲：“王書記喂，你開什么玩笑哦。修路起碼要說425水泥，一噸150塊，50噸就是7500塊，一噸水泥20包，上車費就是20塊，50噸就是1000塊。沒有8500塊是拉不出廠門的。就你輕飄飄的一句話‘支援點兒’，我們就要給你8500塊？你曉不曉得，我們的工人一個月工資好多錢？我估計你也不曉得，我就告訴你吧。我們的一線工人，就是工作最辛苦，工資最高的一個月也才450塊，一年干滿12個月，也才5400塊，而我們的行政人員，也就是和你們鄉(xiāng)政府的干部一樣的人，也才300塊錢一個月。你說，我敢答應(yīng)你嗎？”

　　王德貴心里暗暗叫苦，覺得事情難辦了，畢竟人家錢廠長講得也是實話。你也要，我也要，那不把這個廠要垮了啊？但是，不要，又拿什么來買呢？難道，就這樣回去給全村老小澆盆透心涼的冷水？不行，還是要厚起臉皮爭取一哈。

　　王德貴忙滿臉堆笑地對錢廠長說：“錢廠長，你說的道理我們都懂。只是，我們村確實是困難。你們水泥廠家大業(yè)大的，特別是你錢廠長，我一看你就很投緣，你一定是個講義氣，又耿直的人。多而少把幫助一哈我們。我代表全村500多口人感謝你。”

　　錢廠長：“哎呦喂，王書記，你話再說得好聽，‘高帽兒’給我戴得再多也不起作用啊?！?p>　　王德貴還是不想放棄，繼續(xù)說：“錢廠長，我們還是聽其他人說過，這個廠里你說話是有分量的。其他的地方，不管是水把河堤沖垮了，還是那個學(xué)校要打場壩，你們都是做了好人好事，送了水泥的?！?p>　　錢廠長：“是啊。這是我們企業(yè)的社會責(zé)任啊。還不止你說的這些哦，你看看這周邊的老百姓，他們那家的路，那家的院壩，那家的房子不是我們送的水泥。年年這個來要，那個來拿，這些水泥要用好多個‘車皮’來啦哦?！?p>　　王德貴：“就是嘛，你們隨便掃點點水泥灰灰給我們，我們都要拉幾車了?！?p>　　錢廠長：“對嘛，那我掃點水泥灰給你，你要不嘛？”

　　王德貴：“要哦，咋個不要呢？只要是錢廠長給我們的，那可都是‘寶’哦?！?p>　　狄剛見王德貴這樣說，以為他說糊涂了，趕緊給王德貴使了個眼色。王德貴笑了笑，沒有理會狄剛。

　　錢廠長：“王書記啊，我給你開玩笑的。那掃的水泥灰拿起修公路是要出問題的。這樣吧，多的我也做不了主。你們開個口也不容易，我也理解你。如果不是為了村民，你也不會來給我下這個話。我曉得你們西龜人的性格的，你們最愛說的話就是‘人不求人一般高’，我們那邊也有句話‘多載花，少種刺’。我就做個主給你們30噸水泥，上車費也免了。你們看如何？”

　　王德貴和狄剛一聽都愣了，人家錢廠長真是個爽快人，大口氣就給了30噸水泥。

　　王德貴和狄剛反應(yīng)過來之后，趕緊站了起來，走到錢廠長的面前，激動得邊拍自己的大腿，邊連聲說：“感謝，感謝，太感謝了?！?p>　　錢廠長也笑著說：“不要拍了。你看把水泥灰都拍來撲著我一桌子了?！?p>　　王德貴趕緊用自己去袖子去擦錢廠長的桌子。

　　錢廠長見王德貴用袖子擦自己的桌子，忽然很是感慨。連忙阻止了王德貴?！巴鯐?，你真是個好書記?！?p>　　王德貴：“錢廠長，你才是個好廠長?！?p>　　錢廠長：“這樣的，我給你30噸水泥呢，要個手續(xù)。你回去寫一個‘請求報告’，大概意思就是你們村準(zhǔn)備把那段國家公路維修一哈，但是呢又沒有錢，修路需要50噸水泥，請求我們廠給以支援幫助。然后再蓋上你們村委會的公章，然后再去你們鄉(xiāng)政府蓋個公章，然后來找我。我給你們簽個字在上面，你們拿這個條子去辦公室找牛主任蓋個章，然后拿去找開票的給你們開出庫單，你們就可以把水泥拉起回去了?！?p>　　王德貴：“錢廠長，太感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p>　　錢廠長：“要提醒你一哈，水泥要一次拉完。你最好組織一些村民來幫著上水泥?！?p>　　王德貴和狄剛謝過錢廠長，高高興興地地開著空拖拉機(j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