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怎么了,他又緘口不言。
直到快收工的時候,祝凱拿了他那一份錢,然后撓了撓頭,有些結(jié)巴地給商歌說他最近要去趟外地。
“你大字不識幾個,出去不得把自己弄丟了?你會買火車票嗎?”商歌瞪了他一眼,“你去哪兒?祝叔叔知道嗎?”
“哎,你可別告訴我爸!”提到祝叔叔祝凱就緊張起來。
“看你就沒干什么好事兒吧!”商歌隱約感到祝凱有什么事兒瞞著她,“你可以走,但我肯定會告訴祝叔叔。后果自負(fù)!”
“小歌,求你了,我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兒,你幫我買張火車票行不行?就到青岸呆幾天,幾天我就回來?!?p> 青岸是新河的隔壁市,倒也不遠。
“買火車票可以,我還是得告訴祝叔叔?!鄙谈柚雷J迨鍖ψP管教很嚴(yán),祝凱這樣兒躲著肯定是沒干什么好事兒。
“哎!行,你告訴吧!”祝凱還是妥協(xié)了,只是表情苦惱得很。
隔兩站地就是火車售票處,商歌給他買了下周新河往返青岸的雙程票。
祝凱把票像個寶兒似的揣到懷里,這下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摟著商歌說請她吃夜宵。
商歌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賣夜宵的,你請我什么?也太沒誠意了?!?p> 可不,她一賣湯圓的,還真不稀罕什么夜宵。
“好了好了,哥請你吃烤肉總行吧!”祝凱指著旁邊羊肉串的攤兒,笑嘻嘻地拍了拍商歌的肩。
擺攤兒的是個XJ大叔,帶著XJ小帽子,操著一口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賣羊肉串兒咯,不香不要錢~~”
爐子上的羊肉串肥瘦相間,肥肉晶瑩剔透,再撒上辣椒孜然,只聞味道就讓人直流口水。
祝凱嘿嘿笑了,闊綽地掏出一張十元大鈔,買了十串全塞到商歌手里。
“你坐車廂上吃,哥送你回家~”祝凱說著把他那摩托一并放到三輪車廂里,然后自己坐到前邊兒蹬起了三輪車。
夜幕沉沉,一片低垂的明星似乎伸手就能摘到。
商歌享受著短暫的悠閑,躺在摩托車旁邊,翹著個二郎腿,優(yōu)哉游哉吃起了羊肉串。
祝凱在前面蹬著三輪,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小歌……你那表哥,最近怎么樣?”
商歌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江子釿。
咽下最后一塊兒羊肉,口齒生香,嘟囔了一句:“沒怎么樣?!?p> “他還在新河嗎?”祝凱不知什么時候?qū)逾Y感興趣起來。
“不知道?!?p> “他是不是……認(rèn)識人挺多的?”祝凱頭一回說話磕巴起來。
“你別打什么歪主意啊,他認(rèn)識的人又不在新河。”
祝凱這下沒有再說話。
這里偏僻,連街燈都沒幾個,后邊黑漆漆一片,商歌只能往上看那漫天繁星。
過了不久,商歌隱約感覺后面有輛車一直跟著他們。
跟得很有技術(shù),若即若離,他們拐彎車也拐彎。
商歌趁等紅綠燈的時候仔細一看,是一輛不認(rèn)識的捷達,車牌號是新河再普通不過的號碼。
這輛車,已經(jīng)跟了他們一路了。
商歌心里有些緊張,她對這種事情歷來是敏感的,之前躲避江凌派來的人,她比這還要小心。
低聲和騎車的祝凱說讓他在另一個地址停車。
祝凱聽了這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也青了起來。
情況緊急,商歌沒有懷疑什么。
三輪車?yán)@了個遠兒,在離宅子還有一公里的地方拐進一條小巷。
巷子這個寬度進不來小轎車,他們趁這個時間把摩托搬下來,三輪就丟在這兒。祝凱發(fā)動摩托車,后座載著商歌從巷子另一頭“嗖”的穿了出去。
商歌一路上把帽子壓得低低的,遮住臉。
祝凱騎摩托車,圍著城郊繞了好幾圈,兩人確定甩掉那些人后才回到宅子。
到了宅子,商歌怕祝凱再遇到他們,便讓祝凱在宅子留宿一晚,天亮了再走。
老太太已經(jīng)休息了,商歌把客房收拾出來讓祝凱住。
回到自己臥室,商歌猶豫了半天,打開了手機。
還是沒有短信。
在預(yù)料之中,她不知道該不該失望。
翻開通訊錄,刪掉了江子釿的電話。
他們沒必要再聯(lián)系了。
她已經(jīng)把欠他的醫(yī)藥費和這個月賠款轉(zhuǎn)賬給了他。
她和他,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
翌日。
一大早商歌就被不絕于耳的嚷嚷聲吵醒。
她連忙披了件外套就出門去看。
天剛蒙蒙亮,就見祝凱手里握著鐵鍬站在院內(nèi),兩腿叉開,面向大門,一手叉腰,勢如見了敵人。
嘴上怒罵著:“滾蛋!惹急了別怪俺手里的家伙不認(rèn)人!”
宅子的大鐵門緊閉,門外擁擠推搡著十幾個父老鄉(xiāng)親,仔細分辨,有巷口賣早點的劉大媽,有修鞋的王叔,隔壁巷的胡兩千……
這些人就像僵尸一樣,兩手穿過大鐵門的鐵桿,往院里抓著,口中喊著:“商歌出來,我們要跟商歌說話!”
劉大媽手里拿著勺子,頭上纏著頭巾,口里喊話不帶停的,整個一農(nóng)民憤起的模樣。
“你們休想!”祝凱把鐵鍬往地上一插,怒氣沖沖,站在院內(nèi),宛若一個門神。
鐵門被他們壓的晃晃悠悠,眼看就要破開。
“怎么了,凱哥?”商歌連忙上前去。
祝凱動作一頓,側(cè)過身低聲道:“別出來,快進去!”
商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突如其來的聲波嚇了一跳:
“商歌你害我們丟了工作!你賠錢!”劉大媽喊道,舉起手中的大勺。
“賠錢!賠錢!賠錢!”其他父老鄉(xiāng)親整齊劃一地應(yīng)和,舉起手中的搟面杖、芹菜捆、皮鞋幫子,甚至還有人舉了個紙殼子歪歪扭扭地寫著:囧哥賠錢。
商歌汗。名字都寫錯了。
仔細看去,舉牌子的正是街邊當(dāng)鋪的黃老板,他帶著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低著頭,別人喊的時候他并不怎么張嘴,但時不時抖一抖手里的牌子,對周圍并不關(guān)心的模樣,就像來劃水似的。
“怎么回事?”商歌收緊了外套,早上的溫度還是很低的。
家門口,怎么就一大早聚集了這么多人?
還要她賠錢?她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