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門口的人離開,不然我手中的煙,可就拿不穩(wěn)了?!甭废壬蝗幻嫔珖烂C道,“如果我現(xiàn)在點燃這汽油,你說,等整個倉庫都燃燒,需要多長時間?五分鐘?一分鐘?三十秒?這時間夠你去救其他人嗎?”
路先生吸了一口煙,繼續(xù)道:“當然,你根本沒有義務救他們,對不對?我們兩個都可以現(xiàn)在就從這門離開,這工廠著火,和我們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你選擇哪個?”
江子釿并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他知道路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他一個殘疾人,就算放他出去,他又能怎么樣?跑走么?
他急速思考后,開口道:“我現(xiàn)在就讓部隊撤離?!?p> 話畢他打了電話,告訴倪白后門不需要看守了。
很快,就聽到人離開的腳步聲。
江子釿把門打開,外面空無一人。
“四爺,下次見面,我就不會這么客氣了?!苯逾Y沉聲道。
“這話,我也送給江總?!甭废壬鷼舛ㄉ耖e地滑著輪椅從后門離開。
江子釿松了一口氣,隨后也賣出步子,從后門出去,跑向倪白的軍用悍馬,把小女孩委托給他送去醫(yī)院,然后迅速原路折回工廠。
這一趟也就用了不超過五分鐘,江子釿趕回倉庫區(qū)的時候,商歌正在一扇扇打開那些鐵門。
人群陸陸續(xù)續(xù)走出走廊,全都是女人和小孩。
汽油的味道已經(jīng)很濃了,這些受害者在走廊里一個個眨著眼睛不知所措,像驚慌的小鹿一般。
江子釿連忙上前,給那些人指路,讓他們從后門悄悄出去。
好在里面有大人,場面不至于那么混亂,大家都很配合,就連小孩子也懂事地沒有大聲哭鬧。
大人懷里抱著孩子,大孩子拉著小孩子,有秩序地撤離這個陰暗的地方。
不一會兒,倉庫區(qū)基本上空了。
還剩最后一扇門,商歌死活也找不到配套的鑰匙。
她能聽到里面有小孩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她加快了試鑰匙的速度,可是無果。
“我來,你靠邊。”江子釿看到她慌張的樣子,握住她的手。
商歌后退了幾步,然后江子釿抬腿朝門猛力一踢,用力十足的力氣。
砰一聲,鐵門被踢開了一個破洞。
他繼續(xù)幾腳,將破洞擴大,基本可以爬進去一個瘦小的人。
透過這個洞,襯著房間內(nèi)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一個小男孩抱膝縮在墻角。
他看到門被踢開,可能是被嚇到,江子釿怎么招呼他都不過來。
“我進去吧。”商歌提議,洞的大小也只能鉆進去商歌這個身型的。江子釿過去高大,不能通過。
“好,那你快點,他們談判可能要結(jié)束了。”江子釿剛從一直在聽院子里的情況。
院里院外的兩撥人已經(jīng)沒話可說了。
院內(nèi)的人絲毫不被動搖:“你們以為老子怕死?既然你們這么不關(guān)心你們的人質(zhì),那我也沒必要跟你浪費時間了,兄弟們,放火!”
商歌知道時間緊迫,迅速從門上的破洞爬進去,抱了小男孩,然后從洞口把他遞出去。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商歌正準備從洞口爬出來的時候,聽到院子里的人開始嚷嚷。
然后一個火把扔了進來。
轟的一下,倉庫大門口漲起了三米高的大火。
火勢不斷沿著地上的汽油沿著走廊擴散,速度很快!
“快!”江子釿拉著商歌把她往外拽。
“啊!卡住了……”商歌覺得肚子被什么東西劃了一下,很疼。
鐵門剛才是由外向內(nèi)被踢破的,洞口鐵尖是向里面的方向倒插著。
也就是說,進去容易,出來難。
商歌也知道時間緊急,身子往后退了一厘米,然后從新往外移動。
但是就在這幾秒的時間內(nèi),火焰已經(jīng)擴散到了他們這里。
熱浪迎面而來,江子釿的臉被火苗映得通紅。
她抬起頭,看著江子釿的眼睛,搖了搖頭:“要不你……”
江子釿預料到她的話似的,立刻打斷,握著她的胳膊的力度增大,火苗呼呼大作之間,他幾乎是喊出來:“我不會放手的!你給我出來!”
也許是江子釿的聲音給了她勇氣,商歌使出渾身力氣往外爬,江子釿也奮力向外拉。
她閉上眼睛,咬著牙,任鐵刃在她的腰上劃出口子,鮮血流下來,在火焰中又迅速蒸發(fā)。
江子釿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商歌,你給我活著,你別想這么輕輕松松死掉!你阿婆還需要你!我還需要你!”
后來隨著一陣撕裂的疼痛,商歌失去了意識。
她沒有聽見江子釿的最后那句話。
迎面的熱浪讓她呼吸困難。
商歌夢到自己獨自在沙漠中行走,她已經(jīng)喝盡了最后一滴水。
腳下是滾燙的沙漠,抬頭是毒辣的太陽。
空氣中帶著壓抑和窒息,就連商歌自己的身體都滾燙著。
腳步都要邁不動了。
她要一個人死在這里嗎?
她的尸骸,就要掩埋在這漫無邊際的炙熱當中嗎?
另一邊,丁家。
一輛商務車緩緩停在丁宅大門前。
丁太太,丁忘川,彩霞三人從車上下來。
丁太太表情有些憂心忡忡,彩霞跟在丁忘川身后。
丁忘川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剛才丟了媳婦兒的事已經(jīng)不再困擾他。
丁太太向他保證,他的媳婦兒早晚都是他的,不急這一兩天。
丁忘川一路上就很開心。
“爸爸去哪兒啦?”丁忘川問道。
丁太太身子一僵,很快恢復過來:“你爸爸工作比較忙?!?p> “哦?!倍⊥弥种械挠朴魄蜻呑哌呁?,沒有懷疑什么。
“走路就好好走!”丁太太心情不好,說話都像訓人。
丁忘川癟了癟嘴,縮起脖子哦了一聲,把悠悠球裝到口袋里。跟在丁太太身后乖乖走路。
回到家,丁忘川把自己鎖到房間里,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手指輕輕撫上照片中女人的臉頰。
這晚的新河,在距離很遠的兩個地方發(fā)生了一場爆炸和一場槍戰(zhàn)。
警車救護車的鳴笛聲穿梭在大街小巷。
市民人心惶惶躲在家里,睜著眼等待天亮。
馬上,就是元旦了。
商歌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新河人民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