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隧洞
江面上,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天邊,江邊兩側(cè)是五光十色流線型的霓虹燈,燈光璀璨。
萊茵坐在沙發(fā)上,一頭長卷發(fā)對著電風(fēng)吹,她略微坐起身子,眼睛望向窗外,因她所在的樓層較高,向下眺望時,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特別好看,她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忽然,沙發(fā)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萊茵瞄了一眼來電人姓名,是她的青梅竹馬兼死黨楚天逸,萊茵順勢用指尖滑了一下屏幕,點了手提,話筒里傳來天逸催促的嗓音:“萊茵,準(zhǔn)備出發(fā)了嗎?”
萊茵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我馬上就來。”話音一落,萊茵就將電話掛斷了。
萊茵找來一根黑皮圈,將腦后的長卷發(fā)收攏,扎了個低馬尾,然后去試衣間換上酷酷的緊身皮衣,再在化妝臺上找了一根顏色艷麗的口紅涂了一個烈焰紅唇,她抿了抿嘴巴,對著鏡子做了一個俏皮的神態(tài),她滿意地點了下頭,帶上手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門了。
到了地下車庫,萊茵很快找到自己心愛的摩托車,一腳跨上車座,戴上頭盔,發(fā)動引擎,“嘟嘟嘟……”地聲響響徹整個地下車庫,一瞬間,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去。
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街道上的車流量已經(jīng)減弱了很多,萊茵行駛在行車道上還算順利,除了幾個紅綠燈外,沒什么可以阻擋得了她。
楚天逸在萬羅山大道上舉行一個摩托車比賽,萊茵聽了之后,對這場比賽很心動,搭楚天逸報了名。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再過半小時就到比賽時間了,心里的期待和激動無以言表。
經(jīng)過熱鬧的商業(yè)街,再轉(zhuǎn)到無人的山道,距離前方的隧洞,大概還有五十米,萊茵毫無疑問地開了遠光燈。
萊茵一路狂飆,到了隧洞后,才發(fā)現(xiàn)隧洞里有個人影在晃動,一向自宇視力絕佳的萊茵,馬前失蹄撞上別人,好在距離可控,順利拐彎,擦著對方的胳膊離開。
從后視鏡可以看到對方交握的一沓紙被撞飛了出去,四處飄舞起來。那人皮膚白皙,穿著民國時期的學(xué)生服裝,扎著長長的雙馬尾,像極了那時候的文藝青年,這樣一個人,竟會在荒無人煙的隧洞里漫步,怎么看都覺得怪異,但還是被萊茵記在了腦中,大約的印象便是那人很漂亮,柔弱的,纖細的。
那人茫然無措地往摩托車離開的方向望去,隧洞里的燈光昏暗,過了好一陣子,飄飛的紙張才沉淀下來,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將散亂的紙張找回來,現(xiàn)在,手里一堆亂了頁碼的紙張更難重組了。
她的名字叫江姝婷。在此之前,她在三中的學(xué)校里,正面臨三個女同學(xué)的欺負,其中一個,是領(lǐng)居的女兒筱沐。
夜已深,班級里的同學(xué)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校慶即將開始,每個班級都要有一個表演,而高二三班的表演劇目是一個關(guān)于民國時期男女青年的愛國情殤。這次的加急排練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江姝婷很遲才走,沒想到等著她的是筱沐伙同她的兩個同伴,一個是筱沐的同桌童菲,一個是高年級的大姐大徐春香。
徐春香在三中是一個傳說,當(dāng)然,每個人的傳說都不一樣,她的傳說是她的拳頭,特別硬,特別狠。江姝婷必須妥協(xié)跟求饒,她是屈辱地跪著的。
筱沐覺得江姝婷很識相,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就低頭,哪怕一點抗?fàn)幎紱]有,這樣的人,她很討厭,非常討厭,她覺得這樣一點都不過癮,為什么她感覺不到憤怒跟焦躁情緒。這樣的平穩(wěn)讓她想撕碎面前跪著的人。
江姝婷將頭埋得很低,她盡量保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變,盡管她恐慌到了極點。
筱沐走到江姝婷的桌子前,挑了一本最厚的課本,以封面推測,大概是英語課本。童菲經(jīng)常幫忙制作書本,所以裁刀、膠黏的工具一下子就從講臺下的柜子里翻了出來,配上她們嘻笑的笑容。本該一副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變得面目可憎。
課本在裁刀之下,無力頑抗,最終化為兩段,這便是江姝婷抱著一沓紙經(jīng)過隧洞的前因。
萬羅山的盡頭,是綿延的山體,陡峻的峭壁上噴了一層混凝土護坡,在特堅石的表面也會有錨桿跟鐵網(wǎng)。
一路上,摩托車比賽的賽場上拉滿了橫條和宣傳語,來觀看的年輕男女?dāng)?shù)不勝數(shù),為這場熱鬧增添氣氛。
萊茵側(cè)身停下摩托車,帶起的塵土四散開來,她起身跳下摩托車,將頭上的頭盔摘下,大老遠便看見楚天逸張開雙臂,想要迎接她。
“總算到了,等你很久了?!?p> 一旁觀看的小伙伴們以為萊茵會投身進楚天逸的懷里,可惜,大家都會錯意,瞎起哄了一遭。
“兄弟,還有10分鐘,夠給你面子了?!闭f著,獨留楚天逸的雙臂在風(fēng)中凌亂。
十分鐘之后,一聲槍響響徹天際,摩托車引擎的聲道此起彼伏,各個大能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去。
萬羅山的地勢好,山形九拐八彎的非常適合觀看,一場比賽下來,萊茵得了第三名,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
等萊茵閑下來,楚天逸將她安置在萬羅山的一處公寓里。
楚天逸把一大串鑰匙丟給萊茵,嘚瑟道:“看,公寓隨你選,想住哪就住哪?!?p> 萊茵一臉嫌棄,“山旮旯角落里,隨便住啦。”
“這么好的待遇還要被你嫌棄,說不通啊?!背煲葑焐媳г怪?,心里卻樂呵呵的。
“對了,來的路上,我撞到了一個人?!比R茵臉上帶著沉思,心里有些愧疚,畢竟將一沓紙弄得滿隧洞都是,還沒下去幫忙,實在不像話。
楚天逸一臉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你要出事,我可就罪過了?!?p> 萊茵嘆了一口氣,走在長長的走道上,在一串鑰匙上選了一間數(shù)字看得順眼的房間,202。
萊茵開門走了進去并和楚天逸道別,沒多久,楚天逸又拿著一盒藥箱走了回來。
聽見敲門聲,萊茵本想拒絕見客,但聽見門外是楚天逸的聲音,不得不去開了房門,其實,勞累了一晚上,她已經(jīng)有些支撐不住,想去睡覺了。
“怎么了?”萊茵抬眼詢問。
“給你敷藥?!?p> 萊茵睜大了雙眼,有些小感動道:“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沒有受傷?!?p> 楚天逸也不解釋,直接半蹲下來,卷起萊茵的褲腿,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小塊磨了皮的疤痕,他小聲地說道:“你每次受傷自己都不知道,沒有我這雙火眼金睛在,你得留多少疤了。”
萊茵低頭看著楚天逸小心翼翼地在傷口上涂著傷藥,忽然覺得,這位紈绔也是很溫柔的。
“你怎么沒找個像樣點的女朋友?”萊茵疑惑道。
“你怎么突然來這么一句,我有點心慌?!背煲莸氖种赶癖获R蜂蟄了一般縮了一下。
萊茵莞爾笑道:“嗯,我覺得我的好友應(yīng)該配個頂好頂好的人才行。”
楚天逸跟著呢喃:“頂好頂好?!?p> 楚天逸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意,試探地問道:“難道你有人選?”
萊茵一副了然于胸地模樣,豪氣干云地說道:“兄弟的終身大事,我給你包辦了?!?p> 楚天逸驚疑出聲:“哈?”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已經(jīng)被人推出房門。
颯颯風(fēng)聲,徒留嘆息。
萊茵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的人影,那人應(yīng)該是個頂好的人吧,總之,很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