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面

　　棉服、牛仔褲、運動鞋，是他慣常的打扮，干凈清爽卻又能在人群中脫穎而出。他笑起來時，一雙丹鳳眼格外撩人。

　　此時，笑意盈盈的他湊近葉曦，面上略帶困惑：“小葉子，你是穿多了嗎，臉上這么紅？”

　　葉曦立馬用手背貼上臉，慌亂中帶著懊惱，懊惱中還藏有一絲嬌憨：“可不是，熱死我了，都怪你這么久都不出來，快走快走。”

　　匡晨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小姑娘，四年時間，曾經(jīng)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梳著馬尾、總是以校服示人的女孩，現(xiàn)已長發(fā)披肩，鼻梁上的圓框眼鏡沒有遮擋住她清麗的臉頰，反而增添了幾分秀氣。

　　葉曦暴走中。

　　匡晨看著沖在前面的人，又看了看出口的指示牌，最后還是跟了上去。兩個人在大廳里饒了幾圈后，終于走了出去。

　　兩個人去了葉曦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飯館。

　　是這樣的，本來打算帶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去看看本市的名勝，這位大哥立馬搖了搖頭，還沒吃午飯，餓著呢！

　　她自己午飯也是隨便對付了幾口！

　　剛踏進小店的門，和藹中透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喲，這是多久沒見了？小丫頭今兒怎么這個點來吃飯了？”

　　葉曦四周瞧了瞧，循著聲音，找到了角落里收拾桌椅的老板娘。立馬親昵挽著老板娘解釋，最近學業(yè)繁重，恰巧朋友來看她，饞這里的味道饞得厲害，就過來了。

　　“行，你們先找地方坐，看看吃點什么?！?p>　　葉曦答應(yīng)著，輕車熟路地找位置：“這家店開了很久了，味道很好，快看看你想吃什么?！表樖职巡藛芜f給匡晨。

　　匡晨翻著菜單：“這家店你常來？”

　　“是啊，每個月都得來吃幾次。你別看現(xiàn)在人少，平常飯點都得提前預約，不然根本吃不著?！?p>　　“這家店生意這么好！那你平常都喜歡吃哪些菜？”

　　葉曦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匡晨笑了笑，把菜單遞給葉曦：“就這些吧，我點好了?！?p>　　葉曦接過菜單，好多自己愛吃的菜！她看了一眼匡晨：“那我們就先點這些，不夠再加。”

　　一張桌子，安靜的四周，偶有老板娘上菜的動靜，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不緊不慢地交談著。

　　又像回到從前的模樣，大多是匡晨在說，葉曦在聽。過去現(xiàn)在，天馬行空，從東扯到西，什么都能成為話題，太久未見，一切都想分享，一切都想傾訴。

　　她很樂意當他的聽眾，縱然不是參與者，能夠分享他的喜怒哀樂也是極好。

　　他說起了高考復讀，那段時間的掙扎痛苦，他輕描淡寫，匆匆?guī)н^。

　　現(xiàn)在的他新聞傳播專業(yè)在讀，致力于做有職業(yè)素養(yǎng)的記者，實事求是，報道公正、客觀的新聞。是記者啊，記憶里的點滴又偷偷溜了出來，和現(xiàn)實撞了滿懷。

　　他說，她聽，他的生活，他的朋友，她沒有參與的這幾年，又緩緩在她眼前展開。

　　她知道，他那么好，放到哪里都會成為耀眼的那一個，他過得好就好了。這些年，葉曦沒有刻意去打聽過他，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就這么傳到了她的耳朵里，他不說，她也不問。

　　幸好，他還是一如從前。

　　“你想要的都會實現(xiàn)，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的?！比~曦看著眼前講得眉飛色舞的大男孩，由衷說道。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是匡晨的朋友，朋友在催促他該出發(fā)了。

　　原來他們明天要到臨市參加一次學習實踐，臨上車之前，匡晨突然調(diào)整了行程，改道來了A市，晚上還要再趕到臨市，朋友打電話提醒他別錯過車了。

　　晚上7:45的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7:00了。剛到店的時候還是暖陽高照，此刻已經(jīng)霓虹閃爍，原本只有兩個人的小店此刻已經(jīng)座無虛席，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聊了這么久。

　　葉曦怕他會錯過車，和老板娘道完別，催促他趕緊去車站。

　　“待會兒回學校嗎？”匡晨推開大門，側(cè)過身問身邊的葉曦。

　　“呃…嗯。”也只能說“嗯”了，有些事情他不會知道，也不必知道。

　　之后，兩個人并肩慢慢走在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剛才明明還嫌時間不夠，感覺還有很多話沒講完，此刻一時間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沉默蔓延開來，只有路燈把他們離得很近很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到了路口，匡晨轉(zhuǎn)過身，低頭看身邊沉默無言的葉曦：“這邊應(yīng)該打車比較容易，就送到這兒吧。”

　　葉曦猛地被擁入了寬厚溫暖的懷抱，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小葉子，到學校給我發(fā)消息，好好保重哦?！?p>　　她一向不善言辭，不會也不想知道怎么道別，只是埋在匡晨胸口，一個勁兒點頭，鼻子一陣酸澀。

　　匡晨很快在路邊攔了一輛車，看著葉曦上車，跟司機師傅再三交代好地址后，才跟葉曦揮手告別。葉曦看著后視鏡里的匡晨變成了小黑點，在匡晨面前使勁忍住不掉的淚水，此刻終于還是從眼角無聲滑落。

　　司機師傅是個熱心人，拼命抑制的抽泣聲還是逃不過師傅的耳朵：“喲，小姑娘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葉曦擦了擦眼淚：“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哭。師傅，沒事兒，您別介意?！?p>　　為什么呢？不舍他的離開。

　　“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吧？兩個人吵架了？這談戀愛呀，該鬧就得鬧，可別委屈了自己?！睅煾狄环^來人的神情，一臉“我懂、我懂”的樣子。

　　“不是，我們只是朋友?！比~曦理了理情緒，“師傅，咱掉頭去車站?！?p>　　司機聽了，轉(zhuǎn)了方向：“你們這些年輕人啊?！?p>　　還好搶到了末班車的車票，葉曦坐在椅子上，給匡晨發(fā)消息，告訴他自己到學校了。

　　很快有消息回復，說他也已經(jīng)離開了。

　　葉曦收起手機，身邊是其他深夜還在趕路的人，只是再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快到21:30，廣播聲提醒該上車了。

　　葉曦坐在車上，頭靠著窗戶，沉浸在離別的情緒里，不知不覺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那段兵荒馬亂的高中生活。那時的他還略帶青澀，調(diào)皮愛鬧；那時的她，恬淡如蘭，沉靜如水。

　　他們兩個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類人，究竟是怎么認識的呢？所有的答案，都鐫刻在高中生活中，那段時光，漫長又短暫，磨人又珍貴，那段時光，那段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