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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河西記

五十八章 無處話相思

三國河西記 雪夜白衣人 3810 2020-01-17 07:52:13

  看梁公子對仙兒有意,楊易也有些想法,回到客棧,拉著乖巧可愛的仙兒萬分不舍,仙兒自小聰慧,楊易與蓉兒都頗為喜歡她,她也隨蓉兒修習青城決出世入世之法,今年已二十四,總是要去塵世歷練一番??v然心中萬般不舍,也只得放手讓她獨自前去歷練。

  楊易交待仙兒不要輕易顯露功法,自己在河西村等她和她將來的夫君來提親,仙兒離去后,楊易頓時心里空拉拉的,好在她服用過往生丹,按照梁會的體格,仙兒入世最多二十年便會圓滿。

  此來洛陽,一是試探司馬懿,二是仙兒塵世歷練,洛陽正是她的福地。說不定以后江湖上,將會流傳一個梁會梁伯山與楊三楊仙兒的故事。

  河西城外老樹林,

  古木滄然伴孤墳。

  距離185年離開河西村去河東發(fā)展已經(jīng)五十年,距離三丫香消玉殞也有五十一年,城中已無一個熟人,街上一派繁華,也再無小販大聲吆喝賣晉王褲衩,三丫的墳頭依舊孤零零立在那里。楊易獨自立在林中,似乎聽到三丫清脆的童音回蕩“楊易哥哥好厲害,楊易哥哥歇息一會?!?p>  矗立此地良久,心中寧靜安然,楊易索性便在此地扎下一個茅草屋住下來。不幾日,顏兒月兒雪兒問信尋來,在河西城中楊家祖屋安頓下來,楊易仍獨自住在城外,偶爾進城看望月她們,十五歲楊德也偶爾來城外給楊易送吃的,河西村屬于楊氏家族勢力范圍,楊家如今聲望不如當年,控制力減弱,楊家主脈已經(jīng)由楊彪―楊修,轉移到楊易這里,楊德是月兒的兒子,更是楊震四世孫,此來正好可以照看宗祠,掌控河西村。

  四歸故地人彷惶,

  六道幻變云浮恍

  五十載哉難回望,

  老林荒墳草青黃,

  昔時容顏今未改,

  猶剩殘夢浮眼望

  林中茅廬起悲歌,

  怨念百回轉千響,

  一曲相思肝腸斷,

  酌酒對空淚兩行

  三生石旁心有憾,

  九世輪回亦難忘

  七音似癡傳執(zhí)念,

  何來君子笑八荒

  風卷殘雪灑天蓋,

  孤影獨坐久思量,

  五尺鐵簫徹冰寒,

  難奏天道由無常,

  縱使當年楚霸王,

  亦曾失魂斷烏江,

  由來多情皆寂寥,

  萬語難舒醉杜康。

  “古時候有個魏國,和四十多年前的大漢一樣,朝廷腐敗,民不聊生,百姓活不下去便爆發(fā)了六鎮(zhèn)起義,諸侯爾朱榮帶兵入京,廢舊帝,立新帝,殺廢帝母子,誅殺立威,朝臣高歡和爾朱榮成為表面兄弟,伺機而動。這高歡確有其人,并不是暗指曹操。”這一日,月兒的孩子楊德來給樣子送飯,央求楊易給他將故事,于是楊易就將后世南北朝發(fā)生的事情講給他聽,只叮囑他不可外傳。

  “后來,爾朱榮死,高歡獨攬大權,便選中元修做了傀儡皇帝,挾天子以令群臣,但元修并未像劉協(xié)那樣乖巧聽話,一言不合便跑到高歡的對手宇文泰處當了皇帝?!?p>  “高歡見皇帝跑了,就開始尋找新的皇帝候選人,本來找上的是元亶,但元亶比較拽,壓根不把高歡放眼里,沒幾天就被高歡廢了?!?p>  “高歡只好重新尋找新皇帝,這次他看上的是能文能武,聽話懂事口碑又好的元善見,一看就是傀儡好人選,元善見被高歡相中,被立為新皇帝。由此,北魏便分裂成由高歡領銜的東魏,以及宇文泰領銜的西魏,元善見表面上是風風光光當了皇帝。實際上則是開始了難上加難的憋屈人生?!?p>  “高歡在的時候。元善見心里很有數(shù)。他深深明白,不僅是自己,其實全皇宮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他就是個傀儡皇帝,實際的領導權在高歡那里。所以他主動提出娶了高歡的女兒,叫高歡為巴巴,以示友好。”

  “有人主動當兒子,當?shù)淖匀灰膊缓眠^多為難,于是元善見娶了高歡的女兒,高歡成了皇帝的岳父,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高歡和元善見兩人,都過得歲月靜好,互不叨擾,你掌大權,我自悠閑?!?p>  “但好景不長,高歡去世了,他的兒子高澄子承父業(yè)。大權獨攬,這下元善見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高澄不是高歡,脾氣沒那么好,不是個省油的燈,他覺得這國家是他們老高家打下來的,那皇帝也該姓高,而不是姓元,但想廢了皇帝取而代之也得“名正言順”,也就是俗話說的找個借口。礙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p>  “高澄就先派人日夜監(jiān)視元善見,并向他隨時匯報行蹤,處處牽制元善見,給他施加心理壓力,光是監(jiān)視還不夠,高澄還想摧毀元善見自尊心,先是趁“侯景之亂”攻打梁國奪取不少城池,讓元善見封自己做了相國,得到了三項至尊特權,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p>  “贊拜不名,朝廷規(guī)矩,臣子要找皇帝時,得等司儀官以官銜+名字的形式喊出,等皇帝同意了才可以見,而贊拜不名的意思就是――可以不叫名字只說官銜,在這個時代,直呼其名是不禮貌的,一般只有上級官員叫低階官員才會直呼其名,皇帝是國家最大的官,自然可以叫任何人的名字,而贊拜不名這個特權,可以讓皇帝都不叫你名字,只叫官職以示尊重?!?p>  “入朝不趨,趨,則是小步快走,拜見皇帝時,為了顯示尊重,大臣都是彎腰小碎步快走,而入朝不趨就是指——可以直起腰正常走路,不用點頭哈腰裝孫子。”

  “劍履上殿,劍為武器,履為鞋子,普通大臣覲見皇帝的時候。是不允許穿鞋和帶武器,而有這項特權的人可以在任何場合穿鞋拿劍面見皇帝,高澄得到三個特權后,便更不把元善見放在眼里,日?;顒釉诮纪獯颢C時,皇帝元善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只顧著策馬揚鞭奔騰,一不小心就超過了高澄的前面,身邊侍從一看,趕緊提醒他道,皇上你可別騎那么快,大將軍要發(fā)火了?!?p>  “一次,君臣宴會。高澄舉杯對元善見說,老弟,來喝一杯,元善見好歹也是皇帝,見高澄如此隨意招呼自己,便忍不住說道:天下也沒有不亡的國家,朕何必如此憋屈活著,大不了你廢了我,自立為王?!?p>  “皇帝發(fā)火了,但高澄沒被嚇到,還發(fā)火罵元善見道:朕!朕!狗腳朕!你天天在這朕什么,你算個啥,罵完還不解氣,還叫隨行小弟揍了皇帝元善見三拳,然后憤然拂袖離去。”

  “元善見雖然是傀儡皇帝,但受這種委屈也不能忍。便決心要跟高澄翻臉,和幾位心腹密謀后,準備挖地道從宮里逃出去,然后組織好天下兵馬,再回來和高澄決一死戰(zhàn)?!?p>  “計劃雖好,但高澄眼線遍布皇宮,皇帝還在第一步挖地道的時候,他們就暴露了,高澄趕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陛下,你是不是想造反?高澄接著說道:我們父子對你忠心耿耿。為你打下江山,是哪里辜負你了,你竟然想造反,一定是你身邊的人慫恿的,說完便殺了兩個皇帝的嬪妃?!?p>  “元善見堂堂一個皇帝,被臣子問是不是要造反。還被高澄一頓訓斥,生氣說道,你想造反還先把屎盆子扣我頭上,關我什么事,我是皇帝,造誰的反?我不怕死,我的嬪妃也不怕,你要想弒君造反現(xiàn)在就來殺了我。”

  “高澄也沒想到,元善見就個傀儡皇帝居然口才這么好,一句話頂?shù)淖约簡】跓o言,只好認慫,大哭磕頭向皇帝認罪?!?p>  “三天后,高澄便把皇帝元善見秘密囚禁起來,正準備把元善見殺死時,出現(xiàn)了一個廚子。把高澄給弄死了?!?p>  “終于,高澄死了,元善見心中多年的陰霾終于被驅散,那一天陽光燦爛,他終于能做真正的皇帝,終于能夠掌權。終于可以大展拳腳。治理國家,施展自己隱忍多年的才能。”

  “但是,元善見的開心僅僅維持了一天,第二天,有個人走過來對元善見說,皇上你好,我叫高洋,是高澄的弟弟,手段殘忍不好惹,對了,刺殺高澄那個廚師就是我安排的,你看是你乖乖退位讓賢,還是我強迫你呢!”

  故事講到這里就算完了,楊德卻聽得意猶未盡,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高洋廢了元善見,自己當上皇帝,改國號為齊,世人皆稱為北齊。”楊易道:

  “父親,那如何才能避免權臣?”楊德問,

  “問得好,以秦國為例,便知如何避免權臣。秦國連續(xù)出了八世明君,最終一統(tǒng)天下,其中皇位傳承值得深思,并非嫡長子繼承,而是家族內(nèi)部傳承,則優(yōu)選擇,傳位于成年人,這樣便杜絕了主幼臣強局面的出現(xiàn),考察制度也杜絕了國君昏庸的可能,故而秦國在統(tǒng)一前,有一百五十年時間都是全國上下一心,君賢臣能。縱使千年以后,后世也定會學習和使用秦國的君主傳承制度,故而秦統(tǒng)一全國雖然只有十四年便亡,但秦之偉大卻萬世傳頌,其統(tǒng)一中原,統(tǒng)一文字,統(tǒng)一度量衡,及傳位賢明,這些都將是后世敬仰學習的標準?!?p>  既然德兒好學,楊易亦不吝說教。便將之前千年所發(fā)生的歷史一一說給他聽,從春秋到秦史再到史記,一直講到晉史,當初楊易跟蔡邑學習時,光是這一千年的歷史,都足足有近兩千萬字記載,竹筒書放滿蔡老師家?guī)讉€房間。然而這數(shù)量并不算多,后世一千多年后演變精簡濃縮成書的華夏二十四史,足有四千七百萬字。如若每日讀一萬字,都需要十多年才能念完。

  無論哪個時代,好學精修之人都很少,故而每個朝代,但凡有學者文豪誕生,必定人人敬仰。

  在河西村的第二年,仙兒紅著風塵仆仆眼歸來,一見楊易便撲在懷里哭的稀里嘩啦,楊易趕緊安慰于她,暗自尋思道:“不應該啊,莫非出了變故?”仙兒抽泣著小聲訴說來龍去脈,楊易才知道真出了意外。

  原來,遇到梁會之前,他已經(jīng)整日流連青樓,每天都磕藥玉石散,上癮難制,早已體弱不堪,卻又無法自控,與仙兒相識定情后,還沒等到約定成親的日子就掛了。仙兒一氣之下將洛陽城中賣玉石散的商旅全部咔嚓。這才哭哭啼啼回來求抱抱求安慰。

  怪不得,前段時間楊易還在尋思,這梁伯山到底啥情況,怎么總也不來自己這里提親,現(xiàn)在總算知道,原來是掛了。怪不得,仙兒一年多便回來。玉石散這個時代的東西,當真害人不淺。經(jīng)此事后,仙兒對情事意冷。隨楊易回到德邦富鎮(zhèn)。

  德邦29年(236年),楊易七十一歲,歲月這把殺豬刀卻并未留下痕跡,最小的孩子文武也已經(jīng)長大,塵世種種牽掛已經(jīng)不多,便帶蓉兒前往瑪雅山中一探究竟,臨別之際,妙玉幾度哽咽,欲隨楊易同去,但紫兒文武離不開她顧看,

  此去瑪雅,只有楊易與蓉兒兩人,有萬峰林怪陣而入,經(jīng)一條通道直入瑪雅。走在漆黑飄渺的通道里,楊易緊緊握住蓉兒的手,像五十多年前在汾水河邊一般。蓉兒亦頗為不平靜。此去吉兇難料,卦象測算之術均無法明示。故而,便只是兩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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