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有時輪,有上下空間。人們丈量空間常常用尺寸,丈量時輪常常用歲月。一年添一歲,一歲劃十二月。朝朝暮暮,春春秋秋,時光就在人們的計量中流失了。
每歲有開始,叫做元始日,也是人們歡聚的春元日。每歲也有結(jié)束,叫做除舊日,也是人們除舊迎新、掛符納福的日子。
銀裝素裹的楚山墨居還沒來得及抖掉身上的雪粉,就迎來了她的又一個春元。陳之晉與司馬畢兩行人畢恭畢敬站在墨居西城口,身后都擺了幾輛馬車的禮品。至于前來圍觀的學(xué)子、俠士由墨居守城的兵士推到了城門里。
“陳兄弟,待會你先上去說話哈?!彼抉R畢偷偷從城門左側(cè)溜到了右側(cè)尋陳之晉說話。
“哪里話,司馬公子遠來為客,在下自當(dāng)禮讓,哪有專先之禮?”陳之晉婉拒道。
“就知道兄弟你對我好,哈哈?!彼抉R畢樂呵道,“我是偷偷來的,你別怕。待會我倆假裝爭著上前,然后我故意跑慢,你就趕緊先把話說完,把禮送了。我可告訴你,就你們摳門大王送的那點禮品,和我那邊比起來就太丟面了。做兄弟的怎么能讓你丟臉呢?”
“司馬公子這就不對了。其一送禮送的是心意,哪里可以比較誰送得多誰送得少呢。其二,咱們私下交情不論如何,在國爭上還是不要顧念比較好。不然日后想起,你我未免會有悔恨?!标愔畷x懷疑司馬畢這些日子是被自己忽悠出真感情來了,他不忍心日后司馬畢悔恨,遂小心地從側(cè)面提醒他。
“兄弟你讀書多,說話就是有道理?!彼抉R畢點頭道,“要不我去我那邊偷點過來給你充場面,你看怎么樣?”
“不說了,不說了,你個渾貨。”陳之晉無奈道,“我估計待會張夫子收禮我們都見不到他面,還管什么禮多禮少的。給我回去好好待著。”
“嘿,那就說定了啊。待會我會跑慢些的!”司馬畢被陳之晉推搡時說道。
“公子,這位新亭使者,是個爽人啊?!标愔畷x身旁的墨居守將呵呵笑道。
“當(dāng)個朋友綽綽有余,當(dāng)個使官就太難為他了。你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
“前個回來的人說張夫子已經(jīng)過河了,我約摸著再等半個時辰就該到了?!蹦邮貙⒄f道,“這等人也是個體力活,得虧我這不經(jīng)常來大人物,不然我都擔(dān)心晚上我能不能上床?!?p> 午后的新日垂垂而下,一排車馬咕咕而來。墨居外的石道常年被運貨的車輛壓過,石板路邊緣早就被壓得四分五裂,石塊之間摻了好些沙泥。馬蹄一下又一下踏在石板路上頭,揚起一片沒過膝蓋的塵煙。
“公子,夫子來了?!笔貙⒂檬峙隽伺霾[著眼睛像在睡覺的陳之晉。年輕的使臣緩緩?fù)O麦w內(nèi)運轉(zhuǎn)的延壽金丹,輕輕吐出一口氣。
城門另一側(cè)的司馬畢一臉正經(jīng)地凝視張機的車隊,然后臉龐微側(cè),眼珠子瘋狂對陳之晉轉(zhuǎn)動。他的天真讓陳之晉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隨我上前迎接張夫子?!标愔畷x對身后諸人說道。一旁的司馬畢面色一樂,也跟著吼了一聲招呼身后的人。兩隊人馬一齊出去了。陳之晉這邊毫不退讓,慢慢走在了前頭。反觀另一隊,由于主使司馬畢走得太過悠閑,慢慢落在了后頭。
“楚山王恭迎張機夫子講學(xué),特送上冰煙紫墨兩對、紅狼細毫筆五枝、福壽瓷器十五件等共兩百七十二樣禮物。”陳之晉行禮說道。
司馬畢見此,終于匆忙地趕到,也行禮說道:“新亭先召侯恭迎張夫子講學(xué),特送上寒門壽硯四臺、墨居上等松玉墨錠三百對、百福鴻壽袍一件等共六百三十件禮品。并且先召侯感嘆夫子講學(xué)辛苦,特贈與夫子墨居里一套別院用以休息?!?p> “先召侯?”陳之晉詫異地看向司馬畢。司馬畢明明是新亭國的使者,卻不是代表新亭王,而是代表他的父親先召侯嗎。
車隊里走出來一個婢女,長得十分清秀。她施禮后開口道:“夫子路上偶感風(fēng)寒,不便露面,遣我告知諸位:禮物是禮之大義,自然應(yīng)該收下。但若是還有其他雜事,今天就先不談了?!?p> 果然如同陳之晉所料,張機壓根不肯見他和司馬畢這兩個兩國使者。在陳之晉、司馬畢兩隊人的注視下,張機的車隊緩緩駛進了墨居城里。本來圍成一團又一團的人群都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供張機一行通過。
“唉,還真被你說中了,人家不肯見我們。風(fēng)寒,鬼的風(fēng)寒,誰沒著過似的?!彼抉R畢走過來對著陳之晉罵罵咧咧道。
“呵呵,大家自然有大家的風(fēng)度。當(dāng)然不可能在城門口就嚴(yán)詞拒絕我們背后人的招攬,避而不見是對兩方都好的一個選擇。”陳之晉道。他正說著,就看到司馬畢瘋狂朝他眨眼睛,滿臉都寫著:我有秘密快問我啊。
“你剛才怎么只提了你父親,把新亭王送的禮偷偷弄成你父親送的,這罪名可不輕?!标愔畷x問道。
“呵呵,這人多,等人少我再說?!彼抉R畢繼續(xù)眨眼睛。
等兩人走到僻靜處,司馬畢才開口驚雷道:“我父親就是馬上要繼任的新亭王。”
“???”陳之晉震驚道,“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的新亭王才二十幾歲啊?!?p> “嘿,那家伙算是我堂哥吧。他家那東西都不行。他爸早死,他也快沒了。他又沒個子侄,所有就輪到我家當(dāng)大王了。你看啊,我父親就我一個獨子,我父親是下任新亭王,我就是下下任新亭王啊?!彼抉R畢炫耀道,“我這一路上對你那是多番考驗,結(jié)果你都通過了。我就沒見過你這么厲害又對我好的人,放心,等我當(dāng)了大王,肯定照顧你。”
“考驗?”陳之晉一臉呆愣,他這一路上都在使勁忽悠司馬畢,可沒發(fā)現(xiàn)什么考驗。
“對啊,你比別人強多了,就是太白了些,不像個漢子。”司馬畢就開始念叨起陳之晉的優(yōu)點,“你看啊,你武藝好,這個可以當(dāng)將軍。你會烤東西,這個可以當(dāng)我廚子。你還會說故事,你說的好多楚山的事我都沒聽過,挺有意思的。反正等我當(dāng)了大王,你來新亭,我保證給你個官當(dāng)?!?p> “嗯……”陳之晉木訥地點點頭,稍后他又驚醒過來,“你說你父親,先召侯要當(dāng)新亭王了?”
“對啊。我父親是新亭王,我也是新亭王嘛?!彼抉R畢說道。
“先召侯,原來如此?!标愔畷x腦里像被一桶水潑下來,明白了許多事情。
蔣晚之呦
感謝佯狂人書友的長久支持,你的推薦票在前些日子一度給予我堅持的勇氣。今天是貧道生日,也是本書情節(jié)真正開始的時候,特在此祝諸位書友新春吉祥,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