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暗衛(wèi)忽然出現(xiàn)在不遠處。
“我知道你也不希望她拖著這幅身子再去奔波吧。”程杰淡淡對暗衛(wèi)道,“你將她好生護送回去即可,放心,她不到明日是醒不過來的?!?p> 暗衛(wèi)站著沒動,心中卻在思索。
看到沐琉躺在阿守懷里時,暗衛(wèi)就想有所行動來著,只是,暗場訓練時有令,“不得干預主人的私生活,暗衛(wèi)只負責主人的生命安全?!?p> 他看的出來不管是程杰也好,阿守也罷,都對沐琉沒有壞意,這也是他第一時間沒行動的原因。
程杰又淡淡開口,“去吧?!?p> 暗衛(wèi)這才動了。
待暗衛(wèi)帶著沐琉走后,阿守看向程杰,道,“杰哥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呢?”
程杰安慰他道,“沒事的。有杰哥哥在,不會讓你阿姐和沐家有事的?!?p> 阿守這才放下心來。
暗衛(wèi)把沐琉帶回去之后,還是給白琴傳了個消息。
白琴很快回復過來,“謹遵暗衛(wèi)的宗旨即可。”
第二日,沐琉直至比賽即將開始才悠悠轉醒。
她驀地起身,一看窗外的風光,忽然問道,“這是幾時了?”
暗衛(wèi)知曉她問的是什么,只好道,“距離秋林宴開始還有一盞茶的時間?!?p> 沐琉一夜睡得極好,此時卻有些焦急。
快速收拾好之后,便匆匆趕往內(nèi)場。
閣樓上方,白琴將昨日發(fā)生的事情向令明卿一一稟報。
令明卿懶散地道,“哦?”
白琴接著道,“但是程大公子和那位名喚‘阿守’的小公子卻讓暗衛(wèi)將沐琉帶了回來。”
令明卿再無回復。
只是場下,沐家家主的那個位子卻沒人。
令明卿直覺沐琉會沒事,若是真有事,那也只怪她看人的眼光忒差了。
阿守站在程杰身后,有些擔憂地問道,“杰哥哥,阿姐會沒事的吧?”
程杰回過頭安撫他,“相信杰哥哥,不會有事的?!?p> 這話剛說完,阿守便看到沐琉從內(nèi)場門口走了進來。
阿守的心一瞬間便落回了肚子里。
其實從內(nèi)心而言,阿守更怕沐琉。
他怕他的阿姐會生氣。
果不其然,沐琉從進場后,便只微微瞥了眼程杰和阿守兩人,隨即便坐在了椅子上,眸子始終低垂。
阿守的手心涼涼一片。
他微微扯了扯程杰的衣袖。
程杰瞬間明白阿守的擔心,只是他的目光微微掠過沐琉所在的那個方向,半晌后,緩緩嘆了口氣,喚道,“阿守?!?p> 阿守驀然抬頭,神情有些不可思議,帶著懷疑的語氣問道,“杰哥哥,你喚我了?”
程杰低低“嗯”了一聲,道,“我們別無他法?!?p> 阿守聽到這話,微微低了低頭。
是啊,想要幫阿姐,這是最好的辦法。
擂臺上,侍從再次道,“沐家對戰(zhàn)東方家,第二場比試正式開始?!?p> 閣樓上方,令明卿語氣閑適地問道,“碧池山莊那邊什么情況?”
白琴靜默片刻,心中卻在思索令主想問的到底是碧池山莊還是言公子,一時間倒真有些左右為難,只好小心翼翼地開口,“碧池山莊那邊一切安好?!?p> 她微微看了眼令明卿的神色后,又道,“昨日日暮時分,言公子從碧池山莊出來,找了家客棧住下了?!?p> 令明卿半晌未言語,片刻后才輕輕“嗯”了一聲。
白琴隱約知道自己至少沒有回答錯,于是躬身站在身后,也再沒多說話。
沐家派出的那人神情頗為不屑,反倒是東方家的人微微低了低頭,報了自己的名字。
沐家的那人淡淡“哼”了一聲,心中卻在想,也不知道自家公子搞什么名堂,竟然讓他來為區(qū)區(qū)沐家比試?
程家家主坐在椅子上,本來閑適地姿態(tài)在看向擂臺上時,忽然緊了緊。
他旁邊的人笑問道,“程家主,怎么了?”
程家家主又漸漸放松了身子,道,“沒事沒事,看到個熟人?!?p> 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擂臺。
場下眾人唏噓不已。
凡是懂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來東方家不敵沐家。
有幾道目光始終落在沐琉的身上,但沐琉始終低著頭,像是不太關注場上的動靜。
東家派出的那人很快不敵對方,他伸手撫了撫身上的傷勢,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血跡。
“閣下好身手。”東方家的人眼中帶著淡淡的疑惑,出口試探。
沐家那人斜斜睥睨他一眼,卻是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東方家的人緊了緊手中的劍。
沐家的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阿守的目光始終看向場上。
即使知道這次比試沐家不會輸,只是心中還是有幾分緊張。
那日,杰哥哥找到了他,意圖很明顯。
他說,“你阿姐剛剛拿到沐家的家主之位,但秋林宴之上卻是處處樹敵。若是想幫你阿姐——”
“就必須聽我的?!?p> 如果說沐琉在阿守的心中排第一的話,那么排第二的一定是程杰。
原因無他,阿守是他們倆一同陪護長大的。
再無人能代替沐琉和程杰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程杰既然這樣說了,阿守便如此信了。
他不是信程杰,而是信他的杰哥哥不會傷害他的阿姐。
于是,阿守聽了程杰的想法。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程家的人代替沐家的人出戰(zhàn)?!?p> 所以,如今場上沐家的人實際上是程杰手下的人。
場上,沐家的人唇角露出了一抹笑,“不自量力?!?p> 話一落地,場下眾人便見東方家的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東方家的人倒地不起。
眾人紛紛驚呼出聲。
閣樓上方,幾位評判者卻都是面不改色。
令明卿將目光從場下收回來,問道,“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嗎?”
白琴斟酌著出口,“沐家的人,不像是沐家的人?!?p> 她這話說的估計一般人都難以理解。
令明卿卻瞇著眼睛,半晌后一笑,道,“回去吧?!?p> 場下,沐琉聽到侍從宣布“沐家勝”的時候,終于抬起頭,看了看閣樓方向。
她仰起蒼白的臉,正好看到令明卿和白琴離開的背影。
目光平靜卻淡淡蒼涼。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半晌后笑了。
這些勝利,到底不是自己親自所為啊……
她最后看了眼程杰和阿守所在的方向,隨即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阿守看到阿姐離開的背影,一瞬間有些慌張。
他看向程杰,卻發(fā)現(xiàn)程杰對著天際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聽到那人說,“飛鳥又離開了?!?p> 他這話說的快且輕,有一瞬間,阿守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說出那句話。
只是,他也順著程杰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那成群的飛鳥很快掠過天際,發(fā)出清脆的叫聲。
晚些的時候,沐琉扣響了令明卿的房門。
白琴攔在門外。
沐琉露出一抹笑,道,“白琴,讓我見見令主,好嗎?”
白琴微微皺眉,令主的睡眠質量極其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睡了,便是誰來她都不會輕易放行。
正當沐琉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內(nèi)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讓她進來吧?!?p> 沐琉走進去,看到令明卿依舊倚在床頭。
和那日她見到的一般無二。
她看到那個女子對白琴說,“拿把椅子來。”
白琴微微躬身,很快退了出去。
令明卿看向沐琉,輕輕笑道,“怎么了?”
沐琉本來打算向她解釋,但是看到那女子的笑容后,便問道,“我身邊的暗衛(wèi)是你派來的嗎?”
令明卿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實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只是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含笑點了點頭。
沐琉道,“他……很好?!?p> 令明卿微微笑,輕聲道,“嗯,我知道。”
室內(nèi)一片沉默。
片刻后,沐琉又問道,“是永遠給我了嗎?”
令明卿微微失笑,道,“給你了?!?p> 沐琉也輕輕笑道,“真好?!?p> 這時,白琴搬了把椅子進來。
沐琉很快看了眼令明卿后,道,“不管以后發(fā)生了什么,請相信,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白琴微微詫異,還沒等問清楚,便見她一路跑遠了。
她看向令明卿,詢問道,“令主,這……”
令明卿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淡淡看著那把椅子,笑道,“椅子?”
白琴也笑道,“令主慣會折磨人。”
令明卿又低低咳了幾聲。
白琴又趕緊道,“我喜歡這樣被令主折磨?!?p> 然后搬著那把椅子,一溜煙跑遠了。
白琴走后,令明卿揉了揉眉心,心中低低嘆道,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丫頭。
翌日,言煜起來后便看到子白和子墨都守在了門前。
子白手中端著一杯清茶,子墨則端著一個凈手盆。
言煜神色頗為舒展,先凈了手,又接過子白手中的茶,微微喝了一口。
子白站在一旁問道,“公子,咱們今日?”
言煜將喝完的茶杯遞給子白,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子白低頭,道,“公子,都準備好了?!?p> 言煜把手中的扇子一甩,笑道,“那邊啟程吧。”
子白和子墨在他身后同時一躬身,應道,“是,公子?!?p> 三人出了客棧,在馬蹄“噠噠”聲中,一路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