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事端
“小姐!”
綠衣少女眼中浮現(xiàn)三分驚喜,接著又蔓延出五分畏懼。
她快速朝紫衣女子跑去,然后跪在她面前,帶著哭腔道:
“小姐,請為奴婢作主,是那奸人實在太過分,他說小姐買的口脂污穢,奴婢聽不下去,才與他理論了幾句?!?p> 什么!
蘇妙睜大了雙眼,對那名綠衣丫頭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的舉動十分汗顏。
晉元女子含蓄矜持,但也不乏厚顏無恥之輩。
蘇妙無語的氣笑了。
“明明是你先搶了我三妹的口脂,還出口羞辱我表哥,現(xiàn)在居然倒打一耙,簡直不要臉?!卞X朵朵雙手叉腰,柳眉倒豎,掙脫了錢皓的桎梏,沖上前對著點翠中氣十足的罵道。
她剛剛在另外一旁看胭脂,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等聽到騷動走了過來,正好聽到那淺綠衣女子罵表哥猥瑣,又聽旁邊人口述了經(jīng)過,心頭火起,若非大哥拉著她,她早就沖過去打人了。
“朵朵,快住嘴?!卞X皓臉色慎重的將錢朵朵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朝門口的紫衣少女款款輯禮:
“這位小姐,舍妹有些莽撞了,但所言非虛,您這丫鬟確實說話顛倒,還請小姐嚴(yán)查佐證。”
錢皓剛剛只掃了一眼,便看出了門口兩位女子穿著不凡,特別是領(lǐng)頭的那名紫衣女子,身上的錦緞是專供皇室的羽裳錦,從不同的方位可以看見不一樣的暗紋,世間少見,能有資格穿這種布料的人,地位絕對不簡單。
紫衣少女聽了錢皓的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傲的目光斜了他一下,便轉(zhuǎn)回了視線。
“小姐,奴婢沒有,真是他們出言不遜,奴婢才……”
“閉嘴,哭哭啼啼的吵死了,滾一邊去。”紫衣女子語氣不耐的呵斥了一句,她的目光順著點翠所指的方向睨去,待看到同樣穿著紫衣的錢雨柔時,她眼中迅速凝結(jié)了一層冰霜。
“我要的胭脂呢?”紫衣服少女傲立的站在門口,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飽含著上位者對蕓蕓眾生的藐視和不屑。
“民女參見長樂郡主,郡主金安。”蔣琬青從跑堂手中拿過錦盒,臉上帶著十足的恭敬,福身一禮。
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猜出了來人的身份,能在她家店里做月結(jié)的官眷不多,每一位都大有來頭,最尊貴的莫過于長公主殿下跟安平王的嫡女長樂郡主。
媚花奴的口脂顏色偏粉,最適合少女,長公主殿下是不會用的,唯一能張口全包下的,就只有那位長樂郡主了。
據(jù)說長樂郡主性格嬌蠻任性,心胸狹窄,最不能容人,跟帝京小霸王蘇侯爺極其相似,兩人并稱為帝京雙霸,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
蔣琬青心中苦笑了一聲,打起十二分精神對長樂郡主露出了最柔順的笑意。
時間一點點過去,長樂郡主并沒有叫蔣琬青起身,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剛?cè)竞玫霓⒌ぶ讣?,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蔣琬青福身彎曲的腿已經(jīng)開始打顫,她的額頭滲出了薄汗,卻還是堅持的保持的屈膝的動作。
店鋪內(nèi)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只有蔣琬青因為全身發(fā)抖,而震得錦盒里的白瓷罐砰砰相撞的聲音。
蔣琬青的臉已經(jīng)發(fā)白,額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她咬牙,眼中水光浮動。
“郡…郡主,小女無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她一次吧?!币幻聿陌值闹心昴凶尤滩蛔∽吡诉^來,他跪在蔣琬青前面朝長樂郡主連磕了三個頭,隨后直起背后傾,從女兒手中接過錦盒,雙手捧起,低著腦袋顫聲道:
“這些…媚花奴口脂只當(dāng)是小店進(jìn)獻(xiàn)給郡主的,還請郡主息怒?!?p> 蔣琬青的手得以釋放,身體稍微輕松了一些,她看著面前卑微跪地的父親,僵直的手微微顫抖,淚眼婆娑。
爹……
她嘴唇顫抖,喃喃無聲的叫了聲,眼中帶著萬分心疼。
“怎么,你是覺得本郡主付不起銀子嗎?”長樂冷冷一笑,高揚的鳳眸中含著譏諷。
“不,不,草民絕無此意。”蔣深額頭冒汗,眼中焦急,連忙澄清道。
“哼,諒你也不敢,都起來吧?!遍L樂郡主彷佛施舍般,丟出了這句話,眼神不屑落到一旁。
蔣深心中松了口氣,他捧著錦盒,顫巍巍站了起來,后背已經(jīng)濕涼一片。
蔣琬青忍住身上的僵硬疼痛,腳下?lián)沃εκ棺约赫痉€(wěn),她想扶下爹,卻不敢移動一步。
她內(nèi)心苦苦祈禱著,希望長樂郡主能拿了口脂快些離去,好結(jié)束這場磨難。
長樂郡主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蔣深面前,巨大的壓迫感讓蔣深不敢抬頭。
長樂伸出手指,嫌棄的挑開了錦盒,然后從里面拿出一瓶白瓷罐,掀開了蓋子,看著里面瑩潤粉紅的口脂,嘴角延出一抹冷笑。
“砰”的一聲,她將瓷罐扔到地上,粉潤的口脂瞬間在青石地板上炸開了花,像冬日凋零的紅梅般刺眼。
然后長樂郡主雙手拿過錦盒,用力朝地上一摔:
“就這種破爛貨色,也配給我用?”
她的目光如冰刀般掃向錢雨柔,嗤笑道:
“媚花奴這種顏色,也就配那些個勾欄院出來的娼妓胚子,點翠,本郡主是吩咐你買的這種顏色嗎?”
“小姐,奴婢該死,是奴婢記錯了,小姐金尊玉貴的人,怎么會用那種輕浮的顏色?!秉c翠心領(lǐng)神會,立馬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認(rèn)錯。
錢雨柔聽了她意有所指的話,羞憤得想一頭撞死,她雙手緊緊握住,身子顫抖,臉色褪去了血色,慘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