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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游記

六. ARE You In Love?

黑衣人游記 石木火 3869 2020-01-27 15:49:28

  “為什么加拿大的人都不打傘?”我問安可

  “因為加拿大的雨天雖然足夠黑暗,足夠令人恐懼,但是從來不會下多大的雨”

  “如果我在這種天氣做夢你說算不算白日夢?”

  安可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他還是穿著一如既往的黑色夾克

  “從科學(xué)角度來講,應(yīng)該算吧,畢竟現(xiàn)在還是理論上的白天”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回答安可

  “可你看看窗外,天空并不白,甚至有些灰暗,這怎么能叫白日呢?我在這樣的天色下做個夢,應(yīng)該不算是白日夢吧”

  “你想想,人為什么要在黑夜睡覺,正是因為白天做的夢永遠(yuǎn)不會實現(xiàn),陰天雖然不白但它總比黑夜要白,不是嗎?”

  “你說的對,世界還沒有完全黑暗,我還幻想著Yuki會突然出現(xiàn)坐在我旁邊,看來也只是白日夢而已?!?p>  我似乎又讓安可失望了,他已經(jīng)有差不多1個月沒見到Y(jié)uki了。我想此時就算給他一張中了幾千萬的彩票也沒有Yuki突然出現(xiàn)高興。

  “你還會見到她的”

  “或許吧,但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了,盡管我心里的期待從來沒有消失”

  “你做的沒錯,你也沒做錯任何事,上帝不會這樣懲罰你的,你要做的只是心懷期待”

  窗外下著中雨,即使星巴克的窗戶隔音效果如何出彩,那淅瀝瀝的輕柔雨聲都能輕易穿透。溫哥華從來不會下多兇猛的暴雨,雨天也從不打雷,雨傘的銷量更是每況愈下

  “如果在這個世界之外真的有另一個世界,會不會有另一個你我,或是另一個Yuki”安可看著窗外說,我知道安可又開始他所謂的“思考”了

  “你是說平行世界?”

  “不,平行世界中一定會有跟這個世界同樣多的人,但是我所說的另一個世界只有你和我,還有Yuki,那是只屬于我的世界,是我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之外,會不會有我的世界?”

  “我怎么會知道,我在這個地方待了一輩子了,在我的眼里,只要有一棟房子,那棟房子就是我的世界了?!?p>  “這個世界里還有許多不同的世界,當(dāng)我聽歌的時候我會進入音樂的世界,當(dāng)我看電影的時候我會進入電影的世界,還有繪畫的世界,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世界,但是這些世界不會自己出現(xiàn)在你眼前,必須要你自己主動進入。我多想給此情此景配上一首久石讓眾多名曲中的任意一首,它一直存在,卻不會自熱而然的進入你的耳朵,必須要你自己去尋找,而當(dāng)你敲響那個世界的大門的時候,大門會不會為你而開,這都是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我又該如何去尋找屬于我的世界?”

  安可這個問題把我問住了,他又說道

  “所以我想我的世界會不會不在這個世界里,而在這個世界之外”

  “可你從沒去過世界之外,怎么知道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屬于你的世界?”

  “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跟我實在是格格不入,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散發(fā)著一股讓人不得不聞的俗氣”

  “也許你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人”

  “是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那種正常人的生活離我越來越遠(yuǎn)”

  “也許你在逃避”

  “不,這不是逃避,只是換一個生活的環(huán)境,我多么想生活在一個像‘桃花源’(陶淵明《桃花源記》)那樣的地方!你能體會嗎?如果上帝真的是全知全能的神,他為何不建造一個十全十美的世界”安可激動地問道

  “上帝確實是全知全能的神,可他也沒辦法滿足所有的人。但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并不完美,饑餓與貧窮遍布世界,甚至空氣中的能嗅到罪惡的味道,可正因為如此才有人類的存在,人類正是為了改變世界而存在的,不是嗎?”

  “可人類都跟螻蟻一樣渺小,要怎么做才能改變世界?”

  “要改變世界的方法很多。如果你痛恨這個世界,大可以想方設(shè)法制作大量的核武器把世界都炸個遍,甚至是跟地球同歸于盡。如果你熱愛這個世界,可以成為一名像愛迪生,愛因斯坦那樣的科學(xué)家,致力于科學(xué)研究,以造福整個世界。再或者,以你自己為例,你喜歡電影,同樣可以用電影來啟示人們這個世界的不完美之處,或是用音樂,把你想說的千言萬語化作動人的音符,就像披頭士那樣?!?p>  “可是這個世界真的會有變得完美的那一天嗎?”

  “誰知道呢?我想這個問題連上帝自己都不知道”

  “你說的對,我們能做的只有心懷期待而已,也許我追求的自由就在不遠(yuǎn)處,可我該怎么走過這條通向自由的泥濘之路?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但是不用擔(dān)心,每個人都會想到屬于自己的辦法的。現(xiàn)在還是回到現(xiàn)實來聊聊Yuki吧”

  “怎么聊,我甚至都不認(rèn)識她,可以說連句話都沒說過。”

  “但是我們可以分析,因為現(xiàn)在的線索夠多了,也許能知道她平常會去哪?”

  “OK,怎么分析”

  “在那之前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喜歡她,好讓我分辨你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是一時沖動”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說過我曾經(jīng)問過很多人這個問題,可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只有“喜歡”兩個字,我想著如果是安可,一個喜歡從任何角度看任何事情直到把一件事看透的人,也許能給我一個標(biāo)準(zhǔn)答案

  “um……你這個問題倒把我問住了”當(dāng)我聽到安可的答案與旁人無異而感到失落的時候,安可又說“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喜歡她,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不喜歡太過美貌的人”

  “為什么?那樣的人應(yīng)該人人都想靠近,雖然外貌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biāo)準(zhǔn),但好看的人確實讓人舒服”

  “可我不想,有些人太過美貌反而讓我不想靠近,說實話他們有些讓我害怕。”

  “所以這就是你喜歡她的理由?因為她并不足夠美貌?”

  “也不全是,事實上我喜歡她是因為她的背影”

  “背影?”

  “那天也是一個這樣的陰天,她穿著一件卡其色開領(lǐng)T恤在工作,我坐在轉(zhuǎn)頭就能看到她的地方。沒過多久她就迎來了休息時間,她摘掉了圍裙到了收銀臺點了杯熱飲”

  “然后呢?”

  “然后她就跟店長要來了櫥窗的鑰匙,那個櫥窗里擺放著琳瑯滿目的杯子,天花板上有一個聚光燈照射下來,讓櫥窗里的杯子顯得更加光彩動人。我也曾觀察過那個櫥窗,里面的杯子并不便宜。Yuki拿著鑰匙和熱飲到了櫥窗前打了開來,她就那樣背對著我,拿起了擺在第三層的一個跟她T恤同樣棕色的杯子,她把杯子的蓋子打了開來,仔細(xì)翻看著這個杯子里里外外,就這樣來來回回估計有20分鐘”

  “她就那樣看著那個杯子看了20分鐘?”

  “是的,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看來她也是個喜歡把事物研究透徹的人,就跟我一樣,我就那樣看著她的背影足足20分鐘,我不記得當(dāng)時心里在想什么,也不關(guān)心她在對那個杯子做什么,只覺得我被那個聚光燈下的背影迷住了,我沒有理由移開我的視線,直到她又把杯子放了回去,鎖上了櫥窗”

  “又放了回去,她沒買?”

  “沒有”

  “好吧,真是個節(jié)儉的人!”

  “也許吧,呵呵!”

  聽完安可的講述,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喜歡Yuki的原因了。

  “我想我知道你的心意了,現(xiàn)在你把每一次看到Y(jié)uki的情況都跟我描述一下”

  “就只有那么幾次了,我都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

  “沒有其它了嗎?”

  “哦!好像還有一次,我看到她坐在那個四方桌旁幫人補習(xí)”

  “補習(xí)?你確定那不是她的同學(xué)?”

  “當(dāng)然確定,因為我當(dāng)時就坐在她們身后,而且她們臨走是那個人還給了Yuki幾十塊錢”

  “你只看到那一次?”

  “是的”

  “看來她們不經(jīng)常來這,她在星巴克工作,說明她不是個全職的老師,那只有可能是個大學(xué)生了”

  “可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上次你在這看到她的時候她背著書包,喝飲料也喝得比較急促再加上她還問了時間。我記得那是星期二的下午,她當(dāng)時問的時間是下午1點12,所以她很可能在星期二的下午2點鐘有課,溫哥華有好幾所大學(xué),但是離本拿比有足足40多分鐘車程的只有在西區(qū)的UBC了”

  “也就是我經(jīng)常去的那家星巴克的所在之處?”安可問

  “沒錯,但那只是她可能去的地方之一???!”

  “什么?”

  “多么耀眼的陽光!我們就快得出答案了,安可!”看到窗外逐漸明亮的天空我鼓勵著安可。

  “也許吧”安可的語氣并沒有受到晴朗天空的影響,依然得有氣無力“原諒我的軟弱,只是這兩天我已經(jīng)看到無數(shù)與Yuki相似的背影了,那種前一秒是期待后一秒是失望,如過山車般的心情轉(zhuǎn)變讓我痛苦不堪。我從不奢求什么,只希望我和Yuki每天都能出現(xiàn)在這,我就坐在抬頭就能看見她工作的地方,我們不需要認(rèn)識,不需要交談,我只要能看到她我的心情就不再浮躁,不再抑郁??缮系劬瓦B我這一點小小的心愿也不肯實現(xiàn),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你能看到嗎?我的眼神里只剩下絕望了?!?p>  “我能看到,但你還有機會”

  “不,沒有了。何況她還是名牌大學(xué)的學(xué)生,將來一定很有前途,我連個大學(xué)都沒上過,她怎么可能跟我一樣,天天待在餐館里端盤子,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安可再次提到自己沒上過大學(xué),可他卻上過

  “別灰心,安可,如果你自己放棄了就沒有人能幫你了,讓我們接著來分析吧”

  “但愿這樣有用吧……”

  我接著說道“一個大學(xué)生幫人補課不可能擁有自己教室”

  “應(yīng)該是在一個公共的場所”安可說

  “是的而且應(yīng)該非常安靜”我說

  “圖書館?!”

  “沒錯,圖書館也是可能之一,也有可能還會出現(xiàn)在星巴克”

  “哦!這旁邊就有一間圖書館!”

  “看來你已經(jīng)快要追上Yuki的背影了”

  “你說的對,一切都還有希望”

  “可就算你能見到她你又打算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有時候太執(zhí)著前面的關(guān)卡反而不知道后面的關(guān)卡該怎么過,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能看到她就夠了,一個人總得學(xué)會知足吧,呵呵”安可邊說邊收拾起了行囊。

  “你要走了嗎?”

  “嗯,只希望當(dāng)我離開這的時候,可以不再回頭。”

  “嗯,祝你好運”

  我看著安可背上了書包,推開了大門走了出去。奇怪的是,他的黑衣在陽光照射下不再像以前那樣鮮明,他的身體散發(fā)著一種無色卻濃烈的氣體。我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清晰的看見他的背影,因為這濃烈的氣體正在讓他的黑衣漸漸褪色。我相信此時的安可已經(jīng)不再抑郁,他的心中一定滿懷期待,我也一樣,我期待安可能夠完成心愿,在這個不大不小的世界里我們總會遇到想見或不想見的人,許多人把它叫做緣分。我與安可的相識是緣分,安可與Yuki的相遇也是緣分,事已至此,都是緣分在暗中相助。許多人也許會問,倘若有緣無分怎么辦?事實上,有緣無分本就是不存在的詞語,它的出現(xiàn)只是人們非要把“有”和“無”兩個字強加到緣分中罷了,用另一個成語解釋,就是無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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