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夜,姑蘇城中極靜,偶有犬吠兩三聲。風撲簌簌地刮著院子里的樟樹,謝桃想如常睡著,可臨睡前聽過顧月樓的話后,閉上眼怎么也進入不了夢鄉(xiāng)。
“吱——”
走廊上傳來微小的響動,聽起來像是有人緩緩上樓的聲音,若不是謝桃現(xiàn)在還清醒著,根本就覺察不到有人靠近。
那人的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一種被刻意壓低的聲線飄入耳中。
“大人,這里面就是了?!?p> 這是那個店小二的聲音。
“你確定她才十四歲?家中親人可問清楚了?要是惹上硬茬子我可不好交差。”
原來門外不止一人,另一個聲音謝桃沒有聽過,猜想大概和這次姑蘇城內的孩童失蹤案脫不了干系。
店小二又說,“確定,她家中父母雙亡,跟著哥哥亡命天涯,她那哥哥看起來也才弱冠之年,不會有問題的?!?p> “那好吧!記你一筆?!?p> “大人,可別忘了......”
別忘了什么謝桃沒聽清楚,左不過就是金銀財寶的獎勵。這個時候,她忽然意識到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失蹤的小孩有關的話,那么那些三緘其口的家人和墨鏑的話就有了理由。
小孩當真是被父母交出,換了自身利益!
窗戶紙被人噗嗤捅破,一股嗆人的香味飄進來。本以為會被人直接扛走的謝桃猝不及防吸入迷煙,意識到自己將不可遏制地昏迷之后,她腦中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希望墨鏑這廝沒有消極怠工,可千萬記得來救她呀!
她是在經咒的聲音中醒來的,那念咒之人的嗓子活像被人扯爛的風箱,發(fā)出的聲音都是破碎喑啞的,鋸子樣刮擦得耳膜生疼。
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謝桃不敢有大動作,借著剛蘇醒的混沌將眼睛瞇開一條縫,小心地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光線昏暗,看起來像是個洞穴,墻壁內鑿出的簡易牢房關著很多生死不明的孩童,小的還包著襁褓,大的也不過就十四五歲,男女皆有。
周圍一圈火把繞著一片殷紅,視野范圍所致,謝桃并不能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只是心中強烈地不安感和鼻子里濃烈的腥臭味讓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那恐怕是一池子鮮血!
童男童女,血池,經咒,把這全部都串聯(lián)成一條線,那終點上寫著的只能是獻祭!
思及至此,謝桃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沖出胸腔,越發(fā)的緊張讓她呼吸急促,耳朵里嗡鳴陣陣,手指尖冰涼,不受控制地發(fā)顫。
她的顫動很快引起身邊人的注意。
“醒啦?!?p> 那個念經的人就在她身后!
謝桃不敢出聲,恐懼的眼淚奔涌而出,她努力蜷縮著身體,仿佛這樣就能更安全似的。
“別怕,人都是有這么一遭的。你還年輕,沒經歷過什么,也沒得到過什么,也就沒什么遺憾?!?p> 盡管對方的聲音很輕,幾乎稱得上是溫柔,可謝桃還是能感受到不同尋常的陰冷,像吐著信子的毒蛇繞過脖頸鉆進體內,緩緩在皮膚上游移,尋找著好地方注入毒液,冷眼看著獵物翻滾扭曲至死,嘴里吐出黑色的骯臟血液。
一陣陣的暖風挾裹著腥臭沖進鼻腔,謝桃頭一次意識到死亡如此真實。
不擇手段,不講道理,肆意妄為踐踏他人性命的殺人者,和電視里,漫畫里看到的截然不同,甚至,和總是折騰她的墨鏑也是不同的。
“你,你是誰?為什么要殺這些孩子?”
“我沒有呀,”對方聲音里帶著興奮和無辜,“我只是要你們一點點血。只是一點血而已,便能為江山社稷做貢獻,你們肯定是愿意的吧,你們的父母也都很高興呢!”
取完血也不救治,把孩子們像垃圾一樣扔在籠子里,任憑他們自生自滅。該有多少孩子是在這樣的臟污中絕望的等死,直至生命終結。
“瘋子!變態(tài)!”謝桃被他這種語氣激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理智全失,破口大罵,“我們愿意個鬼!你快把那些孩子放了,否則,否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沒見過臨死還這么中氣十足的丫頭,我放或者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樣?”
“我!”
這么久了墨鏑和顧月樓還沒有跟來,謝桃心中既恐懼,又焦急,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如期趕上,她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已經快到了不能承受的臨界點。
“你?你又能如何?”
感覺到對方手中的刀鋒寸寸逼近,謝桃雙眼緊閉,無聲尖叫著祈禱墨鏑快來。
“噌”
是利器擊中刀鋒的聲音,墨鏑來了!
謝桃喜出望外,顧不得手腳被綁,努力地撐起身子向前蹭。從來沒覺得這個臭屁少年的聲音這么動聽,也從沒覺得他黑色馬尾甩出的汗水都如此晶瑩耀眼。
“你要動她,她便親手殺了你!”
以誠
準備簽約啦,所以這幾章都拆了下,千字左右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