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熟睡中的墨鏑又變了臉色,謝桃不敢再多耽誤,返回將他叫醒。
看得出少年用了全身的力氣在克制不舒服和暴躁的情緒,謝桃拉著他返回墓碑前,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她只想在慌亂中有一份依靠。
“墨鏑,這些墓碑一定和陣法有某種關(guān)系,接下來我要破壞他們,你記得躲起來,但不要躲太遠(yuǎn),就在附近的樹背后,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趕快跑,知道了嗎?”
墨鏑最一癟,又想哭,“姐姐要扔下我嗎?”
謝桃踮起腳摸摸他的頭,“我不是不要你呀,姐姐只是帶你去找媽媽,我們得先離開這里不是嗎?”
她說的少年似懂非懂,但知道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不去不行嗎?”
謝桃低聲道,“非去不可,否則我們都會(huì)困死在這里?!?p> 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非常明白,即使沒收到鬼氣的嚴(yán)重影響,放血也損失不少。她是頭一次給朝自己下刀,手上沒輕重,傷口一直不能自己愈合,血液緩慢但持續(xù)滲出,已經(jīng)讓她覺得頭暈很久了。
少年雖然滿腹委屈,還是接受了她的說法,小跑到附近的樹后面躲起來,眼巴巴看著謝桃走向那片墓葬群。
墓碑無聲訴說著女孩們的絕望和憤怒,不必親眼所見,謝桃就能聯(lián)想到靖石道上哀嚎一片的景象,女孩們?nèi)彳浝w細(xì)的身體玩物一樣隨意拋棄,她們得不到應(yīng)有的憐愛,就在馬背上,碎石上,灰塵上,鮮花一樣綻開,蒲草一樣散落。
謝桃的雙手從墓碑上虛撫過。
這是她們最后獲得的一點(diǎn)安穩(wěn),現(xiàn)在就連這樣一丁點(diǎn)尊重都要被摧毀,的確非常殘酷。
謝桃心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是為了活下去,而她們已經(jīng)死了。
手中捏著從墨鏑身上翻出的符紙,她自己沒學(xué)過畫符,但擁有淺薄的靈力,可以使用這些符咒發(fā)揮它的作用。
謝桃想把符咒貼到墓碑上,甫一接觸,就覺得有什么東西順著手臂往上,鉆入她身上最柔軟的地方——心臟。
她迅速將手往后撤,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未知的力量粘著劑般牢牢地把她的手控在墓碑上,強(qiáng)烈的震顫感一路侵襲,還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謝桃感覺自己的軀體都要碎裂成粉末。
“啊——!”
每一寸肌膚都在痛,謝桃越是掙扎想要逃出,這種壓迫就更盛一分。
完蛋了,要死在這了。
謝桃第一時(shí)間想到的居然是墨鏑要怎么走出去。
“謝桃!謝桃!”
意識(shí)恍惚之際,好像有誰在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把她叫醒誓不罷休的架勢(shì)。被墓碑控制不能收回的手上壓力驟然消失,謝桃整個(gè)人失去依靠,無力倒下。
有人將她抱起,身體順勢(shì)跌入那個(gè)人的懷中。懷抱帶著凌冽的清香,衣料冰涼,可溫暖仍能緩緩傳遞。
“謝桃!”
白霧霎時(shí)間活了過來,翻滾著被煮沸,將四周擠壓的密不透風(fēng)。
懷抱她的人身體也在顫抖,溫?zé)岬囊后w落在她臉上,謝桃心中焦急地大喊,快走,可是對(duì)方似乎對(duì)此毫無察覺,還在專心叫她。
“謝桃!快醒醒!”
醒不過來啦!你快點(diǎn)走??!
她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眼皮更是有千斤重,不可能醒得過來。
但是心里似乎知道,比起自己的安全,眼前的人能逃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