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知了聲此起彼伏,聞之不勝心煩。
周豐蕩還在回京的路上,宮里呆著又無聊,日復(fù)一日的被賈似道、李師嘉左右夾擊的運動更令周蕊徽身體吃不消,所以當女帝親切的命令式詢問去哪里轉(zhuǎn)轉(zhuǎn)的時候,賈似道很果斷同意,掌握選擇權(quán)。
草原狩獵別想,長春宮上香可以。
周蕊徽想的是在神明面前AABB一頓自己是什么心理,賈似道又會是什么心理,于是同意。
帶齊所用材料,穿上低胸裙,黑白黃紅青五色褲襪各一條,拉著賈似道上車車,出發(fā)。
一都女軍扈從,御駕才出精武門,車內(nèi)男女剛開始調(diào)情,就有女兵車外稟報,有個自稱是福建道泉州屯所兵戶長鄭海的乞丐攔駕。
隨后女兵遞上一紙血書,賈似道隔窗接過打開一瞧,好家伙,滿張紙上寫盡了一個個黑紅〔冤〕字。
“這個叫鄭海的是來告御狀的?!闭f話間,血書已經(jīng)放到周蕊徽手掌心里,周蕊徽斜眼一看,好嚇人。
“朕還以為陳宜中死后,能不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弊晕彝虏垡痪洌斜堪讶藥?。
少頃人來,周蕊徽挑開簾子瞧瞧,難怪會被說成是乞丐,蓬頭垢面破衣爛衫,渾身濃厚的酸臭味把周圍許多女兵的好聞體香都遮住了,也許把臉往誰的褲襪上、胸口上蹭蹭,能留下厚厚一抹褐黃色的油膩骯臟污漬。周蕊徽目力極好,看到圍著他亂飛的蟲子,還有手掌上握刀持槍留下的老繭。
“汝是鄭海?”周蕊徽淡淡道。
“草民泉州十戶長鄭海,叩見陛下,這是草民的腰牌。”
周蕊徽拿到手里翻兩下看看,隨意交到賈似道手上,吩咐左右侍立著的女兵去端碗水來帶甜味,給鄭海灌下肚,補些葡萄糖。
“汝有何冤情,竟至攔朕車駕?汝不知國法森嚴嗎!”
鄭海叩首:“稟陛下,草民讀過兩年學(xué)堂知曉國法,但草民若不告御狀,草民等人將難活矣!”
“怎么?叛軍打到泉州了?!”周蕊徽第一時間想到此事。
不怕周昂打敗仗,就怕打了敗仗卻不報告,下邊蒙蔽上邊,上邊還按原計劃執(zhí)行,終上下脫節(jié)。
“稟陛下,沒有?!编嵑5溃骸笆侨葜锿蝗捍笫成倘藦姄屆裉?,草菅人命把人往死里逼!”
“哦~~~”周蕊徽興起乏然,民事訴訟啊,兼并土地啊,貪污受賄啊,大元朝廷哪天能沒有?合著就你鄭海不走程序直接捅到最高級別?
當下在心中打上個〔頭鐵憨憨〕的標簽。
“泉州知州到是貪呢,敢動朝廷的屯所兵戶!不知死活!”周蕊徽詢問道,“汝可知泉州知州強占汝等土地是為何?泉州知州又強占多少理應(yīng)為朝廷屯所兵戶的土地?”
“這……這個…………”
“咳,陛下,恕臣直言,陛下所問恐怕需派大員到福建查察才能清楚,陛下切莫心急?!?p> 鄭海對出手解圍的賈似道投以感激眼神。
周蕊徽想想也是。
“好,此事朕知道了。鄭海是吧,汝先在京師住下,來人,給他安排個住處,再把衛(wèi)生打理好?!?p> 就這么把人轟走了。
“阿徽,這件事…………”
周蕊徽無所謂道:“行文福建刺史、福建中郎將、閩浙總督即可,大不了圓圓派些人過去看看,總歸到朕前面了,不能坐視不理。”
“這到是。”賈似道附和道,“這個鄭海,真不懂規(guī)矩?!?p> “走吧,國師還等著呢?!?p> …………
半日后,執(zhí)金吾衙門,周圓圓知道事情經(jīng)過。
“好個膽大包天的狂徒呀!”周圓圓贊賞道。
周雪氣呼呼:“他這一攔,陛下若問起,執(zhí)金吾不能坐視不理,起碼要派些人手到福建去看看,了解大致的狀況,真得是…………”
周圓圓慈愛地刮了刮周雪鼻梁:“其他各將校多有差事,衙門里除了娘就只剩吾兒了,吾兒便走一遭吧,回來之后再與情郎廝混?!?p> “唉~~諾…………”
周雪無奈接下,帶了三個人騎快馬快去快回。
十數(shù)日后黎陽渡河,復(fù)十數(shù)日瓜洲渡江,再有十日,方進入福建道北部建州境內(nèi)。
至于沿途所見江南景象,那可真是兵禍連年,十室九空,反賊占山為王割據(jù)山中,官軍往返征剿戰(zhàn)事難絕。似福建多山少田之地,山匪極多而聚落多空,近乎有山之地非朝廷所有。
江南一片腥紅血色。
去泉州路上遇到閩浙總督虞貨所率的剿匪隊伍,聞知是執(zhí)金吾的人并且領(lǐng)頭的是執(zhí)金吾之子,虞貨還是打馬上前客套幾句。
周雪能理解虞貨是因為懼意而來,也就跟著客套幾句,順便問一問平叛平到何種地步了。
虞貨見周雪問及此事,還以為背后有皇帝的影子,是故借機大吐苦水,抒發(fā)兵士〔鎧甲生蟣虱〕的辛苦。
“自陛下下旨以來,本督數(shù)載間未曾懈怠,與周鎮(zhèn)南合作掃蕩境內(nèi)反賊,尤溪、古田、龍巖三戰(zhàn)斬首賊人近十萬,眼下只要是沒有山的地方就沒有賊人……只是賊人都上了山,各個依山傍險抵擋大軍征討,八閩之地更是多山,難以全殲,常常亂賊剛滅又起,徹底剿滅實在是難!”
周雪點頭表示可以理解,不過他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虞貨在說話的時候哈氣連天,感覺像是沒睡好一樣。
虞貨給出答復(fù):“灑家不困,可精神呢!額~~是打哈氣,不過俺是吃個西洋來的吃食吃得,就是此物了。嘿嘿,丫頭別看這玩意是個黑疙瘩也別嫌臟,這可是好東西,吃起來可香了,是從大食故地運來的,俺軍中有不少將士吃這個,就沒有說不好吃的。”
“丫頭,嘗嘗。這一包就贈給汝了,帶回去給執(zhí)金吾、給陛下都嘗嘗,世間美味,俺一頓不吃就渾身難受!”
周雪完全公式的堆笑收下,不過每看一眼黑疙瘩,心里就隔應(yīng)一分。
職業(yè)毛病,就是說不出的危險,仿佛這個黑疙瘩和鐵火炮一樣,隨時會炸崩碎片似的。
【這玩意兒不詳,絕不能碰!】
心中暗暗告誡自己,隨后與虞貨告別。中間周雪留個心眼,看看虞貨軍中有多少人在吃這個,結(jié)果是有四分之一在吃,并且親眼見到一個因為沒吃這黑疙瘩而〔痛哭流涕〕的兵卒,眼窩凹陷骨瘦如柴,很難想象大元雄師中竟會有這種體質(zhì)的士兵。
周雪牢記于心,一路狂奔趕到泉州,當她旁敲側(cè)擊,得知泉州知州不過是要建個清真寺,外加要求不少百姓改信它教這等事情而已后,絲毫沒有多想回京復(f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