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話聽起來,會讓我很像一個,覬覦本命靈獸福利的家伙。”王川的聲音,并沒有因為貓女的威壓和利爪而顫抖:“但我認為,您的決定,并沒有您想象中那么重要?!?p> “您的決定值得尊重,但我的朋友,是它?!?p> “而不是你?!?p> 他看著小貓,迎著利爪的光芒,微笑起來。
“如果它希望成為我的本命靈獸,并且這個過程不會傷害到它,我會愿意接受它的好意,和它締結(jié)本命靈獸的契約?!?p> 貓女的利爪在空中顫了顫。
“在妖族,長輩……或者說上位者的權(quán)威,是最重要的。”山鬼的聲音忽然傳來:“你那套尊重的話語,用在妖族的身上,實際上幾近挑釁。”
王川搖了搖頭。
“你們修為高,值得敬仰和尊重。”他看著貓女和山鬼:“但我想,小貓的修行路,是它自己決定的路。”
“人族有句老話,叫‘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靠個人’?!?p> “你們在族里的地位,自然是德高而望重的,但在我看來,這并不代表你們能夠隨意否決任何一位族人,任何一位后裔的選擇?!?p> 貓女的眼神已經(jīng)冰寒下來。
她的雙眼,已經(jīng)在王川身上的致命之處來回梭巡。
“實際上,您不必看著我的致命弱點,我這點微末的修為,就算是最堅硬的骨骼,在您看來也不會比一片樹葉堅韌多少。”王川看著貓女:“我一向是個謹慎的人,但今天我不顧你們的想法,說出這種近似于大逆不道的話語,那么這些東西在我看來,自然是最重要的?!?p> “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嗎?”貓女的聲音,像是結(jié)霜后被風(fēng)吹動的樹葉。
“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王川張開手臂:“好了,我已經(jīng)說完了,如果您想要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反抗?!?p> 一陣冰涼,從王川的脖頸處傳來。
他兩眼一黑,砸落了塵埃之中。
小貓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
它一躍而起,想要撲到王川的身上,去看看他的狀況,卻被山鬼一手兜住,毫無反抗地被拋了出去。
王川的背后,有十四道紅色的血跡涌出。
“真是……女大不中留。”貓女收回自己的爪子,渾身再度籠上一層血紅色的大繭,撕開之后自然回歸了原形:“我還以為,這種情況不會那么早發(fā)生。”
山鬼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雖說看起來不卑不亢,但他的心目中,對我們先前的舉動,顯然很不屑吧?!彼粗粍硬粍樱袷墙┲笔w一般的王川:“雖說隱藏得好,但我能看出來,他對我們的思想,抱著一種俯視的態(tài)度?!?p> “雖說不是鄙視……但總有種隱蔽的高傲?!?p> “就像那個人一樣?!?p> 山貓懶洋洋地挪動步子,跳回她的懷里。
“你啊……這半年來都不知道念叨了幾遍,很像那個人,很像那個人。”山貓模仿著山鬼的語氣:“我說啊,你是不是太久沒見過他,都快忘了他是怎樣的人了?”
“當(dāng)初帶領(lǐng)我們,把十二峰原主人碾壓鎮(zhèn)殺的時候,是這個模樣的嗎?”
“那樣的他,會向我們說出這種近似于求饒的話語?”
山鬼摸了摸山貓的腦袋。
“雖說我跟你對那個人的看法很不一樣?!鄙焦硇α诵Γ骸暗怯幸稽c,我想你也察覺到了對嗎?”
“這少年的靈魂里,也蘊藏著跟他一模一樣,基于某種古怪的信念,而不會向人低頭的力量。”
山貓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顧望鄉(xiāng)時,他那灰頭土臉的樣子。
“是啊?!彼难劾锫冻隽司拺阎猓骸澳浅搅俗晕业尿湴??!?p>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
一片灰黃色的沙礫,出現(xiàn)在王川的眼前。
“醒了?”坐在他身側(cè)的,是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余楚佩:“這一晚睡得如何?”
“我想……不怎么樣?!蓖醮▌傁胝酒饋恚澈竽且还蔁o法忽視的疼痛,就讓他齜牙咧嘴起來:“你怎么敢出來?”
“她們走了,天也亮了,我出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余楚佩笑了笑,指了指王川腦袋前邊放著的靈卵和信箋:“一晚的出生入死,換來這玩意,值得嗎?”
“哪有什么出生入死。”王川艱難地坐起來:“只要還肯留下信箋,那說明她們并沒有太在乎我這件事……甚至對我還心存善意?!?p> “我知道的,妖族的家伙們,要是想殺人,絕不會像昨晚那樣,婆婆媽媽地跟我饒舌,一開始就揮起屠刀,把我的腦袋砍到地上,就完事了。”
余楚佩吐了吐舌頭。
“那么,你這是早就把她們的底細,都摸透了?”她坐在他身旁:“我還以為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跟他們講述你的大道理呢?!?p> “也不算吧,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蓖醮▏@了口氣:“但有些東西,我不說,總是覺得心底不那么舒坦?!?p> “畢竟這東西,可是銘刻在我靈魂深處的信條?!?p> 余楚佩眼神閃爍。
“銘刻在……靈魂深處嗎?”
王川沒理她,把地上蔚藍色的靈卵撿起來,塞到隨身的背包里,再開啟了那封信。
余楚佩把腦袋湊過來,把信讀給他聽。
“親愛的王川,一覺醒來,想必你的脊背,有感覺到特別舒坦吧。”她看著信箋上娟秀的小字,滿意地點點頭:“山貓?zhí)匾饨o你做了一個開啟潛能的按摩,雖說可能會留點血,但以你的男子氣概,想必不會介意?!?p> 王川眼角抽了抽。
我能說我很介意嗎?誰會不介意這么疼的東西啊……雖說看不見,但背后傳來的疼痛,簡直就像是給我的脊椎打了幾根釘子一樣。
“昨天晚上,你的演說,成功打動了我和山貓,因此我們最終決定,同意山苗成為你的本命靈獸?!?p> “山苗,是我昨晚剛剛給小貓想好的名字,原本給它們起名的事情,應(yīng)該會等到它們成年以后,但想著它要成為你的靈獸,總得有個名字才行,所以就臨時起了個名字,順便告訴它,就算不喜歡,也不能換,因為這是我們兩位給它的禮物?!?p> 王川眼觀鼻鼻觀心。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另外,像是‘親愛的’、‘按摩’之類的詞語,都是一個跟你很像的人教給我的詞匯,原本給別人寫信的時候,我都不會用上這些詞語,因為我害怕他們看不懂……但我想如果是跟他很像的你,應(yīng)該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p> “最后的最后,雖說山苗成了你的本命靈獸,但你記得叮囑它,有空就回來,別把自己當(dāng)做是嫁出去的媳婦……我和她媽媽,還是很期待它回來的,但記住下次回來的時候,不要跟平時玩鬧那樣踢開門,很容易引起我們走火入魔,明白嗎?”
“山鬼,留?!庇喑迥钔曜詈笠欢卧挘研殴{放下。
“剩下的,是一張本命靈獸的覺醒符咒,還有關(guān)于靈獸喚醒的說明?!彼研殴{遞回了王川的手上:“這事,估計就算完了。”
“你是想回去上課,還是想干點別的?”
王川仰頭望天。
“我想……找個醫(yī)生,看看背,行嗎?”他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往山下走去:“我想那個人……或者說宗主對她們解釋的按摩,跟我記憶中的按摩,完全不是一種東西。”
“如果我有朝一日能見到宗主,我一定得跟他說道說道?!?p> “沒那個語言天賦,就別瞎教別人詞匯。”
“起碼,不能把詞匯的具體意思,給篡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