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說:‘誰拖你后腿了?,你當你的空軍,我在機場邊上租個房子,找個學校念書不就行了,不用你操心,我會辦呢!’。
云書說:‘哪來錢呢?’。紫云說:‘你放心,我舅舅多殺一只豬就夠了’。云書很生氣,他說:‘妳去跟爺爺說,跟我爸說,他們要同意,妳就跟我走’。
紫云真有點傻,她真去找爺爺,爺爺生氣了,只說了一句,‘胡鬧!’。紫云還不死心,又去問云書爸,云書爸聽了,他說:‘這樣的事兒、我還沒聽說過呢!’。妳去問問妳媽,看她同不同意’。
紫云不敢去問她媽,等大姨回來,她就給大姨說了,大姨說:‘不行,妳不要拉他的后腿,部隊又不是久住一地,不知多長時間,就要換防換單位,再說,妳的學習現(xiàn)在才跟上來,妳這樣折騰,學習能上去,還能考上大學?,妳就死了這條心吧!’。
大姨說話了,紫云才放棄了癡心妄想。
云書還在猶豫,是上大學,還是到空軍呢!,他征求大姑的意見,大姑說:‘我看到空軍好,不是有首歌嗎?,愛國的青年上軍校,國家的國防急需人才,就需要你這樣的熱血青年,空軍是多少青年人向往的地方喲!,不但要積極參加選調(diào),而且要爭取考上’。
體檢的第一天,進行了外科,內(nèi)科、和神經(jīng)科的檢查,回來后,等了兩天,學校才通知,班上有五位同學繼續(xù)體檢復查,其中就有姜峰和云書,其他人都淘汰了。
這次復查,首先是檢查耳朵,醫(yī)生先把耳朵掏得干干凈凈,戴上聚光鏡看耳膜,然后離你幾米遠,小聲地說話,看你能不能聽清楚?;沒有問題了,再坐轉椅,檢查你的平衡功能,坐上去后,座椅旋轉起來,看你暈不暈?,能不能下地來走兩步?。
耳朵檢查完了,就檢查鼻子,醫(yī)生看過來,看過去,也不知道看個啥,折騰了半天,還要穿刺,把鼻腔里的軟骨刺穿,看鼻竇里有什么?,鼻涕口水和血流了一大盤,沒有見到濃液。
這一天又淘汰了幾個人,班里參加飛行員選調(diào)的,就剩下云書和姜峰了,區(qū)里一共只剩下了幾十個人,和當初成百上千的人相比,體檢站冷清了許多。
就這樣,一次一次地復查,一次一次地淘汰,從四月一直忙到五月,最后檢查眼科時,醫(yī)生不放心,還要放大瞳孔,要看眼底,然后坐了低壓艙,又坐高壓倉,弄得心情十分地煩躁,馬上就要高考了,就怕扁擔無扎,兩頭打塌,最后是高考和考飛行員都耽誤了。
到了五月底,趙云書在市里參加選飛的檢查總算合格,六月交到省里,住在省軍區(qū)招待所,那里集中了全省初檢合格的同學,又重新開始進行體檢復查,到了六月中旬,馬上就要高考了,檢查終于完畢,云書和姜峰就回學校復習功課,準備高考,要把耽誤的時間,爭取補回來。
復習功課,鉆進了書里,就把選飛的事兒,拋到了九霄云外了,到了六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六,下午,大姑帶著文輔和文弼回來,她沒看到云書,就到樓上去找他,大姑推門進去,把云書嚇了一跳,他正在聚精會神地復習,他給家里人說了,任何人不得打攪,他聽到推門聲,本想發(fā)作,一看是大姑,也就沒有脾氣了。
大姑高興地說:‘云書,好消息’。大姑有意地停頓了一下,沒有等大姑說完,云書就意識到,肯定是選飛過關,被錄取了,他站起來,蹦了兩尺高,大喊著:‘我考上空軍了’。
大姑說:‘不用復習了,你也別太激動,可不要像范進那樣,瘋了,小心紫云媽來扇你’。
樓下的人,都在喊云書,云書就下樓來,屋里的人、一片歡聲笑語,紫云對云書說:‘你不用復習了,走以前,你還要幫我復習一下’。
大姑過來說:‘我打聽了,星期一你回學校,學校就會通知你,馬上到省里去報到,大概是二十九號走,什么都不用帶’。
爺爺說:‘云書,你真有出息’。從來沒有夸過兒子的云書爸,滿臉都是笑,大姑說:‘我?guī)韨€照相機,明天我們照幾張相,我打電話了,叫紫云她爸,和她大姨父,明天都來;云書,你去你姑父那里問問,看他們誰能來,我們吃頓飯,還要照張全家?!?。
勝利問大姑:‘單車呢?,要不要帶走?’。大姑沒有直接回答勝利,她說:‘就穿一身衣服去,什么東西也不帶,去了人家發(fā)新軍裝,要發(fā)好幾套,還要發(fā)被子蚊帳呢!云書,你把你的東西清點一下,交給你爸’。勝利說:‘那些學習的東西,就交給紫云吧!’。
在勝利心里,他只惦記著單車和錢,單車帶不走,錢呢?,那是大家的節(jié)余,說好了是用來買電視機的,電視臺都修好了,再等幾個月,就要開播了。
云書知道勝利在想什么,他故意不吭氣兒,就是要叫勝利在心里著急,到走的時候再說。
星期天,大姑父來了,他可是稀客,平常星期天,都是大姑帶著文輔和文弼回來,他發(fā)揚風格,到作戰(zhàn)室值班,讓其他領導在家休息,這次云書要走,大姑叫他一定要回來;二姑父呢,平常就很少來,據(jù)說是身體不好,一直打不起精神,所以,平常都是二姑,帶著那四個兒子過來,他就一個人待在家里,這次是個例外;云書的姑父鮑家,兒子都結婚分開過去了,奶奶病重,離不開。
全家聚在一起吃飯時,人多了,只好分兩桌,云書和老人們坐一桌,大姑叫鈴鈴媽上桌子來吃,鈴鈴媽說:‘廚房離不開人,我就不陪你們了’。爺爺就叫云書去叫勝利過來,大姑父還開玩笑,他說:‘還是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喲!’。
端菜時,只有玲玲幫著她媽端菜,云書爸有點生氣,他對云書和勝利說:‘你們那媳婦,都是太太的命,今天客多,也要做做樣子,勤快點唦!’。勝利說:‘還不是媳婦,沒有拜堂’。
云書不說話,起身就進廚房,幫著拿碗筷,妍婷和紫云見了,趕快起身進廚房,爺爺就表揚云書,他說:‘云書這個帶頭作用好’。大姑端了一盤菜出來,他對勝利說,我們家沒有少爺小姐,以后都要做家務,幫著做飯。
席間,大姑爺和二姑爺,說了很多勉勵云書的話,‘一定要聽領導的話,按領導的要求不走樣’。大姑說:‘這很重要,這既不會犯組織錯誤,也不會犯政治錯誤’。這樣的教導,云書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鈴鈴媽真能干,一個人在廚房,做了八個菜,大姑父說:‘比我們家阿姨還能干呢!’。大姑說:‘可不能這樣比?。 ?。大姑父不明白,他就問大姑:‘哦,我比錯了,請你明示’。
大姑說:‘鈴鈴和江戰(zhàn)是訂了婚的,是一家人,他也算是家里的老人,怎么和阿姨比呢!’。大姑父笑道:‘我看都一樣’。大姑說:‘一個是為自己干,做自己家里的事,一個是為別人家干,你說一樣不一樣’。
吃完飯,大姑就把相機拿出來,云書和勝利就湊上去,大姑就給他們講,怎么照相,講完了她就問勝利:‘會了沒有呀?’。勝利不回答,大姑又問云書,云書回答說:‘會了’。
勝利沒有聽懂,他想云書也是在蒙,他想出云書的丑,他說:‘大姑講一遍你就會了,我還沒有聽懂,你給我再講一遍吧!’。云書說:‘可以’。勝利哼了一聲,心想:‘哼!我就不信你懂了,還是請大姑再說一遍吧!’。
大姑說:‘既然云書會了,就叫他來講講吧!’。云書說:‘大姑只簡單講了一下,我給你講深一點,你以后就可以自己照了’。勝利說:‘你和我一樣,第一次用照相機,你還要講深點,吹牛嘛!,也不能太離譜’。
云書說:‘吹不吹,你聽我講了就知道,我們學校有印尼的華僑同學,人家有照相機,我去問過,所以畧知一二,我也看過書,我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你還不信’。
他說:‘這相機,按膠卷的尺寸分,有120相機和135相機,這是120的,看到?jīng)]有?,是雙鏡頭,一個用來照相,一個用來取景,取景從上面看’。
說著,他就打開了皮蓋,把鏡頭蓋摘下,‘你看,你看’。他把相機擩到勝利跟前,云書問大姑:‘裝膠卷沒有呀?’。大姑忙叫文輔去把三腳架和膠卷拿來。
云書從皮套里拿出相機,他打開后蓋,對勝利說:‘等會膠卷就裝這里’。文輔拿來了三腳架和膠卷,云書就裝起來,云書裝好膠卷,他把膠卷擰到第一張,云書說:‘這就可以照了’。
云書又介紹膠卷,剛才我們裝的膠卷,是21定的,看到?jīng)]有?,在膠卷外面就有標識。勝利說:‘我看到了,我還想問你呢,只有一個21度’。
云書說:‘那右上角的小圈,你說是度也可以,它是代表外國字的符號,這外國字要讀呢,拼音是讀定,表示感光度,你讀度也沒有什么錯,二十一定呢!,是屬于中等的,你可以理解成正常,它不高也不低,這樣就正常使用光圈和快門’。
紫云她們幾個都圍過來,七嘴八舌的,要云書給她們照相,云書不理她們,他繼續(xù)給勝利講:‘光圈就是控制進照相機的進光量,像今天,是多云天氣,光圈要大一點,定八吧!,快門呢?放到百分之一秒,這是膠片的曝光時間’。
紫云和妍婷過來拉云書,紫云說:‘你跟他講什么?,對牛彈琴呢,來給大家照吧!’。勝利不理她們,他繼續(xù)問:‘照完了怎么辦?’。
云書說:‘照完了就把膠卷拿出來唄,然后送到照相館,請照相館的師傅沖洗,我們學校的那幾個華僑,他們照了是自己沖洗,用床單把窗子遮住,他們晚上洗,我沒有去看’。
勝利說:‘那我們就自己洗吧!’。云書說:‘要有藥水,相紙,我們哪有?’。紫云把相機搶過去,就要給他們照,云書說:‘搶吧!,摔壞了就不用照了,要照相,妳也不會呀!,光圈定多大?曝光多長時間?妳亂照,是照不出來的’。
紫云只好把相機交給云書,她催促說:‘我們開始照吧!’。云書說:‘一共才十多張,你安排安排怎么照?’。這下難倒了紫云,他就去叫勝利來,要他來安排,勝利也不客氣,他就安排起來。
他說:‘你們四對小夫妻,一家照兩張…’。云書問:‘包不包括你們’。勝利說:‘當然包括’。紫云說:‘都照兩張,怕不夠呢?’。勝利說:‘怕照壞了,兩張保險,云書就要走了,以后難得湊到一起;這就去了八張,再和老人一起,一家照一張,最后大家一塊,照兩張全家福,這就差不多了’。
勝利對云書說:‘你先去問問大姑,看照相機你定的這些數(shù)據(jù)對不對?。如定錯了,就白照了’。云書說:‘你放心,我飛機都會開,照個相我還不會?’。
勝利說:‘我希望你到了空軍,不要說大話,不要去亂吹’。云書只好去請教大姑;勝利看鈴鈴和江戰(zhàn)不在,就去找他們,等云書回來,鈴鈴和江戰(zhàn)也找回來了。
云書問勝利:‘他們到哪去了?’。勝利說:‘他們倆在樓上親熱呢!’。江戰(zhàn)生氣了,就要過來扇勝利,云書連忙拉住他說:‘干嘛呀!,明媒正娶,要親熱也不用偷偷摸摸,來來來,你們兩坐下,先照半身像,完了再照全身像’。
兩人坐下來,肩膀是挨著了,頭離得太遠,云書叫他們靠近一點,兩人沒有動,云書親自去輔導,但手一松開,頭又回來了,云書小聲說:‘照的是夫妻合影,就不能親密一點?’。
云書看不能擺布他們,就叫勝利去請大姑來,勝利走了,鈴鈴站起來說:‘你們先照,你和紫云先來,我倒要看看你們小夫妻怎么照?’。
大姑來了,叫紫云和云書坐下,大姑就幫他們擺姿勢,并排坐不行,要錯開一點,紫云肩在前,云書肩在后,稍錯開一點,然后頭往一起靠一靠,大姑還不斷的糾正,‘紫云妳不要倒在他懷里,云書你摟著她的腰,唉,頭再靠近點’。云書都感到了紫云臉上的熱度了,‘咔嚓’就把半身像照了。
接著照全身像,大姑說:‘隨便點,朝太陽方向站著,左右不超過三十度’。二姑過來了,紫云顯得緊張,大姑說:‘紫云,你怎么苦著臉,要高興,要笑,身子要挨著,好!’?!青辍驼樟巳硐?,云書說:‘都是封建禮教搞的,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弄得我們紫云都不會笑了’。
云書和紫云照完了,大姑進行點評,她說:平常我們很少照相,照就要照好,留作紀念,你們還沒有放開,小伙子訂了婚,了卻了人生的一樁大事,心里高興,姑娘訂了婚,終生有了依靠,心里愉快,要面帶笑容,都是在家里,又沒有外人,怕什么?,照的時候,要挨緊一點,臉要貼近一點,要顯得親密無間’。
四對兒小夫妻照完了,就把老人請出來,又是一家一家的照,最后才是全家福,云書叫勝利去鋪排,怎么站、怎么坐,勝利一邊兒搬凳子,一邊想著,老人坐在第一排,爺爺?shù)奶僖畏胖行?,云書爸和鈴鈴媽坐兩邊,外邊兒才是大姑爺二姑爺;勝利安排好了,云書也把三腳架安好了,照之前,云書還特地把大姑請來看看,一切都準備好了,云書就按了快門,快步走到紫云身邊,剛擺好姿勢,只聽‘咔嚓’一聲,全家福就照了,云書趕快說:‘不要動,再照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