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戰(zhàn)不休的劉毅視線有點恍惚,過去了多長時間他不記得了,入眼處紫駒鹿的樣子變得模糊。
他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下去了,恐獸的數(shù)量卻沒有一丁點變化。
松軟無力的疲憊!灼熱刺痛的軀體!
劉毅渾身上下被紫駒鹿濺射的紫黑色血液澆透,他口鼻處溢出深紅色的內(nèi)臟血液。
溢出凝固的血跡被重新覆蓋,暗紅的靜脈血也就慢慢變成了黑紅。
因為劇烈的戰(zhàn)斗,他嘴角的黑紅還附著了點混白的血沫。
他承受紫駒鹿多次的爪擊,身上深淺不一的傷口已有二十幾處,衣服也變得稀爛零碎的掛在身上。
唯有時裝【永恒】如新,偶爾被動車的光亮照過,其表面隱隱泛起黑色的光亮。
永固的三個法術(shù)無時無刻的在清理和修復【永恒】,在它包裹的范圍內(nèi)始終給劉毅提供最舒適的體驗。
這件時裝在游戲里是騙錢的噱頭,但在現(xiàn)實里確實最適合戰(zhàn)斗的內(nèi)衣。
內(nèi)衣的舒適并不能帶給劉毅最直接的戰(zhàn)斗力,他確實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天賦【暖陽】多次啟動,讓他的傷勢保持在現(xiàn)在的境況,且在不久之前劉毅體內(nèi)的靈能已消耗的一干二凈。
就連手里的青影都有了微微的曲折以及曲面上數(shù)不清的小凹陷。
而劉毅保護在身后的維修人員也已不見了蹤影,尸骨無存。
他在盡力保護這名陌生的僅僅知道名字是孫雷水的維修人員時,封祥瑞和張湛卻雙雙遇到危險。
在封祥瑞的呼救和指揮下,劉毅成功的幫助兩人脫困,讓維修行動順利進行。
但是孫雷水卻被恐獸乘機撕扯拖走!
他那哀嚎慘叫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回響在劉毅的心底。
劉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拖走、撕裂!
他毫無辦法。
他不知道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糟糕。
憤怒、無能、自責的情緒充斥著胸膛。
這些情緒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第一個犧牲的人出現(xiàn)了。
血淋淋的呈現(xiàn)在劉毅眼前!
連他在內(nèi)的人員都知道,這次行動每個人都有可能會遭遇不測,尤其是沒有戰(zhàn)力的張湛和孫雷水。
防御圈一旦崩潰,劉毅沒有必定的把握逃出恐獸的包圍圈,但這兩人逃生的概率幾乎為零。
反觀封祥瑞,他或許是見得多了習以為常,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悲痛。
也或許是他掩藏在了心中。
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們沉浸在沉重中。
在災難降臨時,沒有誰不會死,包括劉毅!
最可靠的還是自身的實力……
封祥瑞強撐著明顯比劉毅身體還要殘破的軀體繼續(xù)堅持著。
不是兩人不想走,在孫雷水死去時,封祥瑞就想宣布行動失敗馬上撤退。
問題的關(guān)鍵是,這時的張湛表示有希望修好動力故障。
兩人不得不為這個希望拼盡全力,只為這個希望的實現(xiàn)。
希望就像吊在小毛驢眼前的胡蘿卜,看得見摸不著,壓榨著他們身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
希望就是一個個社畜、工具人心靈中最舒適的家,剝削著他們所有的一切……
“成功修復!”張湛突然激動的大喊道!
那是怎樣的聲音?
腦子混沌的劉毅都能夠清晰的分辨,那聲音中包含著希望實現(xiàn)后的解脫!
是的,解脫!
不用再承受同伴隨時因此死亡的壓力,不用擔心自己剎那間就被撕裂的解脫!
劉毅被這聲喊話驚的心神一震,像是睡意朦朧的人被一盆涼水當頭澆醒。
他立馬反應過來,沖已經(jīng)陷入麻木,憑著本能揮砍的封祥瑞大喊道:“成功了,撤退!”
“等等,兩分鐘!我先裝上護板?!睆堈看蠛啊?p> 煎熬,煎熬。
就像黎明前的夜,最那樣的黑暗!
這兩分鐘是如此的漫長,煎熬折磨著在場的三人。
“完畢!”
劉毅左手空出,一把提起張湛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用最后不多的體力向封祥瑞靠攏。
劉毅靠近封祥瑞,配合著回過神的封祥瑞,向一號車廂門撤退。
同樣接受到信號守在一號車廂門前的飛鷹隊員,過來掩護他們撤退。
來不及慶幸活著回來的喜悅,被汗打濕全身的張湛連滾帶爬的跑到駕駛室,馬上逐一的檢查動力系統(tǒng)的檢測結(jié)果。
而劉毅勉強扶著封祥瑞載倒在休息門口,半點也不想動彈。
當綠色的電子光幕顯示后,張湛在副駕駛員的協(xié)助下,立刻進行動車的啟動。
鋼鐵巨獸毫無征兆的響了一下,它體內(nèi)不知名的某處地方傳導出源源不斷的力量。
動車緩緩啟動,動車內(nèi)的所有人呆立片刻,不敢置信。
這個鋼鐵巨獸,它終于醒了!
歡呼,盡情的歡呼,忘乎所以的歡呼!
所有旅客發(fā)泄著短短兩小時以來所遭受的巨大恐懼。
他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看著劉毅和封祥瑞受到的攻擊深感無能為力。
他們能做什么呢?
他們只是普通人,面對災難的無能為力成為他們最大的恐慌催化劑。
很多人開始掩面而泣,哭泣聲深深的被淹沒在歡呼聲中。
孫雷水的死,飛鷹們的傷殘同樣的淹沒在這場歡呼聲中。
劉毅聽著外面的巨大的歡呼聲,渾身無力的躺在地板上。
他不由的想起了孫雷水。
有許多人都認識他,但現(xiàn)在都選擇性的忘了他。
他估計也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忘記孫雷水吧?
不,已經(jīng)有些忘記他了。
他那普通的戴著黑色眼鏡的面容,那因為恐懼而臉色蒼白的面容,還有那努力克服恐懼,而顫抖不已的雙手。
都已經(jīng)變得有點模糊。
孫雷水給劉毅帶來的感覺深深的刻印在心里。
不只是他被撕裂時,劉毅被其血腥場面的慘烈沖擊。
還有他面對災難時,克服生死恐懼的勇氣。
更有的是,他面對突然其來的災難時的無力掙扎!?。?p> 那種突然其來的,束手無措的感覺再次讓劉毅體驗了一次。
那是前世身為社畜的他,初來乍到這個世界,就命系一線的糟糕體驗。
實力!
還是實力不夠,要變得更強!
如果我的實力再強一點能不能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
能的,但發(fā)生過的事無法改變,當時的劉毅已經(jīng)盡力了。
假設就是假設,沒有如果。
但災難總是不期而至!
劉毅所能做的只能是盡可能的提高實力,在將來某個相似的場景時盡力避免類似的事發(fā)生。
他必須變得更強,才能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生存下去。
從恐獸的存在以及邪惡靈能來看,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
動車緩慢發(fā)動,很快速度就達到了一二十公里,外面抵御紫駒鹿的武修也都紛紛回到了動車內(nèi)。
抵御恐獸而守護車門的武修們,最多是殘疾和重傷,沒有犧牲的。
但是有兩位飛鷹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果不能馬上得到治療,怕是挺不過去了。
封祥瑞左臂扭曲耷拉著,拖回來時進氣多出氣少的情況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
他微微睜開眼睛,感受著動車的行駛,又看了看周圍,聲音沙啞低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還,還好,沒被中高,階的,恐獸盯上?!?p> “盯上,會怎么樣?”劉毅詢問道,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封祥瑞的心有余悸。
“這一車的人,估計活不了多少吧……”
“是么……看來我們運氣還挺好。”劉毅心想,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啊……沈黎,還沒回來?”封祥瑞躺在地上,氣息微弱,一動不動的詢問道。
和他同樣躺在地板上的劉毅怔住了。
對啊,沈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