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這一汪潭水之后,兩人正攜手往前走去。眼前是亂蔓橫生,枝葉相疊,密密層層,百株千棵,不見路徑之幽境密林。
大約是因為這里地氣暖和,草木皆與旁處不同,葉葉相生,肥美茂盛,一眼望去,并無路徑可尋。
沈云容在藥簍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長巾,打開包裹妥帖的藥瓶,將瓶內(nèi)粉末全部灑在長巾之上。邊灑邊將長巾緩緩的,松松繞在手中,留下長巾一頭垂在外面。
“夫君,你可能將此長巾拋至前方那棵樹干之上,緊緊纏?。俊鄙蛟迫葜钢胺?,數(shù)十棵樹之外,一棵郁郁蔥蔥的高大樹木。
王湛端詳了一下,此樹的寬窄與距離,點了點頭。然后,接過沈云容遞來的長巾。接著,瞬間揮臂,將此長巾使力拋出,直奔沈云容指定的那棵樹而去。
素色長巾在空中如練,隨即將粉末揚揚灑灑落在不見路徑的密林之中。所幸,這里雖植株聚生,百株千棵,面積卻并不十分大,可能跟地氣生暖的范圍有關(guān)。長巾順利地纏繞在樹干之上,此時粉末借助長巾拋出的力度并風(fēng)勢流轉(zhuǎn),盡落于地面密密而生的植株之上。片刻之后,各類植株上便隱隱現(xiàn)出了鳥獸曾經(jīng)行走過的痕跡。這藥粉又有一個功效,可以驅(qū)散毒物。兩人又觀察了一會,待粉末落定,植株不再搖動,便選擇了一個方向。
沈云容選了一根粗樹枝,將兩只手俱都纏上用藥汁浸染過的布條。樹枝之上亦是浸染藥汁。又將王湛雙手亦纏上布條。因可供行走的地方窄小,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這片密林。沈云容素來在野外采藥慣了的,對此經(jīng)驗豐富,便走在前面。她手中握著樹枝,慢慢撥動身前的草葉灌木,一步步謹(jǐn)慎的往前走去。王湛緊緊跟在身后,隨時密切注意周圍情況。
行到一處,在數(shù)根傾倒在地,幾近腐朽的樹干上,藤蔓纏繞,苔蘚厚生,卻有一大簇狀似蘑菇之物長在其上。沈云容見之即喜,小心翼翼地以雙手從根部摘下。取出布巾,將之小心包裹,放到王湛身背的藥簍之中。整理妥當(dāng)后,又將可以幫助其繼續(xù)生長的藥汁,涂抹在采摘后的菌絲根部。
直到走出這片密林,兩人才松了一口氣。眼前出現(xiàn)了,可供人行走的路徑。兩人不由回望,密林依舊,卻已在身后。果然是因為這里地氣暖和的緣故,草木才如此繁盛。出了密林,周圍草木便以距離遠近,漸次分出長勢不同來,區(qū)別明顯。
兩人查看了周圍,發(fā)現(xiàn)此地距離要回去的地方,恰好行到山下即可。兩人便慢慢向山下走去,回顧之前,兩人躍過了一片亂石高地,見到了羽色絢麗的紅腹錦雞,穿過了危機四伏的密林。也曾在一汪清潭里,映過倒影。還收獲了珍貴的藥材。
“珍貴的藥材,是指,剛剛你包裹好的那一團蘑菇嗎?”王湛問到,語氣有一些好奇。
“正是,這倒是難以見到之物了,和其他藥材配起來,可以制成珍貴的藥丸。必要的時候,如果對癥使用,是可以起死回生的?!?p> “如此難得,要不要我現(xiàn)在回去,再找一些?!闭f著,王湛便欲轉(zhuǎn)身。
“不用了,既是難得,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今日能遇到這些,已經(jīng)是運氣了。”沈云容拉住王湛,笑道。
王湛于是回身,也笑道:“夫人說的有理。”一面,反拉住沈云容的手。卻聽的沈云容輕嘶一聲,原來是碰到了手上的傷口。
王湛急忙將沈云容的手翻轉(zhuǎn)過來,查看之下,右手指尖處有劃痕,手背處也有擦傷。顯見得是在密林中被草木所傷。
“剛才的布條應(yīng)該多纏幾道的,如何還傷了手?!蓖跽堪櫭嫉?。
“不礙事,小傷口罷了。”
王湛的眉皺得更深,拿出水囊,替沈云容沖洗傷口。沾了清水,沈云容不禁手上一動,覺得刺痛不已。手上的傷口經(jīng)了水,原本有些干涸的血跡,混在水中流了下來。
待沖洗干凈,王湛扶著沈云容在路邊石頭上坐下。忍不住看了一眼沈云容,目光中有擔(dān)心,更多的是懊惱。沈云容空懸著右手,坐在石頭上,感覺到王湛的目光,抬頭甜甜一笑:“夫君,傷藥在哪里???”
綻開的笑顏,如花盛開。王湛看了,不由心中一動。低頭在身上尋出了傷藥,又凈了手,仔細給沈云容涂抹起來。
沈云容看了看王湛認(rèn)真的側(cè)臉,開口道:“下次,我會小心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生氣了嗎?”
“沒有?!笔菒瀽灥穆曇?。
沈云容暗暗笑了一下,看傷藥涂的差不多了,便用左手握住王湛的手。
王湛抬頭看著沈云容,眼神里有疑惑。
沈云容微笑著,此時,王湛與她并排坐在一起,只稍一傾身,便靠在王湛身前?!拔依哿耍诖颂幮菹⒁粫珊茫俊鄙蛟迫萼f道,語氣溫柔。
王湛沉默了一會,用另一只手將沈云容的左手握得更緊。又過了一刻,方聽得王湛的聲音低低傳過來?!昂谩!?p> 沈云容嘴角偷笑,將身體放松,真的休息起來。
在適當(dāng)?shù)臅r刻,用怎樣的方式,可以安慰身邊相愛已久的人。沈云容知道,王湛也知道。
王湛看著依偎在他身前,雙目微閉的沈云容,嘴角漾出笑意,輕輕吻在她的發(fā)間。有瑞香的味道,悄悄散發(fā)出來。那是清晨時分,王湛親手給沈云容插在發(fā)間的,數(shù)朵瑞香。這也是作為父親的王湛從蕊兒那里爭取來的權(quán)利。此刻,流轉(zhuǎn)天地之間的,唯有真心難得。
待晚間時分,兩人才回到瓏珍樓。一回到樓中,便看到族長王簡坐在正堂之中,與蕊兒玩耍。族長王簡長長的白色胡須,正被蕊兒編成一條條小辮子。細看之下,已有五六根成功編好的小辮子,長短不一。還精心的用蕊兒粉色的發(fā)繩扎了起來。族長王簡的臉上滿是笑容,手上拿了各式發(fā)繩,顏色多樣,正和蕊兒認(rèn)真地討論著,哪一種,更好看。
“族長爺爺,這個更好看?!比飪禾袅艘欢滏碳t的絹花,約兩寸寬,其花瓣絨絲累金,卻是一朵山茶花。
“嗯,好看,蕊兒挑的都好看?!弊彘L王簡連連點頭。
王湛與沈云容雙雙站在門口,無奈地對視一眼。王湛便開口道:“蕊兒,不得無禮。族長爺爺?shù)暮?,怎能如此玩耍!?p> 屋內(nèi)兩人一齊抬頭,蕊兒先歡呼起來:“爹爹,娘親?!北阌w奔過來。被王湛長臂一伸,阻在身前,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