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白家,你想要去哪里?”許良想起白岳霖之前說過,他有要去辦的事情。
“不能告訴你?!?p> “是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嗎?”
“當然不是啊?!?p> “不能示于人前的,都是不可說的,那不就是家丑嗎?”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
許良笑了笑,“你的表現就是這樣的?!?p> 白岳霖鼓了鼓腮幫:“哼!”
“如果你告訴我,也許我心情好,可以送你去想去的地方。”許良表面淡定,內心卻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可以讓一個七歲的孩子,在白家如此大事面前,想要獨自離家出走。
此時,許良看著白岳霖的眼睛,不動聲色。
白岳霖很是有些掙扎,他想了一會,“嗯,你只要放我離開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找到的?!?p> “自己可以找到嗎?”許良端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看茶色,慢慢開口道:“如果你不說,那我只能把你送回白家了。那樣的話,我猜,你應該找不到機會再離家出走了。至少短期內,你應該是邁不出白家的大門了。你需要再想一想嗎?”
白岳霖的眉頭皺在一起,他認真的打量了一番許良。許良莫名的想要挺直腰板,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可信一些。
兩人對視了一會,白岳霖首先移開視線,嘆了口氣,仿佛大人一般。
“你看起來,雖然很可信??墒?,我還是不能告訴你。你送我回家吧?!闭f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白岳霖的聲音低了下去,同時低下去的還有他的小腦袋。讓人看了不忍。
不過,雖然讓人不忍,但光是想一想,讓白岳霖一個人跑出去。許良的頭就又開始有些痛了。無論如何,在這一點上是不可以放任的。人是他擄回來的,既然決定要放人回去。自然也要好好的歸還白家才是。
讓白岳霖一個人跑出去,萬一出了什么差錯,豈不是都要怪在他的頭上了。他的名聲也不是那么好帶累的。
“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去?”白岳霖垂著腦袋問到。
許良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默默地看了一會,白岳霖垂下去的腦袋。在心里揣測著,不能出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似乎,對他打擊很大。
“吃過午飯以后。”其實,許良本打算早飯以后,就帶白岳霖回去的,但話到嘴邊,他改了一下。
“嗯,那你一直不會走嗎?”白岳霖依然垂著腦袋。語氣里卻有一些可憐的意思。甚至,說完以后,還悄悄抬頭,看了許良一眼。
許良當作沒看到,端起手里的茶杯,悠悠喝了一口。這茶不錯,他覺得。
本來有些凄清的院落里,忽然變得有了溫暖。
“你還想回家嗎?”
“想的,你真的只能送我到白家嗎?”白岳霖契而不舍的追問道。他看了看許良的臉色,覺得他心情應當是不錯的。便蹭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然后,再看了一眼許良的臉。見他沒有什么反應,便有些怏怏的松了手。
許良心里其實是愉快的,這么一個俊秀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在討好他,而且似乎還很會看他的臉色。他決定再給白岳霖一次機會。
“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的。如果你愿意告訴我,你要去哪里的話。我并不介意,送你過去。而且,我這個人,是很善于替人保密的。”說完以后,他還特意看了看白岳霖的反應。
只見,白岳霖聽聞此言,呆了一會。眼睛里有些動搖。他雙手托著下巴,靠在桌子上。小小的腦袋里,都是問號。
“如果祖母在的話,她會怎么做呢?”思路仿佛漸漸清晰起來。面前這個人與祖母的臉重疊了一會,再分開?!耙嘈趴梢詫δ阖撠熑蔚娜恕!卑自懒啬X中浮現出祖母曾說過的話。這個人會對我負責嗎?又過了一會。
“我相信你,我覺得你應當是可以對我負責任的人。”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對我的信任?!?p> “不用客氣。”
“我可以問一下……”許良的話尚未說完,白岳霖忽然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茶盞,打濕了衣襟。茶水還是有些熱度的。他的手立即有些紅了。
許良面色沉了下來,開口道:“是誰把這么燙的茶,端到孩子面前的。出去領罰吧?!币慌缘氖虖?,臉色有些發(fā)白,默默出去了。便另有侍從上來,要替白岳霖整理衣裳。
“這么一點紅而已,你應當受得住吧?”
“嗯,其實一點也不疼的。就是……”
許良便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孩子,手上的紅,的確看起來沒有什么??墒菫槭裁?,他卻憋得臉上有細密的汗珠呢?臉色也發(fā)紅。他抬起手,白岳霖躲開了。
“我小時候被燙傷過,所以會有點害怕。其實一點也不疼的。”
許良有些心疼,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看著侍從替白岳霖擦干了水跡,又抹上了藥。
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白岳霖急急跳下凳子,跟在后面。
“你要去哪里,不是說好可以送我走的嗎?”
身后是侍從的驚呼,“小少爺,藥還沒有抹勻呢?!?p> 他停在房門口,等著白岳霖跟上來。心里有一點柔軟。
白岳霖跟上他,在他的身邊,仰起小腦袋。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侍從也跟了上來,執(zhí)起白岳霖的手,將他手上的藥膏細細抹勻了。許良低頭看著白岳霖,被他滿懷期待的眼神溫暖了心神。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關心這個孩子的呢?
侍從終于抹好了藥膏,在許良的示意下,出去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沒有要去哪里。”
白岳霖放下心來。
“我要去一個地方。祖母說,那個人會在那里的?!?p> “你的祖母?”許良挑了挑眉。心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祖母有些話,要和那個人說?!?p> 許良沉默了。時光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想要說什么?!庇邪唏g的光影,映在許良的臉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其實有著英俊的臉龐,只是大多的時候,人們關注的,只是他身后的地位與財富。英俊只是錦上添花罷了。因為,共同生活多年的緣故,他與周亦文的相貌也越發(fā)相似了。若不論相貌,只說神情,他其實與周亦文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此時,立在當下,便有了周亦文仿佛也在這里的錯覺。只是更為年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