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龍落日
“第二次天狗蟲事件，大家一開始都以為是普通的災難。雖然修三先生犧牲了，我們還是為他迎來自己的終結之日感到高興?！?p> 悟堂追憶道，顧辜古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但好景不長，我很快在龍牙上發(fā)現(xiàn)了人為破壞的痕跡，并且察覺到了柴名的真面目?！?p> “只是沒想到......當時的她已經(jīng)徹底扭曲了，居然選擇與自己豢養(yǎng)的天狗蟲融為一體。就在我?guī)е泪t(yī)們去找她興師問罪的時候，她把自己變成了蛀牙菌，一種比天狗蟲還要強力的，人形蛀牙菌?！?p> 顧辜古聽得目瞪口呆，柴名小姐這是不做人的節(jié)奏啊，這愛也太扭曲了吧。
他小心地問道：“所以柴名小姐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就不心疼同伴的犧牲么？”
“柴名啊......”
悟堂語氣感慨，他望著天空，眼神悠遠，說道：“她想要撕毀古人與龍簽訂的契約，讓龍的牙醫(yī)這個職業(yè)從世界上消失，讓我們從此不再受命運的束縛?！?p> “還有就是，找到竹本先生的荒魂吧?！?p> 顧辜古聽著悟堂的話，感覺話里有千斤重，從悟堂的追思中，他似乎能看到一個苦苦對抗命運的堅強女子，柴名的舉措，充滿了對命運的反抗。
他的嗓子不知為何有些啞，他低聲地說道：“但柴名小姐沒有成功，對么？”
悟堂點點頭，他說道：“是的，她在被我發(fā)現(xiàn)并化身蛀牙菌后，逃離了宿舍并徹底破壞了龍牙，讓一顆龍牙從空中墜落?！?p> “就在那時候，野野子和貝爾那兩個孩子，為了拯救龍牙，跟著龍牙一起掉在了地面上。”
強行拔牙，聽上去就很疼。
顧辜古聽著悟堂的講述，為龍心疼了一秒。
“巨大的龍牙落地后，就變化成了一顆小的龍牙精華，被野野子和貝爾順利地找到了?！?p> “當時正處于戰(zhàn)爭時期，他們本來是要通過我國軍隊的飛機飛回龍身上。”
“但柴名當時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勾結了敵國的軍人，并許諾可以讓龍徹底不再幫助我國?！?p> “要知道，我國軍事力量，很大程度依仗著龍。有龍在的地方，我們就有絕對的制空權，而且敵人的槍械都會因為龍的影響而炸膛，從而幫助我們贏得地面上的戰(zhàn)斗。”
“柴名勾結的那個帝國軍官，叫布蘭科。他收到情報后，提前在機場攔截了野野子，并搶下了龍牙精華?！?p> “龍是無敵的，任何打響他炮火都會被它周圍的屏障無效化，而且它還排斥所有沒有經(jīng)過它許可的人靠近?！?p> “布蘭科搶下龍牙精華后，相當于獲得了龍的許可，屏障對他失效了。雖然野野子和貝爾很努力地阻止過，還奪回了龍牙精華，但布蘭科還是帶著人順利地混到了龍身上。”
顧辜古驚嘆于敵軍的執(zhí)行力，但他并沒有感到很擔憂——
龍現(xiàn)在不正好好地在天上飛著么。
但悟堂很快就打臉了，他說道：
“布蘭科他們摧毀了龍身上的軍營，并且在上到龍宮大開殺戒，最后奪取了古人和龍契約的象征——龍的智齒?！?p> “我們嚴重懷疑布蘭科不是普通人，據(jù)后來幸存的軍營里的士兵說，他們無論怎么射擊，子彈都無法命中布蘭科?！?p> “說來慚愧，我們牙醫(yī)在當時，竟然都不知道發(fā)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
“因為當時兩國戰(zhàn)況激烈，產生了大量荒魂，龍牙上涌現(xiàn)了消滅不完的蛀牙菌，所有的牙醫(yī)都在馬不停蹄地工作著。”
“而且柴名再次襲擊了龍牙，我們?yōu)榱藢Ω端彩莾A盡了全力。但她還是成功了，像天狗蟲那樣鉆進了龍牙中，去尋找竹本先生的荒魂?！?p> “龍宮被洗劫，龍的牙齒也遭到重創(chuàng)，龍因此失去了力量，終于......”
“永遠在天空中飛翔的龍，在那一天，墜落了?！?p> “這就是龍落日么？”
顧辜古喃喃道，他感受到悟堂話語里充滿了痛苦。
但他更好奇地是，這樣的災難牙醫(yī)們是怎樣度過的。
“龍墜落在大地上，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敵國的士兵像瘋了一樣要爬上龍，想要徹底摧毀它?！?p> “但就在這個時候，龍牙缺失的地方，忽然爆發(fā)出史無前例的巨大蛀牙菌?！?p> “那個蛀牙菌就像死神一樣，爆發(fā)后收割著戰(zhàn)場上所有人的生命，所到之處，那些士兵無論敵我，全部失去了頭顱?！?p> “然后我們發(fā)現(xiàn)，這種死神蛀牙菌，只會殺死心中懷有殺意的人?！?p> “沒有人知道它綿延到了哪，只感覺無論天涯海角，都能看到它的影子。轉眼間，戰(zhàn)場上基本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人了。”
這場面，也太駭人了。
顧辜古由衷感嘆，龍墜落后，竟然爆發(fā)出這樣大的災難，造成了這么多人的死亡。
難怪那些牙醫(yī)談及色變。
“當時戰(zhàn)爭就這樣有些戲劇性地被強制終結了，但龍落日的結束，還是靠著野野子和貝爾那兩個孩子?！?p> “野野子她帶著奪回的龍牙精華，補回了龍牙的缺失，終止了死神蛀牙菌的殺戮，也讓龍重新獲得了力量?！?p> “而貝爾，在那一天卻消失了?！?p> “我們猜測，他是獨自去面對了布蘭科，并且利用死神蛀牙菌殺死了對方。但他自己，可能也因此喪命?！?p> “不過他本來就是黃泉歸來之人，或者這是他回歸死亡的宿命也未可知?！?p> “我們都很感激貝爾，他保住了龍的智齒，也讓龍的牙醫(yī)得以存續(xù)?！?p> “但野野子那孩子因此倍受打擊，他們兩個感情很深，忽然失去了對方，她心里一直過不去吧?！?p> 原來看似元氣的野野子，心底里藏著這樣的傷痛。
顧辜古想著，回想起野野子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寂寞神情，忽然能夠理解為什么這樣一個元氣活潑的女孩子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他又想起什么，向悟堂先生問道：“那柴名小姐呢，被龍牙吞噬了么？”
悟堂搖搖頭，露出了一絲懊悔，他說道：“野野子將龍牙歸位后，柴名也從龍牙中出來了?？礃幼樱]有能夠復活竹本先生?！?p> “我們當時心軟了，沒有趁她虛弱的時候制服她，而是任由她離開。現(xiàn)在想想，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吧。”
原來是逃走了......
顧辜古嗅到一絲不尋常，一般在故事里沒有死透的反派，都很有卷土重來的潛質。
“實話說，這次你的出現(xiàn)，讓我非常擔憂。”
悟堂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雖然神官說了你是神子，但你畢竟同時也是黃泉歸來之人?！?p> “我感覺，龍是預料到了災難發(fā)生的命運，才從黃泉中將你召喚出來的。”
“而且最近確實蛀牙菌開始不安分，戰(zhàn)爭又有萌芽的態(tài)勢，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而且龍的新生什么的，居然說會再出現(xiàn)一條龍，簡直是聞所未聞。”
“......”
悟堂平時領導著牙醫(yī)們，總給人一種豁達灑脫的安心感，但今天的他似乎話有些多，言語也有些軟弱。
顧辜古聽著悟堂的話，他知道對方的擔心并不是空穴來風。
不管怎么說，他是以玩家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么就不可能一直是平淡的日常。
顧辜古心如明鏡，卻不能如實開口，他安慰悟堂道：“悟堂先生不用太過擔心，龍賜予了我很多力量，我會竭盡所能讓龍的新生順利完成的?！?p> 悟堂深深地盯著看了一會顧辜古的鴿子頭，然后點頭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丟人的一面了。”
顧辜古忙擺手加搖頭，表示不用在意。
“說了這么多，時候也不早了?！?p> 悟堂看著太陽已經(jīng)全部沉落地平線，天上開始亮起繁星，對顧辜古說道：
“趕緊去用晚餐吧，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呢！”
謝謝您悟堂先生，但吃東西就真的不必了。
顧辜古內心苦笑，他可不想再在他這坑爹的種族天賦上冒一丁點風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