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唐如夢突然埋首在肩膀,聲音悶悶的,“我很擔心你!前些日子我聽說來找你的劉媽突然被人殺了…我才知道她是為了幫母親送信給你…為什么這么大的事你們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蘇月身子一僵,卻見她放開了自己,眼睛紅紅一臉看著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唐如夢道,“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難道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蘇月悠悠嘆了口氣,這才同她一五一十交代。其實她也是去宮里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這事。
那天她從唐初醒的青竹苑出來后便在花園里的長廊遇到了唐丞相。唐丞相跟她說了黎夜派人在調(diào)查她身份的事。
她聰袖子里拿出了那張邰城官府通緝令放到蘇月跟前,蘇月皺眉看了眼沒說話,心中卻是震驚不已。
唐正卿道,她能夠查到的,那定北侯一樣也能夠派人查到。
她早就料到黎夜會在宴會上借故發(fā)難,所以才將她的打算告訴自己,想讓蘇月配合她演一場戲。
一切都在唐丞相的計劃之中,蘇月被黎夜帶回了府上,她則需要在定北王府想辦法取得黎夜的信任,聽從唐丞相的吩咐。
“只可惜,我不是一個好的臥底?!碧K月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唐如夢抓住她的手,“既然做不好,那咱就不做了。我回去跟我娘說!讓她寧外安排人過來?!?p> 蘇月:“我畢竟是陛下金口玉言答應給她的人,怎么能說走就走?”
唐如夢執(zhí)拗看著她,“那我也申請去邊軍,我去打仗,我去立軍功然后跟陛下把你要回來。”
“好了,你別鬧了。”聽著她小孩子賭氣般的話語,蘇月不由失笑,“你放心,我在這里會照顧好自己的!”
唐如夢卻是突然沉默松開手,盯著她瞧了半晌,突然道,“我娘允諾了你什么條件?”
蘇月神色一愣,那晚與唐正卿的對話情景頓時浮現(xiàn)在眼前。
唐正卿:“你有沒有想要保護的人?”
蘇月聞言不由歪嘴一笑,揮了揮手里的通緝令,“家主說笑了,蘇月不過一介下奴,自己第都保不住了還談什么保護別人?”
唐正卿皺眉看著她,“把自己變強大才能夠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蘇月不可置否挑了挑眉,“人生下來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人從一出生下來命運就已經(jīng)給我們定了位,如果我注定是個要成為英雄的人,那么答案就在我的血脈里;可惜我不是,所以我也就只能管著我自己這一畝三分之地,做好自己了?!?p> 唐正卿訝異地看著面前女子,驚異于她那與眾不同對人生獨特的見地。想自己在朝堂翻云覆雨大半生,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很驚世卻又現(xiàn)實…
“承蒙丞相看中,蘇月感激不盡,只是這事蘇月做不來,還望丞相另請她人吧?!?p> 蘇月說著沖她躬了躬身子,卻聽得突然“咚”得一聲響,一個精致小巧的胭脂盒從袖子里掉落出來。
她連忙將那盒子撿起,目光擔憂左右瞧了瞧,見沒有摔壞這才擦了擦小心翼翼貼身收起,如同那是稀世珍寶一般。
唐正卿眼尖地瞧見那胭脂盒上花紋有些熟悉,她神色一怔,目光幽深。
“等等?!币娞K月轉(zhuǎn)身欲走,唐正卿再次出聲喚住她。
“唐丞相還有什么事嗎?”蘇月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她。
“老身向你保證,若此事辦成,便像陛下提議,讓你脫離奴籍如何?”
蘇月沒有應聲,但是表情卻是猶豫了。逃犯還是一個流放奴籍的逃犯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么,她心里比誰都清楚。能夠擁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對她來說誘惑力真的很大。
唐正卿悠悠嘆了口氣,在她身旁圍欄邊坐了下來,滿是皺褶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疲憊。
“對于我那兩個兒子,老身虧欠了他們太多。為了穩(wěn)固老身在朝中權(quán)利送玉兒進宮已是毀了他這輩子的幸福。醒兒自小身子弱,如果可以…老身倒是希望他能夠像個平凡人一樣,找一個疼愛自己的妻主,不要卷入到這些皇室朝堂斗爭之中?!?p> 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抓住,疼痛讓蘇月不由回過神,對上唐如夢死死盯著自己的眼。
“我娘…她到底允諾了你什么?”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腦海里下意識閃過那雙清冷如泉的眼眸,蘇月垂眼,斂下心中情愫,“丞相她答應我,事成后,會讓陛下下旨脫離我的奴籍?!?p> 她想了想,沒有將唐相后面的話告訴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娘和黎夜那家伙明爭暗斗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就憑你?你一個人能改變什么?一不小心命都會給搭進去!”
“我知道,但是我想試試?!碧K月勾起唇角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會盡量小心的?!?p> 唐如夢抿著嘴,目光卻是落在她那被磨破皮紅腫的手腕上。
“你等我?!彼f著掉頭跑進不遠處的藥鋪里,沒過一會便拿著一瓶藥膏過來,給蘇月傷口涂著藥。
那藥膏清涼帶著淡淡的清香,唐如夢一邊涂藥一邊道,“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聽,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就讓人帶著這塊玉去衛(wèi)軍找我?!?p> 說著她將腰間的玉墜解下遞了過來。
蘇月點頭接過,看著她心中說不出的感動,至少在這個世界里,唐如玉是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黎夜正坐在房里同張管家說些什么。蘇月進去的時候同張管家擦肩而過,他瞧了眼蘇月,神色欲言又止,卻終是沒說什么離開了。
黎夜坐在桌案前,面具下的臉緊繃著,看著顯然心情不太好。蘇月走過去偷瞄著她神色,將她杯子里涼了的茶水倒掉換了熱的。
“那唐如夢倒是對你挺上心?!?p> 黎夜冷不丁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蘇月倒茶動作頓了頓,隨即笑道,“王爺說笑了,唐小姐對她院子里的每一個下人都挺好?!?p> 黎夜冷笑一聲沒有說話,突然她眉頭一皺,“什么味?”她問道,目光卻是移向她那紅腫的手腕。
蘇月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垂頭道,“回王爺…是小的手上擦的藥膏?!?p> “難聞!去洗了!”
蘇月:“……王爺若聞不得這味,那小的再去喚個人來伺候?!?p> “別讓本王重復第二次?!?p> 這個偏執(zhí)腹黑的蛇精病嘛不是?這藥膏哪里難聞了?
蘇月心中暗自不滿嘀咕,應聲去了院子打了水,待她將藥膏洗得差不多了回到房里。黎夜頭也不抬指了指桌上一個精致的鏤空雕花小瓶道,“把這涂了?!?p> 蘇月噢了一聲,拿起瓶子湊近鼻子聞了聞,一股異香飄散而出。她面色頓了頓,將藥涂在了手腕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