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許勇怒目大喝,青龍偃月刀輕若無物,刀鋒所過,俱成兩段。
熊熊大火,映在許勇的眼眸之中,只見他臉色平靜,縱然他渾身鮮血,縱然他手中的青龍刀依舊揮舞。
戰(zhàn)場,是最鍛煉人的,在這里,懦弱者,膽怯者,不能適應(yīng)者連一天也活不下去。
這兩天,許勇殺的人,大概比前世殺的雞還要多。
他已經(jīng)不會嘔吐,不會癲狂,他可以平靜的看著那些紅的,白的,可以直面那些瘋狂的,膽怯的面孔,他可以任由鮮血,碎肉飛濺到他的身上。
甚至能在一地的碎尸和亂肢中大口的吃肉餅,喝肉湯。
黃巾軍大營,卜己的帳篷內(nèi)。
久經(jīng)沙場的卜己在聽聞廝殺聲后,一躍而起,來不及穿上戰(zhàn)甲,提刀便出了帳篷。
看著前營沖天的火光,四處亂跑的士卒,怒喝道:“慌什么!都到本將軍這里來!哼,濮陽城中能有多少兵力,敢來劫營,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隨著卜己的怒喝,他周圍的士卒開始平靜下來,尤其是他的親衛(wèi)。
卜己身邊有三百親衛(wèi),乃是張角親自訓(xùn)練,是太平道最狂熱的信徒。
這些人,經(jīng)過精挑細選,皆身高八尺,膀大腰圓,力大無窮,他們才是真正的黃巾力士。
他們聚攏在卜己身邊,赤裸著上身,手中提著大刀,頭裹黃巾,目光平靜,仿佛那沖天的火光與他們無關(guān)一樣。
只有偶爾看到了卜己,眼光中才流露出一絲色彩。
那是狂熱……瘋狂……
只聽得卜己高呼一聲:“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兒郎們,天公將軍庇佑,隨我殺死官軍,建立太平盛世!”
“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
三百親衛(wèi)同聲高呼,眼神漸漸變得狂熱,瘋狂。
隨著蒼天已死的呼嚎聲響遍營寨,慌亂的黃巾軍開始平靜下來,自發(fā)的聚集在一起,開始抵擋官軍。
哪怕他們來不及穿上戰(zhàn)甲,來不及拿起武器,可是,他們依舊奮不顧身,用身體,用牙,總之,不顧一切的殺向官軍。
這一刻,黃巾軍的瘋狂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漸漸的,官軍開始收縮,實在是黃巾軍太多了,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官軍的戰(zhàn)馬,然后五個,十個人一擁而上,把官軍撲倒在地。
許勇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連青龍偃月刀也開始變得沉重,那些哪怕被斬成兩截,也依舊徒勞的伸手想要抱住青龍刀,甚至拖著殘缺的身子,死也要死在他的馬蹄下的黃巾軍讓他面色沉重。
這還是那些穿越者的經(jīng)驗包,青云直上的階梯嗎?
恐怕后世那支讓世界震驚的兔子家的軍隊,也不過跟這些黃巾軍一樣瘋狂吧。
旋即,許勇臉色一變,這邊的黃巾軍就如此瘋狂了,那么段榮那邊呢,卜己可是張角的弟子之一,他的親衛(wèi),恐怕都是太平道的狂信徒吧,不好!段榮危險!
許勇大吼一聲:“諸君,隨我殺向中軍,直取賊首!”
吼完,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殺向中軍大營!牛猛等人緊隨其后!
話說段榮直奔中軍,卜己的營帳很好找,整個中軍中最大的營帳就是。
段榮趕到時,卜己正好帶著親衛(wèi)四處聚攏四散的黃巾士卒。
段榮看到卜己的時候,卜己也看到了段榮。
他依舊光著上身,但已經(jīng)騎在馬上,見到段榮,不驚反喜道:“兒郎們,官軍就在眼前,殺光他們,濮陽就是我們的了,殺!”
段榮眼睛一凝,喝道:“諸君,賊首就在眼前,建功立業(yè),就在今朝,殺!殺!殺!”
段榮一馬當(dāng)先,直取卜己。
鏘!段榮的長槊與卜己的長刀撞在一起,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
錯馬而過,段榮迅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免得陷入黃巾軍之中。
卜己同樣如此!
駕!段榮雙腳用力一夾馬腹,戰(zhàn)馬嘶鳴一聲,再度向卜己發(fā)起沖鋒!
卜己哈哈大笑,長刀劈向段榮。
段榮伏在馬上,沒有選擇與卜己硬碰,尋了個刁鉆的角度,直刺卜己胸口,欲逼卜己回防!
長槊如游龍,越來越接近卜己,然而,卜己半點猶豫也沒有,任由長槊刺向胸口,手中長刀依舊斬向段榮。
段榮臉色巨變,不得已強行改刺為上撩,擋住了卜己的長刀。
兩人再度錯馬而過,段榮駐馬停在官軍面前,大口喘氣。
雖然只交手了兩個回合,但段榮仍感覺有些心力交瘁,尤其是第二回合,倉促間擋住了卜己的長刀,讓他手臂發(fā)麻,虎口裂開,險先拿不動長槊。
卜己哈哈大笑,在火光的照耀下,猙獰如惡鬼!
只聽得他大吼道:“兀那小娘匹,怎么不敢與本將軍換命?
你可知道,本將軍得天公將軍傳授,刀劍不入,銅皮鐵骨,憑借你那繡花功夫,有怎能傷得了本將軍?哈哈哈哈哈!”
段榮咬牙切齒,但不管卜己是不是真的銅皮鐵骨,但他確實不愿意與卜己換命,他可是堂堂段氏7少主,有著光明的未來,區(qū)區(qū)卜己,怎能讓他以命相搏!
他緊了緊手中的長槊,怒喝道:“諸君聽令,殺!”
卜己哈哈大笑:“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殺!”
轟!兩支精銳猶如兩波浪潮,撞在一起,只是飛濺的不是水花,而是鮮血和斷肢!
段榮再次和卜己對上,兩人身邊,空了一圈,段榮手段盡出,長槊如龍,槊槊不離要害。
卜己則不時大喝或者怒吼,論武藝之精妙,卜己差段榮遠矣,但他招招搏命,仗著所謂的銅皮鐵骨,欲與段榮以命換命。
段榮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人是銅皮鐵骨,但卻也不肯以傷換傷。
畢竟,在他看來,此時他占據(jù)著優(yōu)勢,黃巾軍雖然開始平靜下來,可是他們的夜襲畢竟是成功的,卜己身邊,不過千余人,衣甲不全。
他麾下還有兩千余人馬,皆是精銳,兵甲俱全,且以有備攻無備,以逸擊勞,豈有不勝的道理?
他只要纏住卜己,不讓他繼續(xù)集結(jié)士卒,待吞掉他身邊的親衛(wèi),其不過是案上魚肉罷了。
刀來槊往,不知戰(zhàn)了多少回合兩人皆有些疲憊,忽然,卜己一刀逼退段榮,大笑道:“哈哈哈哈,兀那軍官,倒是有幾分本事,可否報上名來!”
段榮亦大笑道:“賊子,聽好了,某乃濮陽段榮,段志遠,汝去了地下,莫忘某之名字!”
“段志遠嗎?”卜己說道:“可惜啊,你本領(lǐng)不錯,但你的部下,可沒有你的本事??!”
段榮聞言,四下張望,竟然發(fā)現(xiàn),他的部下所剩無幾,放眼過去,俱是頭裹黃巾的賊寇。
段榮不敢置信,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得不信。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長槊,喃喃說道:“苦心習(xí)武十幾年,不畏寒暑,只望能一朝成名,讓世人知道,我段氏,并非全靠天子恩寵。
沒想到,竟然一戰(zhàn)就亡于賊寇之手,可悲,可嘆,可恨!”
卜己哈哈大笑道:“段榮,本將軍看你本領(lǐng)不弱,你若愿意信奉黃天,來日未嘗不可得享榮華,沐黃天恩澤!”
“哈哈哈哈!”段榮突然大笑:“可笑啊,一群盜賊流民,亦想顛覆我大漢江山,可笑,可笑?。?p> 我段榮出師不利,唯死而已,豈是陣前投敵,貪生怕死之輩!賊子,讓段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銅皮鐵骨,給我死來!”
一夾馬腹,胯下那隨著段榮一起長大的戰(zhàn)馬仿佛感到了主人的絕望,悲鳴一聲,縱蹄直奔卜己。
卜己大怒:“冥頑不靈,本將就送你去地獄!死!”
長刀帶著不可一世的呼嘯斬下。
段榮怒睜雙目,咬緊牙關(guān),不閃不避:“死!”
砰!長槊刺中了卜己的胸口,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而后,卜己從馬上飛了出去。
但段榮卻無半分笑意,他知道,他沒有刺入卜己的心臟,被擋住了。
而他的肩膀,護肩已然破碎,那是卜己飛出去前劈中了他的肩膀。
大量的鮮血從肩膀上噴出,這一刀,差點將段榮的半邊身子斬斷。
“真的有銅皮鐵骨嗎?怎么可能!”段榮感覺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發(fā)黑。
看著不遠處,在親衛(wèi)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的卜己,滿臉的不甘!
忽然,他看到了卜己嘴邊的血跡,以及胸口那不正常的凹陷。
“原來是在胸口裝了類似護心鏡的東西,怕被人識破,用了類似人皮的東西擋住了么,果然是妖道,呵!”
滿臉猙獰的卜己走近段榮,舉起刀,怒喝著什么,將要斬下,可惜,段榮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
“賊子,安敢傷我段兄,起來!”
段榮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段榮用盡力氣轉(zhuǎn)過頭去,正看到許勇率部殺來,一路上人仰馬翻。
段榮眼中突然出現(xiàn)一絲神采,不知哪來的力氣,大喝道:“許兄,賊首卜己在此,速速殺之!”
而后,他便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他不甘,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頭轉(zhuǎn)回,想要看看卜己的下場。
待他將頭轉(zhuǎn)回,只看到一具無頭尸體,噴涌的鮮血灑在他身上,讓越來越冷的他,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
那無頭的尸體是那么的熟悉。
“呵呵,賊子,你終究死在了某之前,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