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觀么?”許勇喃喃說道。這些年,他沉浸在溫柔鄉(xiāng)之中,但并非什么都不過問。
前年,因天下混亂,何進便向皇帝進言,說天下之所以如此混亂,是因為那些亂賊不知朝廷知強大,若是天子能夠?qū)⒈?,則可以威震四方,天下自平。
天子劉宏接受了這個建議,便命何進在平樂觀建立一座高壇,天子劉宏召集四方將士,講武于壇下。
劉宏親自身穿戎裝,胯下寶馬良駒,配天子劍,號稱“無上將軍”。
十萬步騎,聲震雒陽,天下皆聞,四方懼怖。
可惜的是,沒過多久,劉宏便病倒,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已經(jīng)沒有能力管理國家大事。
正所謂成也皇帝,敗也皇帝,天子布武,威懾四方,若是劉宏多活幾年,憑借十萬西園軍,加上皇甫嵩,朱儁等名將,未必不能多延長一下大漢的壽命。
可惜的是,劉宏病得太快,西園軍便成了宦官和何進所代表的大臣互相爭奪的籌碼,好好的一支精銳,弄得是烏煙瘴氣。
何進也沒想到,本來他是當(dāng)朝大將軍,國舅爺,按理來說,西園軍應(yīng)當(dāng)歸他掌控。
不曾想,或許是曾經(jīng)國戚干政的緣故,劉宏并未真正的相信何進,而是將西園軍交給了他最信任的宦官,蹇碩!
此人與一般的宦官,如同喜好詩賦的張讓等人不同,其生得孔武有力,頗為神勇,又知些兵法,甚的劉宏喜愛。
于是,劉宏便封其為上軍校尉,統(tǒng)領(lǐng)西園軍,即包括曹操在內(nèi)的其他七個校尉。
且還能節(jié)制大將軍,位在大將軍之上。
何進豈能善罷甘休,從劉宏不能理事到死去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蹇碩爭奪西園軍的控制權(quán)。
可惜,何進雖然是大將軍,但其出身不過一富庶人家,目光短淺,若非十常侍之一的郭勝相助,他空有良臣猛將,都三番兩次差點死在蹇碩手上。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要知道,何進手下,有后世大名鼎鼎的袁紹,曹操,荀攸,陳琳逢紀(jì)等人,以及朝中大臣的相助,再加上他堂堂國舅的身份,居然斗不過一個宦官,可悲!
許勇?lián)u了搖頭,嘆息一聲,旋即看著樓下繁華的街道,不知等到董卓的那一把大火之后,雒陽什么時候,才會重現(xiàn)今日之景,可惜,自己并非救世主,為了家人的安全,始終沒辦法冒險。
“或許,我真的不適合成為一代雄主,君臨天下吧,畢竟,古今開國之君,又有哪個,重視家人?”
許勇?lián)u頭不語,臉色黯然,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這位公子緣何連連嘆息?莫非這雒陽的繁華,不能讓公子盡興?”
突然,在他不遠處,一位青衫綸巾,大約二三十歲的人說道。
許勇聞言,轉(zhuǎn)頭看去,說話之人,略顯削瘦,到比之許勇,卻似乎壯了一些,短須,憨厚,眼神木然,卻閃爍著靈光。
許勇突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記得前世看過一些三國演義,沒看完,但開頭卻記憶深刻。
劉備見皇榜而落淚嘆息,卻一下子得到了張飛和關(guān)羽兩員蓋世猛將。
莫非今日這好運也落到我的頭上?許勇暗暗想到,但臉上卻不露絲毫,反問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高名不敢當(dāng),荀攸,字公達!”那人拱手說道!
荀攸!荀公達!許勇真的震驚了,沒想到,真的是一條大魚。
荀攸,字公達,曹操麾下五大謀士之一,號稱謀主。
其足智多謀,堪稱十步一謀,五步一策,謀必中,策必全,深受曹操信賴,每次出征,都要跟荀攸商討對策,而荀攸則每次都能給曹操最好的建議。
其生前設(shè)有十二奇記,可惜,沒有記載,其好友鐘繇為其整理,但沒整理完成,鐘繇也去世了,只能留給后世三國迷一個天大的遺憾!
如今,此人就活生生的現(xiàn)在許勇面前,許勇如何不激動萬分?最關(guān)鍵的是,此時的荀攸應(yīng)該還沒有遇到明主吧?
反正許勇是想不起來荀攸遇到曹操之前在做什么?
心中激動,但臉上表情不便,許勇拱手道:“原來是公達師兄,濮陽許勇,字伯文,見過師兄,不知師兄可否過來一坐?”
荀攸一愣,說道:“固所愿爾,不敢請也?!?p> 而后,荀攸跪坐在許勇對面,疑惑道:“伯文怎的稱荀攸為師兄?”
許勇笑道:“許勇不才,曾入潁川書院學(xué)習(xí)了兩年,恩師郭謙,潁川書院乃是荀氏私學(xué),想必師兄也曾在那里學(xué)習(xí)過,故而稱為師兄,若有冒犯,還請師兄恕罪!”
荀攸聞言,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沒想到,荀攸運氣如此之好,隨意搭訕,竟然遇到了師弟,看來,此番的酒錢,倒是能免了?!?p> 許勇笑道:“區(qū)區(qū)酒錢,如師兄這般人物,豈會放在心上,不過,既然遇到了師兄,這酒錢自該師弟來給。
店家,再來一壇最好的酒,以及幾道熟食。
對了,師兄,師弟不愛吃那些生食,不知道師兄是否需要?”
荀攸說道:“無妨,隨意!對了,師弟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
許勇給荀攸斟酒,而后舉起酒樽,一飲而盡,說道:“師兄何必明知故問?以師兄的學(xué)識,不難看出來,如今的雒陽城,大漢的心臟,已經(jīng)風(fēng)起云涌,危機四伏,如此繁華,或許難以再現(xiàn)了!”
荀攸將酒飲盡,依舊是那一副木然的表情,追問道:“師弟何處此言?”
這是在考教我么,許勇眉頭一皺,繼續(xù)說道:“自我大漢立國以來,朝中一直都有三股勢力,宦官,外戚,清流黨人。
三者無時無刻不在明爭暗斗,或許,這也是歷代天子故意為之,以維持平衡。
自先帝始,宦官開始占據(jù)上風(fēng),兩次黨錮,讓黨人清流死傷慘重,不得不依附宦官以及外戚。
然而,今先帝殯天,天子年幼,大將軍何進余廢長立幼,宦官則未免殺身之禍,扶持當(dāng)今天子。
只是,宦官之權(quán)力,來自于天子,如今很明顯,大將軍何進占據(jù)了上風(fēng),宦官雖掌控著西園軍,但是,西園軍中,有超過一半的世家子弟,這些人,又多依附大將軍。
若是大將軍行事果斷,用雷霆手段,迅速鏟除宦官,行霍光之事,廢立天子,以西園軍掌控局勢,威懾四方,國家雖難免混亂,但必不長久!
可惜,如今先帝殯天近一年有余,大將軍卻依舊在與宦官糾纏,區(qū)區(qū)幾個宦官,只需數(shù)百士卒,就可將他們拿下。
大將軍卻舍近求遠,招募四方將士,圍雒陽而欲懾服宦官,前些日子,更是讓那武猛都尉丁原火燒孟津,火光沖天,許勇不在雒陽,尚能見到紅光。
若如此倒也可以,趁此機會,鏟除宦官,再讓四方猛士駐守四方,可惜,如今宦官依舊在,西園軍統(tǒng)領(lǐng)蹇碩已亡,西園軍亂而無首,名存實亡,若是那四方猛士有變,兵威雒陽,驟然發(fā)難,雒陽城豈不是遭遇兵禍?
一遇到兵禍,還能有如此繁華么?師兄?”
荀攸嘆息一聲,再次倒了一樽,飲盡。
說道:“師弟才識過人,師兄佩服,可惜,大將軍不聽我等所言,來日,必將自食其果,唉,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許勇說道:“不敢當(dāng)?shù)脦熜仲澴u,師弟不過是身處局外,故而才能看清一切,若是身在局中,未必能好到哪里去?!?p> 荀攸搖頭說道:“這并非贊譽,實在是師弟所言,與我等商議的結(jié)果一樣,我們多次向大將軍進言,希望他早日鏟除宦官,可是,大將軍礙于太后,多有猶豫,才拖延至今?!?p> 許勇也沉默了,看來,世家智謀之士何其多也,他不過仗著熟知歷史,才能分析得如此透徹,然而,如荀攸等人卻早已經(jīng)看清。
不得不說,何進誤國?。?p> 荀攸連飲幾樽,面色微紅,又說道:“那么,師弟明知如今雒陽危險,為何還要來呢?”
許勇沉默了一會,說道:“師弟曾受人恩惠,答應(yīng)他們,若遇危險,便庇護其家人,不使其血脈斷絕,故而不得不來!”
荀攸疑惑道:“可否詳言?”
許勇笑道:“有何不可?師弟我于黃巾之亂時起兵,立下些許功勞,或封燕縣縣令,時同鄉(xiāng)段氏家主段朗,也就是常侍段珪之兄,前來與我做盟,約定,他段氏及張讓暗中助我,我則在他們兩家遇到危險之時,庇護他們的族人。
我曾與那段朗之子,段榮并肩作戰(zhàn),鏟除濮陽黃巾,殺死黃巾賊首卜己,而段榮卻因此身死,愧疚之下,便也答應(yīng)下來。
如今,那張讓察覺到危機,便讓我庇護其族人,故而,不得不來!”
荀攸一愣,放下酒樽,說道:“這么說來,師弟是宦官一黨?”
許勇笑道:“師兄放心,師弟只保證張讓一族不會因為將來血脈斷絕,但是,張讓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我亦不會參與雒陽中的事情。
師弟家中,尚有父母妻兒,可沒有與天下人為敵的打算,不然,如今師兄不應(yīng)該在這里見到我,而是應(yīng)該在朝堂之上,皇宮之中!”
荀攸又問道:“師弟有把握能救下張氏一族?”
許勇笑道:“師兄太小看師弟,莫說現(xiàn)在西園軍名存實亡,就是西園軍還在,且掌握在大將軍手中,只要讓我許勇入了雒陽城,那便無人能擋我。
就算是那至尊之位,我若想坐,亦可坐上一坐,只是或許不太安穩(wěn)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