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歡沿青石路一路穿林而過,行了半小時,便出了林。
一座小鎮(zhèn)映入眼簾。
小鎮(zhèn)竟由青玉建造,奢華典雅,似是由一整塊巨大玉石雕刻而成,更為神奇的是,青玉里竟有藤蔓生長,郁郁蔥蔥,爬滿樓房。
鎮(zhèn)后有閣樓座座,閣樓皆有云霧所建,宛如海市蜃樓。鎮(zhèn)前則有清河流過,河流之上一座青色木橋,藤蔓纏繞,橋門正中花開璀璨,組成霧里青三字,神奇無比。
如說神話里的仙境便如此,李舒歡也絕不敢搖頭說不。
橋門下有兩女童,五六歲大,衣著一粉一綠,粉衣扎雙平髻,青衣則扎雙丫髻,清秀面容全然一致,是一對雙胞胎。
兩人遠(yuǎn)見李舒歡,脆脆而清甜聲音老遠(yuǎn)便傳來:“公子,所有人都在等你,你還是快些吧?!?p> 卻見李舒歡看小鎮(zhèn)看得呆愣,一路小跑到了跟前,氣都來不及喘兩口,拖著李舒歡便往里跑,邊跑邊說道:“你在不快些,方叔可就把色老一打死了。”
“方叔?方照寒?”李舒歡看著兩人紅撲撲的小臉,覺得可愛,順手便捏了一把粉衣女童的小臉。
“哎呀,這也是個色胚。青兒咱們快跑?!狈垡屡焓峙牡衾钍鏆g手,連忙后退好幾步,軟糯聲音帶著怒氣,卻半點不嚇人。
“可是…色老一被方叔打吐血了,在不快點…”青衣女童卻有些猶豫,兩手抓著李舒歡手,松也不是,拉也不是,心里一急,眼里便浮出霧氣。
“青兒不哭,青兒不哭?!狈垡屡ι锨鞍参?,見李舒歡停在原地,小腳一跺,嬌怒道:“你還不快去!”
“哦哦。你安慰好她?!崩钍鏆g急忙往小鎮(zhèn)里跑,還不忘回頭介紹自己:“我叫李舒歡。叫我舒歡哥哥哈?!?p> 青色木橋為拱橋,幅度極大,像極了大江大河上的橋梁,可橋下清河如何看都不像有這個潛力。
李舒歡登上橋便看見了小鎮(zhèn)口。
一株桃樹,樹齡恐有百年,粗壯樹干需八九人合抱,枯枝上桃花簇簇如雪,樹雪白,亭亭如蓋,樹下站滿了人。
桃樹與木橋之前有一塊十來米的空地,方照寒立于空地中央,腳下趴了一名白衣人。
“師父,我來啦!別發(fā)氣了。”李舒歡撒丫子奔去,手舞足蹈。
未見方照寒有動作,不過是衣袍輕揚,一把碧綠小劍便堵住了李舒歡的嘴:“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么?”
“行數(shù),喔挫螺。”李舒歡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嘴里小劍抵著他舌頭,寒意凜然。
方照寒抬頭看了眼李舒歡,右手捏一劍決,一道青葉落在白衣男子后心,嘭的一聲,白衣男子被重?fù)?,瞬間彈起,方照寒手腕翻轉(zhuǎn),往他嘴里塞入一粒藥丸,便又是一掌拍在他胸口。
白衣男子嘔出一口黑血,飛入樹下人群。
“我看你們長孫家的祖訓(xùn)是白立了,下次在這樣,我可不救?!狈秸蘸f著御葉而去,眨眼便進(jìn)了小鎮(zhèn)。
這時李舒歡嘴里的小劍才如青煙一般消失。
“不是,姐,就這個臭脾氣,他怎么在仇人家地盤活下來的?那些老祖不出手宰了他?”李舒歡揉著嘴巴,抱怨道。
“靠拳頭,靠手里的劍。你不能將霧里青理解為宗門,從某種角度來說,霧里青更像是一種盟約,在這里的只有兩種人。世間天資卓越的孤兒,名門圣地的嫡系弟子。若是小輩矛盾,長輩都要出頭,只怕霧里青能將天下大能都叫來,那一個沒背景?何況,這對于那些孤兒來說不公平。所以,在霧里青同輩只靠拳頭說話,誰的硬,聽誰的。”朱雀解釋道。
李舒歡大概明白為何要來霧里青了,如果朱雀當(dāng)真仇人遍天下,無論去什么地方,都有可能會受到朱雀仇人的打壓,對于剛剛邁上修行的他來說,基本是死無葬身之地,而霧里青的規(guī)矩意味著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
“好了好了。戲看完了,人也到齊了。作為你們的隊長,我大致跟你們說說霧里青的規(guī)矩?!币慌优牧伺氖?,說著,自桃樹上躍下,橫空飛渡十?dāng)?shù)米,飄然落在空地中央。
女子極美,著一身月白衣裙,長發(fā)披散垂到腰際,飛渡間如仙子降世,美不勝收。
“我是你們的隊長清月,以后由我?guī)ьI(lǐng)你們修行歷練。霧里青規(guī)矩很簡單,就兩點。”
“第一,所有物品都需要貢獻(xiàn)點換取。意思是,即便是一頓飯,一碗水,你也需要付出相對應(yīng)的貢獻(xiàn)點。”
“第二,同輩矛盾,自行解決,不可牽扯各自背后勢力?!?p> “由于你們有人遲到,所以取消你們最后一頓免費夜宵,想要未來三天有飯吃,自己去林中獵殺些野獸換取貢獻(xiàn)。好了,要說的就這么多,我回去睡覺了。解散?!迸觼淼每?,去的也快,身形一躍,便飛渡回鎮(zhèn)里,眨眼沒了蹤影。
李舒歡想自己大概是被孤立了,人群聚焦于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友善一說,三兩成群相互說著話,不時瞪他一眼。
人群在空地那頭,成群結(jié)隊,嬉笑怒罵,李舒歡在空地這頭,形單影只,孤獨一人。
“色胚,我就知道你要被孤立?!狈垡屡恢螘r到了身后,牽著大眼睛腫的像兩顆油桃,名叫青兒的女童。
“乖,叫我舒歡哥哥?!崩钍鏆g轉(zhuǎn)過身,彎腰就要去捏粉衣女童小臉。
“呸。色胚?!狈垡屡碥|一讓,小身軀跳起來,一粉拳砸在李舒歡鼻子上,打的他嗷的一聲叫喚,捂鼻蹲下。
“紅兒,祖祖說了不能隨便動手打人?!鼻鄡哼B忙拉了拉粉衣女童,說道。
“哼。我都沒發(fā)力,便宜這色胚了?!奔t兒嬌哼一聲,卻有些緊張的看著李舒歡。
“還沒發(fā)力,舒歡哥哥都流血了。”青兒眼見李舒歡滴落下血,忙上前,掏出一塊手帕,擦拭起李舒歡下巴的血。
“是…是他不經(jīng)打,我本來就沒發(fā)力。”紅兒說著別過身去,不時回頭望。
李舒歡被紅兒一拳砸的腦袋有些暈乎,誰知道這小家伙這么暴力,力氣還這般大,好在只是些鼻血,到是沒什么大礙。
“青兒,沒事兒,只是鼻血。一會兒就好了?!崩钍鏆g竟莫名有些尷尬,一十七八歲大小伙,別一小女孩兒打的一聲慘叫,還見血了。
“紅兒,給舒歡哥哥道歉。”青兒輕輕扯了扯紅兒衣袖,柔聲道。
紅兒一陣忸怩,最后還是轉(zhuǎn)過身來說了句對不起,那偏著腦袋,撅著嘴的倔強模樣,到是讓李舒歡怪罪不起來。
“紅兒不是有意的,舒緩哥哥別怪她。青兒可以告訴舒歡哥哥一個消息,當(dāng)做賠罪?!鼻鄡阂荒樄郧?,面容粉雕玉琢,本就十分可愛,加上那一雙哭腫的眼,直讓人心都化了。
好在,他不是蘿莉控。
“什么消息?”李舒歡望著已經(jīng)開始四散的人群。
“舒歡哥哥別想著獵獸,而是要想著活下來。”青兒墊著小腳,湊到李舒歡耳邊,小聲說道。
活下來?
李舒歡眉毛一挑,還想問什么,卻見青兒拉著紅兒蹦跳往鎮(zhèn)里去了。
“活下來?是兇獸太強?還是什么?”李舒歡低著頭嘀咕著,下意識跟著一群人走。
“滾!你個害人精!”人群中卻有人回身罵道。
李舒歡抬頭望去,身前十二三人,大多對他怒目而視,便后退了一步,側(cè)身站立,露出那柄撿來的短劍:“你要是不懂禮貌,我可以教你?!?p> 那人才見李舒歡手里有劍,眼里有了退意,但身旁眾多同伴,一時又不好服軟,梗著脖子正要開口,身旁一人卻跨步站在他身前,將他攔下,搖了搖頭:“杜恒?!?p> “對不起。我們都是孤兒。饑一頓飽一頓。已經(jīng)一天多沒吃飯了。眼看好不容易有飯吃,結(jié)果閣下遲到,飯也沒了,所以大家有些生氣,情緒激動了些。”那人身形消瘦,面容泛著菜色,麻布衣服老舊,但卻干凈,他對李舒歡笑了笑,開口說道。
“抱歉。怪我?!崩钍鏆g聽著男子一說,也就明白了為何。
對于吃不飽穿不暖的乞丐來說,誰要奪走他的食物衣物,誰便是他最大的敵人。
這種關(guān)乎生死存亡的時候,可不會有人在意什么身份之差,畢竟古代的農(nóng)民起義,大多也都是因為吃不飽穿不暖,活不下去了,為了一口吃食,不得不反。
“我聽說你被人刁難了,也不是有心之舉,大家說開了便是。”那人不卑不亢,舉止卻不像是個落難街頭的孤兒。
“我叫李舒歡,不知能否和你們一起結(jié)伴入林?”李舒歡抱手行了一禮,心里想著人多安全些,便開口道。
“鄙人章淺維。只可惜李兄無法同我們?nèi)肓至耍惹伴L孫長老,就是你師父打趴下的那白衣男子,說我們同李兄這種名門圣地弟子去的林不是同一個林?!蹦侨嘶囟Y說道。
李舒歡環(huán)視了一圈,果如章淺維所說,走這方向的人,多是身形單薄,面色饑黃,而衣著華貴者都在往相反方向。
“謝謝章兄,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注意安全?!?p> “舉手之勞,李兄也多加小心?!?p> ……
李舒歡同章淺維攀談時,空地的另一側(cè),有三人正望著他。
一名男子,身穿白色錦衣,衣上金絲繡紋,華貴精美,腰間墜一塊白玉,束發(fā)插一白玉簪,面容俊俏非凡,透著貴氣。
他右手立了一名白衣錦裙女子,面圍紗,隱約能見嬌美容顏,身姿婉約,青發(fā)披散在背,如玉纖手打了把白色油紙傘。
左手邊則是一名魁梧高大的男子,身高超八尺,肌肉塊塊隆起,披黑甲,戴白盔。
“少主,為何不直接出手?”披甲男子問身前的白衣男子。
“諸名門圣地弟子都孤立他,也答應(yīng)按計策針對他,給足了霧里青面子。霧里青要真想借我們手殺了方劍仙的新弟子,用那點蠅頭小利可不夠?!卑滓履凶涌粗钍鏆g,眼中竟有灼熱目光。
“少主,好像很看好這個李舒歡?”披甲男子又說道。
“不說他仙軀天資,無論是寧王府長子,還是方劍仙之徒,都值得我招攬在麾下?!卑滓履凶优氖中Φ溃D(zhuǎn)身向林走去,悠悠嘆道:
“不過,得看他能不能活過今晚?!?p>
安心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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