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登記處,張彥將那一截斷劍放到桌上,意思不言而喻。
他選了這把斷劍!
這一來,臺前負責登記的弟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個傻子。藏兵閣里那么多的真靈寶器,偏偏選擇一柄斷劍,這不是傻是什么?
正于此時,鎮(zhèn)守此處的劉護法匆匆趕來,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張彥。
三座寶樓里,皆懸掛有水晶影像鏡,藏兵閣三層上發(fā)生的事情,早已通過鏡像,傳入大堂。
值守大堂的弟子,也將此事匯報給了劉護法。
原本,他還不打算追究此事,張彥再怎么說,都是掌門親傳,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犯不著大動干戈。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有些出人意表。
他萬沒想到,這位三代首席,囂張跋扈至此,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規(guī)矩,公然指使他人行兇,又對那幾名弟子大打出手。
這就沒法忍了。
身為鎮(zhèn)守護法,職權(quán)重大,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再放任張彥逍遙法外,那樣一來,他也不好向幾位長老交代。
眼下,他必須要問責于張彥!
“張蕭山,兵閣三層之事,你要如何向我解釋?”劉護法聲音冷冽的開口,目光審視張彥,逼問道。
“不關(guān)蕭山師兄的事!”
此時,游鴻光恰好下得樓來,見此一幕,主動承攬下責任道:“兵閣里面發(fā)生之事,想必護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動手之人是我,責任自然在我,與大師兄無關(guān)。”
水晶影像鏡,如同無聲電影一般,只能傳送畫面,確實無法傳遞聲音。
只不過,任何一人通過鏡像,都可看出,當時是張彥出口吩咐,游鴻光才上前動手,充其量只是一個幫兇。
但他大包大攬,主動承擔起了責任,劉護法倒是不好再繼續(xù)為難張彥了。
誰知,張彥只是瞥一眼游鴻光,不緊不慢的道:“笑話,指使你動手的人是我,你出來頂?shù)哪拈T子罪?男兒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當,我行得正、坐得端,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也不需要他人來代我受過!”
“這……大師兄!”
一時之間,游鴻光都有些愣住了。他本以為,張彥不親自動手,就是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才會讓他代為出手……
他心里也有此覺悟,出手教訓幾個不知死活的師弟,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劉護法頂多依照規(guī)矩,責問一番,然后交由他的師尊自行處置,最終的結(jié)果,無非只是禁足一段時間罷了。
因而,他心甘情愿,要為張彥扛下此事。
可他萬未料到,對方壓根就沒想過要讓他來頂罪,方才讓他出手,純粹只是不屑于和那幾人動手……
“不必多言。”張彥緩緩擺手,讓他退下,又看向劉護法道:“不知護法打算如何處罰于我?”
張彥能夠如此果斷的站出來,不讓他人替罪,這讓劉護法都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劉護法微微頜首,聲音嚴厲道:“你既是我青陽門下,自當謹守宗門規(guī)矩。此事,我自是要稟過宗主,由你師尊自行管教!往后,還望你收斂自身言行,莫要在此鬧事!”
“弟子謹記。”
張彥倒沒想到,他會如此輕輕放過。
讓江映雪來收拾自己?那該怎么收拾?又是關(guān)禁閉嗎?
嗯,也好,正想再入禁地思過崖修煉一段時間……如此一來,連借口都不需要找了,讓她給我禁足便是。
這里的動靜早就鬧大,邊上,已經(jīng)趕來不少看熱鬧的弟子,有從藏兵閣里出來的,也有從其他地方專程跑來的。
劉護法這一番話,顯得偏私太過,大多數(shù)人倒是不敢多說什么,不過也有少數(shù)幾名年輕的弟子,低聲哼哼了一句:“這算什么處置?”
劉護法威嚴的目光一掃,說話之人立即噤聲,不敢再表達任何不滿。
正當此時,兵閣二樓上的幾人也被抬了下來,遠遠就高呼道:“護法處事,何以如此不公?”
“沒錯!傷人者若不加以處置,如何服眾?護法你又如何向我們師尊交代!”
萬化峰一脈弟子,紛紛出聲抗議,配合著他們幾位師兄那鼻青臉腫的慘兮兮模樣,倒真像極了弱勢群體。
對此,張彥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現(xiàn)場登時安靜下來。
此時此刻,即便是叫囂得最厲害的萬化峰一脈,在他淫威之下,都不得不屏聲靜氣,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張彥的囂張跋扈,較之他們猶有過之,已在眾人心底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甚至可說是陰影。
比?你想怎么比?
那可是個兇殘的狠角兒!
你見哪位三代弟子,敢在寶閣里一言不合就動手的?
你又見過哪一位三代弟子,揍人之后還不罷休,下樓時遇上,順手又是一頓狠抽別人耳光的?
哪怕他不親自動手,可是現(xiàn)場任何一位弟子都知道,真正無法無天的人是誰!
尤其萬華峰一脈的弟子,他們心里毫不懷疑,只要他們敢再多說一句,對方甚至敢當著鎮(zhèn)守護法的面,對他們大打出手。
他們可沒忘記,先前玉皇峰上的傳言!
在這方面,張彥那可是有過前科的!人家當著一派掌門的面,都敢違抗師命。與之相比,劉護法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許多弟子心里不由在想,若非宗門規(guī)矩的約束,張彥怕是真會不顧同門之誼,對所有膽敢冒犯他的人都狠下殺手!
張彥收回目光,緩緩開口道:“若說處置,你們屢屢以下犯上,不把我這大師兄放在眼里,又該如何處置?”
“你……”
四長老門下的弟子中,有那年輕氣盛的人想要反駁,卻被邊上的師兄弟給攔住了。
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張彥此時所散發(fā)出的那股不怒而威、不容侵犯的氣勢。
頓了一頓,張彥看向萬化峰一脈那幾名受傷的弟子,繼續(xù)說道:“都給我記好了,再有下次,輪到我親自出手,可就不是敲斷雙腿那么簡單了……到時,你們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打斷你們第三條腿!”
此話一出,不少人是感覺到了胯下一涼,他們毫不懷疑對方說到做到的決心。
盡管宗門規(guī)定,同門之間,不得相殘,任何比斗亦不可傷人性命。然而張彥此舉,無異于是在威脅他們的命根子,是在告訴他們所有人,想挑戰(zhàn)我,隨時歡迎,但是后果自負。
他的囂張跋扈,兇殘狠戾,眾人皆是看在眼里。
一時間,不少人是敢怒而不敢言。
聽了張彥的話,劉護法都不由皺了皺眉,他實在想不明白,區(qū)區(qū)一個入門不足一年的三代弟子,為何會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所謂居移氣、養(yǎng)移體,可以說,這種氣勢,唯有久居上位者,方能養(yǎng)成。
不過這終究與他無關(guān),劉護法并未對此表示什么,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去向宗主匯報今日之事。不料這時,負責登記的弟子卻是叫住了他,支支吾吾道:“護法,張蕭山他……他選了一柄斷劍?!?p> “斷劍?”
劉護法回過身來,目光移到桌上那一截斷劍上,不由眉頭深鎖,看向張彥道:“你確定,要選這柄斷劍?”
圍觀的弟子也是紛紛回過神來,看向這位首席大師兄的目光很是怪異,有人覺得他是傻子,甚至是個神經(jīng)病,放著那么多的真靈寶器不去選,偏偏要了那一把斷劍……
當然,也有人結(jié)合他先前所展現(xiàn)出來的殺伐果斷,暗覺此事不太簡單。莫非那一斷劍當中,隱藏了什么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眾皆不明所以。
劉護法亦是皺著眉頭,等待他的回答。
張彥輕輕頜首,笑道:“我就要這一柄斷劍了。”
“那便如你所愿罷。”
劉護法索性揮了揮手,懶得再去理會這事,此刻就連他都覺得,張彥不太正常,簡直像個傻子一樣。
一庫的真器任其挑選,這小子卻執(zhí)意挑了這一把毫不起眼的斷劍……所以就連他都忍不住要懷疑,張彥是不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