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這事兒跟王掌柜有關(guān)?”問天帶著疑惑問。
“我總感覺他不對勁,而且現(xiàn)在回想,當(dāng)時他的解釋也有很多漏洞?!辫F心點點頭,肯定道。
兩人并肩走在街上,小聲的交流著。自昨夜鯨珠吊墜在月光下顯出異象后,鐵心就開始回顧在佚心閣時王掌柜的言行,越是回想,越覺得可疑。和問天一商量,兩人便決定今日再找王掌柜問個明白。
“這佚心閣確實古怪,門面不大,內(nèi)里乾坤卻不少。且不說別的,單是那許多暗格,就非比尋常?!眴柼彀櫭妓妓鳎拈w的這些把戲他耳濡目染,不知玩過多少次,兩三眼就能看的通透。
“問天少主?!?p> 剛踏進神工巷,就有人傳音過來,問天遲疑的抬頭四顧,就見一個身影迎了上來。
“王阜叔叔?”問天詫異:“您怎么會在這兒?”
“前段時間盯上一個細作,幾番追查,線索都指向這巷子,目前尚在排查。”王阜低聲說道:“少主可是要去佚心閣?”
“確實,怎么了?”
“就目前諸多跡象的指向,佚心閣是嫌疑最大的地方。”
“嗯……無妨”問天想了想說道:“你借我一把短刃,我們需要去問些事情。”
這……王阜有些為難,問天的實力他是知道的,和域主相比自然差的遠,但要跟他們幾個來比,那是綽綽有余了。佚心閣他們探查過,里面的伙計實力一般,就算真有問題,少主也應(yīng)該能輕松應(yīng)付。
這邊問天和王阜交談著,而在那巷中的佚心閣,也是有個身影悄然進屋。
“玉桃山的行動也被盯上了!”來人壓低聲音,倚在柜臺低聲說道。
王掌柜下意識的抬眼,時值清晨,門虛掩著,幾扇窗都尚未打開,晨光打在明瓦上,只照進微微天光。
習(xí)慣性的避開陽光,王掌柜壓低聲問:“被盯上的是哪一層?”
“都還安全,但玉桃山那邊已經(jīng)被盯上了,南宮逸親自帶隊,隱隱有搜山的跡象?!眮砣嘶氐溃骸笆寝D(zhuǎn)移還是繼續(xù)隱藏,若是繼續(xù)隱藏的話,恐怕......”
“我知道?!蓖跽乒癯谅曊f道,負手踱至窗邊,輕輕的推開一道縫隙,晨光躍進,在王掌柜的臉上打上一道光暈。皺了皺眉,又把窗關(guān)緊,王掌柜沉著臉踱回柜臺,食指敲擊著柜面,抬頭說:
“表層開始轉(zhuǎn)移,次一次二層靜默,底層備好干糧,封藏?!?p> “大人,只是表層轉(zhuǎn)移的話,次一層即便靜默,長時間后也會......”
“都轉(zhuǎn)移來不及的,反而容易暴露,按我說的做?!蓖跽乒衲徽f道:“干糧都留給底層封藏,表層轉(zhuǎn)移的跡象瞞不過南宮逸,卻能吸引大量的目光,若次一層能因此保全,自是最好,若仍被發(fā)覺,也能誤導(dǎo)南宮逸,至少還能護住次二層,便是次二層暴露,也還留有底層的火種在。現(xiàn)在非常時期,當(dāng)斷則斷!”
“大人,這……”
話突然止住,兩人對視一眼,迅速調(diào)整著儀態(tài)。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大片的光照進店內(nèi),王掌柜瞇了瞇眼,就見兩道身影徑直闖入。
“東西就這些了,您請慢走?!?p> 王掌柜的聲音依舊沙啞,問天剛適應(yīng)店里的昏暗,就見一個身影從身邊離開。問天沒怎么在意,不等王掌柜迎來,就往前走了幾步,行了一禮,明知故問道:“王掌柜,我們昨日在您這兒買了一枚鯨珠吊墜,不知掌柜可還記得?”
“這怎么能忘呢,問天少爺。不知這吊墜您可滿意?”王掌柜笑著問。
“你確定這鯨珠是從魔化龍鯨身上取得?”問天沒搭話,直接問道。
“少爺這話是何意?”王掌柜不著痕跡的瞥了眼鐵心:“應(yīng)該是的,龍鯨遺珍乃是禁物,我哪敢買賣??!”
話音未落,鐵心就已不耐煩了:“你昨日侃侃而談,擔(dān)保鯨珠取自魔化龍鯨,我倒要問你,魔化龍鯨的鯨珠被魔氣侵蝕,哪會有鯨淚!”
“這……”王掌柜心念電轉(zhuǎn),面上堆出不解和惶恐:“這鯨淚是什么?”
“鯨珠就宛如龍鯨的丹田,龍鯨壽命悠長,死后,龍魂回歸天尊,鯨珠融散成液,反哺海洋。只有被人捕殺時,鯨珠才會保存下來,龍鯨的不甘會郁積在鯨珠里,形成淚珠一般的晶瑩,平常看不出來,只有滿月的月光下,鯨淚才可能顯現(xiàn)。而被魔氣侵蝕的鯨珠里,沒有鯨淚。”鐵心冷冷的解釋。
“所以,只有純凈的鯨珠才有鯨淚存在?!眴柼鞆呐钥偨Y(jié),接著質(zhì)問:“而你所賣的鯨珠吊墜,就有鯨淚存在!你作何解釋?”
“少爺,我也未曾見過真正的鯨珠,只聽得些許傳聞,那人賣我時說的真切,劍上亦有被魔氣侵蝕的痕跡,我便就信了。若早知如此,我怎敢買賣此等禁物吶!”
王掌柜的面上甚是惶恐,咚的一聲跪下,懇切道:“還望少爺明察吶!”
“你把什么都推到那賣主身上,那你倒是說說,那賣主是誰?”問天皺眉問道。
王掌柜的面上浮現(xiàn)出掙扎,好一會兒,才咬咬牙道:
“少爺您可還記得方才離開的那人?賣主便是那人?。 ?p> “他?”
“對的少爺?!蓖跽乒癫[了瞇眼,繼續(xù)道:“我方才跟那賣主交談,聽他說又有好物想于此寄賣,我便和他另約了時間。”
“何時?”
“就在明日下午。少爺可以早些來,我拖他片刻,到時您可以當(dāng)面質(zhì)問于他!”王掌柜語氣忿忿:“這混蛋騙我犯禁,我非要讓他吃些苦頭!”
“那我們明天再來。”問天看了一眼鐵心,王掌柜話說到這份上,他們也不好繼續(xù)逼問。
“少爺您慢走?!?p> 目送著兩人離開,將門虛掩,隨著店內(nèi)重歸昏暗,王掌柜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詭異的笑。
“南宮逸,呵呵??磥硎虑榱碛修D(zhuǎn)機吶……”
……
暮色漸濃,日頭斜斜掛在山間,將落不落。
玉靈龍的翅翼掛著血絲,瘋狂的撲打著,擠出又一次爆發(fā)。龍影迅疾的掠過山林,劃出一道靜寂,少頃后,鳥雀嘈嘈亂起,林深處一聲清鳴,才逐漸回歸平靜。
天光只是稍暗,玉桃山腰的兵卒們已生起營火,燃著火把在山間穿行。南宮逸乘著巨靈龍,自高處俯瞰,火光連在一起,像是盤踞山間的赤紅大蛇。
已搜查一天了,進展卻并不順利,早先倒還發(fā)現(xiàn)有幾次人員調(diào)動的痕跡,但追查下去,找到的也不過都是些空了的洞窟。這些洞窟錯綜復(fù)雜,多是人為在天然洞穴的基礎(chǔ)上擴展,這其中暴露出的信息,讓南宮逸頗感心驚,玉桃山中定然藏匿了一大批的伏兵,對著南宮城虎視眈眈,而這,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南宮城的防衛(wèi)怎可能疏松到這般地步?
正思索著,散布的靈識卻察覺到有龍威迅速逼近,幾個呼吸間,已靠近許多。
“域主,是小龍。氣息顯得十分紊亂!”巨靈龍也已感受到龍威漸近,開口時,已經(jīng)隱能看到玉靈龍的身影。
小龍本該在府中歇息,此時拼命的尋來,南宮逸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隨巨靈龍朝小龍迎去。
玉靈龍接連爆發(fā)加速,意識已有些模糊,看到父親和南宮逸時,硬提著的一口氣一松,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斜斜的劃出一道弧線,從巨靈龍身側(cè)掠過,墜落而下。
巨靈龍猛一振翅折向小龍追去,堪堪把玉靈龍護在懷里。
小龍的聲音低如呢喃,南宮逸卻聽得清楚,面色越來越差,心里尚存著些幻想。
“我曾給他倆打入的護身禁制仍未觸發(fā),說明都還安全,有徵城衛(wèi)盯著,總不至于出事,能多些磨礪也是好事……”
心念電轉(zhuǎn)間,南宮逸感應(yīng)的清楚,屬于鐵心的那道護身禁制轟然爆碎。
……
一切就在不久前發(fā)生。
和王掌柜約好了下午去見賣主,問天的心里卻不踏實,鐵心一直認為王掌柜的話不可信,或許他就是違禁買賣龍鯨遺珍的一環(huán)。問天愿意相信鐵心,更何況,這佚心閣布置的機關(guān)暗格也難免令人生疑,那般巧妙的布置,若非問天常與父親斗智斗勇,實踐出真知,恐怕也難以察覺。
同鐵心商量許久,又正趕上玉靈龍尋來,才決定帶上兵器,一起前去。若一切順利便好,若是那賣主想逃或突然發(fā)難,亦或是其他變故,有武器在手方才安全。
往神工巷的路問天常去,閉眼也能摸著,可此時走在路上,卻總有一種不安繚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問天說不上這不安是為何,但隱隱感覺,可能和此行有關(guān),手下意識搭在劍柄,看了看鐵心,卻發(fā)現(xiàn)鐵心同樣看來。他正想說些什么,余光就瞥見徵城衛(wèi)的王阜叔叔,便徑直走上前去。
茶盞拿起又放下,王阜坐在神工巷唯一的茶攤上,莫名有些焦躁。早先玉桃山那邊就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混進城內(nèi),要查時卻一個也不見,大半人手四散下去,按跡尋蹤,卻只能摸個大概,諸多線索在他腦海里糾纏,攪的是一片混沌。
正煩躁時,卻見問天一行攜著武器過來。王阜起身應(yīng)付,兩邊都有心事,沒兩句也就任問天離開。
腦袋愈發(fā)混沌了,目送問天一行踏入閣中,王阜坐回茶桌,卻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便在這時,一個手下來報,指著佚心閣說:
“查清了,調(diào)來的人里,大半都到了佚心閣!”
紛亂的雜念迅速厘清,王阜的思維從未有如此清明,泄出的氣力擊碎茶桌,王阜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