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耳邊響起連續(xù)不斷的聲音,郁落白的感知力慢慢恢復,她皺著眉頭睜開眼睛,但是什么都看不見。她以為是光線太暗,伸手揉了揉眼睛,但是放下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她頓時從頭冷到腳,微微顫抖起來——她的眼睛看不見了。
桃夭嗎?最后她滿眼血紅的癥狀,就像桃夭發(fā)作,可是,她明明吃過解藥了。還是,是骷髏花和千尾鴆……
她心亂如麻,又想起昏倒前交手的那個黑衣人,頓時知道不能傷春悲秋。
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她只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沒有人在身邊。伸手摸摸自己躺著的地方,鋪著干草,旁邊是石壁,大概是個山洞。
然后她緩緩坐了起來,調(diào)動了一下內(nèi)息,發(fā)現(xiàn)氣脈混亂不堪,但是似乎是有人為她渡入真氣壓制過。不然可能她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是那個黑衣人救了她嗎?她思索著對方是出于什么理由。
突然間,郁落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被拿走了!
她頓時慌亂起來,伸手在自己周邊摸索,但是她什么都沒捕捉到。想到師父說過的話,她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決計不能丟!
她用耳朵聽著周圍的聲音,戒備著站了起來,摸索著往外走去。
大概黑暗的程度開始變淡的時候,郁落白聽到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朝著她的方向過來。
“誰!”她退開一步,擺出防備的姿態(tài)。
“你的眼睛……”對方一開口,郁落白就知道是那個黑衣人。他似乎很意外,站在她幾步外,說:“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
郁落白無法辨別對方是敵是友,緘默不言。依舊戒備。
“你在找你的劍嗎?”對方見郁落白不說話,竟然自動忽略了她的戒備,說:“在你右邊三步遠的地方?!?p> 郁落白還是沒說話,思索著對方?jīng)]必要說謊,便小心地往右邊邁開三步,其間她一直警惕著他站的方向,如若他有什么動作,就算她現(xiàn)在瞎了,可也不是任人魚肉的對象。
走了三步,腳尖果真踢到東西。她蹲下身伸手去拿,果真是她的劍,那把要護送的劍還是裹在布里,她伸手摸了一下打的結,是她慣用的打結手法,可見那個人沒有碰過。
“對你很重要嗎?裹得那么嚴?”男子似乎在笑,問道。
郁落白站起來把劍背到背上,沒有回答男子的話,而是問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銳的光,語氣倒是平靜,說:“我又不是惡魔,你受傷我自然會救?!?p> “是嗎?”郁落白勾起嘴角,說:“大白天的,你又把自己裹得像個鬼一樣干嘛?”
“我喜歡黑色?!蹦凶忧纷岬卣f道。
郁落白長長地嘆了口氣,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你怎么會中毒?而且還是一下子中了三種江湖上談之色變的毒?”男子伸手蹭了一下下巴,一臉好奇地問。
跟你有什么關系!郁落白心想。并且她對這件事都還存疑,她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沒有在中了骷髏花和千尾鴆后沒有毒發(fā),也更加不理解服了解藥之后還是會出現(xiàn)桃夭的中毒跡象。這一切,或許是三種毒藥之間的奇異變化,但是也只是猜測。
“你體內(nèi)還有毒素存在,并且似乎已經(jīng)轉變成另外的毒,你現(xiàn)在只是眼睛看不見,再拖下去,會傷及性命?!币娪袈浒撞徽f話,男子頗為關心地提醒她。
郁落白沒理他,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怎么也不會有他說的那么夸張。這次危及到眼睛,的確是毒藥并發(fā)癥,不過她不擔心,調(diào)理十多天也就沒事了。
“唉,我在和你說話,你怎么一直不理我?我好歹救了你啊,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男子或許是終于看郁落白不順眼了,忍不住開始抱怨。
郁落白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能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是有點過于討人厭,便換了個表情,態(tài)度也柔和了一些,說:“好吧,抱歉。謝謝你。但是,我連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男子輕輕笑了一下,說:“哦,我叫云澈,來自,來自……”他頓了一下,轉了話題問道:“如果我說我來自一個你們并不認同的地方,你會如何?”
郁落白幾乎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說:“你是天氓宮的人?”
云澈一愣,俊朗的面容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然后笑了起來。
郁落白知道自己猜對了,他來自天氓宮。
天氓宮,位于大理點蒼山滄浪峰,一個處于灰色地帶的組織,專門培養(yǎng)殺手,做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買賣。他們游離在江湖道義之外,不計因果,不問正邪。
他們會幫邪教刺殺武林高手,同時也會幫正派人士涉險救人。當然,前提是要能出得起巨大的本金。
武林大派對天氓宮態(tài)度不一,鄙夷唾棄有之,態(tài)度中立不聞不問者有之,喜聞樂見者有之。
而郁落白是第二種。所以她還是挺慶幸自己遇到的是天氓宮的人,她和天氓宮沒有交集,她自己也沒有世仇。所以這么一看,眼前這個人是友非敵。
“你來參加逐鹿大會?”郁落白問。
“是啊,公孫沫給我們宮主發(fā)英雄帖了?!痹瞥赫f:“不過他不想來,就派我過來?!?p> “怎么,怕被那些正派大俠圍攻討伐?”郁落白也是嘴欠地問。
“什么叫‘那些正派人士’?你難道不包括在里面?還是說你是外道的?”云澈的關注點非常刁鉆,也嘴欠程度不輸郁落白地反問。
郁落白瞇了一下眼睛,有一種遇見同類的感覺。
“大門大派出來的才敢稱自稱正道,我這種下九流,自然不算?!彼龘P揚眉,說。
“那,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看上去就尊貴,你怎么會和他一起?”云澈問。
“偶遇?!庇袈浒坠麛嗷卮?。
云澈笑笑,自知也問不出什么,便說道:“最后一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寧有冰?!庇袈浒缀敛华q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