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了共飲一杯的決策后,趁著夜色,唐漠熟門熟路地帶著霍無懷來到了明薇軒。
明薇軒本來是大祭司的居所,但是因為戚槿夜的失蹤,此刻也是空閑的。而明薇軒的地下,有個很大的空間,以前是用來放卷宗的地庫,后來卷宗也被搬運到了公孫沫所居住的踏雪苑。
這個空了的地庫,就被當(dāng)成了酒窖,用來存放美酒。而唐漠之所以知道,是平日里和各大派掌門人吹牛的時候,他們告訴他的。
這里因為一直空閑,守衛(wèi)不是很嚴(yán)密,并且以霍無懷和唐漠的身手,進出守衛(wèi)森嚴(yán)的大內(nèi)皇宮也跟玩似的,更別提這樣的戒防了。他們兩個猶如兩道黑影,唰唰幾下就進入了明薇軒的主大殿。
大殿也就是正常的裝潢,該有的擺設(shè)都有,疏松平常。并且雖然是個空閑之所,但是里面干凈整潔,看得出來公孫沫很重視這里。
霍無懷沿著大殿周遭轉(zhuǎn)了一圈,頗有些感慨。等他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唐漠站在大祭司的位子旁發(fā)呆。
“找到機關(guān)了?”霍無懷走上去,問道。
“沒有。”唐漠皺眉,“我好歹也是精通機關(guān)秘術(shù)的,怎么就看不出來這地庫的入口在哪兒呢?”
“這里一切都設(shè)計的很簡單,簡單之下,反而是一種隱秘?!被魺o懷挑了一下眉,說道。
唐漠看著霍無懷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說:“一個放典籍的地庫,機關(guān)應(yīng)該在最方便開啟的地方?!?p> 霍無懷靜靜地聽著唐漠分析,沒有說話。
唐漠往位子上一坐,雙手放在扶手上開始摸索,本以為能摸到機關(guān),沒想到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扶手處錚然一聲彈出一支小箭,急速朝著站在唐漠正面的霍無懷襲去。
這個機關(guān)實在是太過猝不及防,霍無懷本來還在專心看著唐漠尋找機關(guān),冷不防那支小箭射了出來,他本能地后退一步,提氣側(cè)身避開。
盡管他動作已經(jīng)很快,但是他和扶手距離太短,避讓間還是被冷箭擦破了手臂上的衣服,留下一道血跡。
“霍無懷!”唐漠大驚失色,“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壓著聲音焦急地喊了一聲。
唐漠這么一激動地站了起來,腳下的磚塊咔噠一聲塌了一寸,然后整個位子咔啦啦往側(cè)邊移開,露出了一個黝黑的入口。
霍無懷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湊過來,看到一道階梯往下延伸,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沒事吧?”唐漠沒管那個入口,先擔(dān)憂地詢問霍無懷。
霍無懷放開手把傷口露出來給唐漠看,說:“擦破了點皮,沒事?!?p> 唐漠定睛一看,那的確只是一道淺淺的傷痕,問題不大,但是他還是不放心,伸手沾了霍無懷滲出的血,湊到鼻尖仔細地分辨。
“怎么?你懷疑有毒嗎?”霍無懷問。
唐漠神情肅穆地點點頭,說:“當(dāng)然有毒,不過只是軟筋散,而且你只是擦破了點皮,藥效威力不大。”
唐漠說著從腰包里拿出一顆藥丸,遞給霍無懷:“喏,吃解藥。”
霍無懷把藥丸拈在指尖,饒有興趣地問:“你對血煞之毒怎么看?”
唐漠撇撇嘴,說:“兩個字,可怕。”
霍無懷吞下藥丸,從桌上拿了盞油燈,對著燈芯并指一彈,油燈冒出一陣青煙,燈芯瞬間被點燃。
“哇,可以啊,內(nèi)力深厚,你白天故意輸給蘇愿的吧?”唐漠由衷地夸贊。
霍無懷撩起衣衫下擺,把油燈往入口處照亮,低聲說:“你不是也可以嗎?謙虛什么?”
霍無懷說著向著入口深處走了下去,唐漠幾步跳上臺階,追著霍無懷而去。
“你確定這里面有酒?看上去不像???”
“我騙你干嘛……”
兩人聲音在密道里越來越飄渺,一只毛色鮮亮的猴子手里拿著香蕉,用尾巴倒吊在橫梁上,眼睛滴溜溜地看著那個入口。
密道里到處彌漫著刺鼻的灰塵味,把霍無懷嗆得直打噴嚏。
唐漠在霍無懷接二連三的噴嚏聲中穿過甬道,驚喜地沖向地庫中心。
寬敞的地下室中,整齊地擺著很多書架,但是書架上沒有書本,而是放滿了一壇壇的美酒。
“嘖嘖嘖,你看看,這么多!”唐漠眼睛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走到書架邊伸手抱起一壇酒,動作迅速地拍開泥封,端起酒壇“噸噸噸”地喝了一大口。
霍無懷端著油燈走過來的時候,唐漠已經(jīng)把手里的酒喝了一半。
“莫非你就是在世李白?”霍無懷一臉震驚,忍不住朝唐漠豎起了大拇指。
唐漠無比愜意地抹掉嘴角的酒水,把酒壇遞到霍無懷眼前,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說:“嘗嘗,嘗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唐漠這么把酒壇朝霍無懷湊過來,清冽的酒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霍無懷把油燈放在書架上,伸手接過酒壇,仰起頭淺淺地喝了一口。
梨花釀入口柔和,后勁卻十分猛烈,霍無懷咽下之后感覺口腔里每個味蕾都被刺激到,回味無窮。
但是看霍無懷喝酒都這么淺嘗即止,唐漠皺了一下眉頭,問:“你不愛喝嗎?”
霍無懷急忙搖頭,說:“怎么會,這么好的酒,我當(dāng)然愛喝,只是,喝酒會誤事,我要保持絕對清醒?!?p> “天吶,我以為我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沒想到霍遷對你這么嚴(yán)苛,你才是‘慘絕人寰’啊!霍大公子,那你要是苦悶了,會做些什么呢?”唐漠露出了惋惜感慨的神情,問道。
“我沒有苦悶的時候?!睕]想到霍無懷淡淡地說了一句。
唐漠知道霍無懷話里的意思,又拿過一壇酒,揭開泥封灌了自己一大口,說:“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能喝嗎?我爹死的時候,我十一歲,連基本的劍法都沒學(xué)完,更別提唐門的制毒和暗器,我一竅不通。其他堂主對我心存芥蒂,認為我會像我大伯一樣發(fā)瘋,他們都防著我,生怕我學(xué)有所成,就把他們怎么樣?!?p> “所以,你的武功是自學(xué)的?”霍無懷低聲問道。
唐漠苦笑了一下,說:“可不,沒人教我,我就自己學(xué)唄。但是我也因此碰了很多釘子,修煉不得法,損害自身,受了內(nèi)傷吐血不止是家常便飯。我那個時候在自己身上用毒,然后再自己解毒,疼得不行的時候,就喝酒把自己灌醉,麻痹了,也就沒有痛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