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體檢
因為要帶賀舟輿去老城區(qū)做體檢，田蜜蜜特地調(diào)了鬧鐘，起了個大早。
她想著早點去，錯開人群，就不用排隊。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早上起來照鏡子，她越看越覺得脖子上的紅色瘀斑有礙觀瞻。看看時間還早，便拿出了她的粉底、遮瑕、修容、蜜粉。
時間匆匆如流水。
田蜜蜜剛將脖子上的瘀斑全部遮住，臉上的妝都還來不及畫，一個小時就已經(jīng)過去了。
沒關系，我起得早，還有時間。
田蜜蜜拿起眼影盤，準備再耽誤幾分鐘。
她電話響了。
是賀舟輿。
再不出發(fā)就不沒辦法在八點之前趕到體檢中心了。
沒辦法，田蜜蜜只好素著張臉出了門，到食堂接了賀舟輿，開車一路狂飆，總算趕在八點前到達了位于老城區(qū)的市一體檢中心。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周一的體檢中心，人不多，都不用排隊。
即便如此，田蜜蜜領著賀舟輿在體檢中心里逐項逐項地做檢查，做到最后的MRI檢查時，也已經(jīng)快九點鐘了。
因為要做好幾個部位的MRI檢查，得進去一個小時。
時間有點久，檢查的醫(yī)生讓田蜜蜜與賀舟輿一起進去，陪著他說說話，緩解下焦慮。
田蜜蜜都同意了，可賀舟輿硬是不肯，
他只肯讓她在外頭等著，可他又怕她在外頭會走開，出來找不到人，便特意囑咐她：“你別走開，就在外頭等著我。”
田蜜蜜點點頭，應了下來。賀舟輿才放心地進了核磁共振室。
核磁共振室在體檢中心的最里頭，它的走廊與外頭的走廊是連著的，只是在中間多加了一道門。
因為賀舟輿的囑咐，田蜜蜜不敢走遠了，可里頭走廊沒地方坐。她就去了外頭，找了排對著門口的椅子坐下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有些餓了。
剛好手里拿著中心發(fā)給體檢者的早餐券，可以去抽血室旁邊領營養(yǎng)早餐。
這份早餐我先征用了，等你出來，我還你一份。
田蜜蜜在心里與賀舟輿商量了一下，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就當他默認了。
愉快地拿著早餐券去領回了一份營養(yǎng)早餐。
包括：一只雞蛋、一杯牛奶，一個花卷。
“真難吃，花卷居然能做得這么難吃。”
“這買的是洋雞蛋吧，蛋黃一點都不香?！?p> “牛奶跟水一樣，寡淡的，沒有味道。”
田蜜蜜一樣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她環(huán)顧四周，見周圍沒人注意她，直接將早餐扔進了垃圾桶。
一邊扔一邊說：“將早餐做得這么難吃，真是浪費糧食！”
看看時間，才九點二十五。
還有半個小時，賀舟輿才出來。
田蜜蜜百無聊賴地拿出了手機。
時間走到九點五十，賀舟輿從核磁共振室走了出來。
身為發(fā)展性地形迷失癥的患者。他路癡的程度，不是一句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可以概括的。田蜜蜜選擇等在外頭的走廊，明顯是低估了他的病情。
望著完全陌生的白色走廊。
殘缺不堪的記憶開始在賀舟輿腦海里閃現(xiàn)。
一個黑衣服的老婆婆站在一棟黑色的木房子外頭。
她背上背著只背簍，背簍里站著個纏著頭巾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眼睛大大的，臉蛋紅彤彤的，瞧著很可愛。
“阿婆，阿媽什么時候回來？”
小男孩摟著老婆婆的脖子，頭靠著她的背，眼睛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老婆婆回過頭，臉上黑洞洞的，只能看清她梳得一絲不茍的花白的頭發(fā)。
“等你長大了，不會再迷路了，你阿媽就會回來了?！?p> 畫面一閃。
小男孩長大了些，穿著身不合適的新衣服，站在一道鐵門外頭，身旁有個個頭不高的男人。
他抬頭望著身旁的男人，天真地問：“舅舅，這是哪?。俊?p> 那個男人沒有臉，脖子以上都是黑乎乎的。
“這是你親爺你親婆住的地方。以后你就住在這?！?p> “那阿媽和阿婆呢？”
“她們在山里，沒有人帶路出不來。等你長大了，再去接她們?！?p> 畫面再閃。
還是那個小男孩，看上去又長大了些。衣服穿得很精致，很貼身。
他坐在整潔的軟臥車廂里，旁邊陪著個長發(fā)女人，小男孩抬頭望著身旁的女人，好奇地問：“阿姨，我們?nèi)ツ陌。俊?p> 那個女人也沒有臉，脖子以上也是黑乎乎的。
“你不是一直想找你阿媽么？等車開到終點，你告訴列車員你不記得家住在哪了，他們就會帶你去找你阿媽。記住，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你家在哪。不然，就見不到你阿媽了。”
刷了半個小時微博，還沒看到賀舟輿出來，田蜜蜜有些等不下去了。
她推開門進到里面，想要去問問醫(yī)生，時間已經(jīng)過了，怎么還沒做完檢查。
只見她等的那個人，傻傻地站在核磁共振室的門口。
一動不動的，像是被人點了穴。
田蜜蜜走到他跟前，他沒有察覺，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墻壁，魂魄不知道飛到了哪里。
她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賀舟輿，你游魂呢？”
靈魂歸位的賀舟輿立刻給出了反應。
他像一陣疾風迅猛地將田蜜蜜擁入了懷中，然后又變成一條蟒蛇死死纏住她。
他一邊死命地勒她，一邊激動說：“田蜜蜜？！你去哪了呀？”
細細聽，激動的聲音里好像帶著絲哭腔。
田蜜蜜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掙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懷抱。
她深吸兩口氣，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而激動得眼睛通紅的男人。
“你不要告訴我，你傻站在這，是因為迷路了！”
賀舟輿激動地點著頭。
看著這條比鋼鐵直男還要直的走廊，田蜜蜜大為不解。
她手指順著走廊在空中畫了一條直線。
“這走廊筆直的啊，一個彎都沒有！”
賀舟輿老臉一紅，有些羞澀地指著自己。
“我說過，我不拐彎也會迷路。”
田蜜蜜看著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路癡這么嚴重的么？可我看你平時也挺好的，上下樓，拐彎都沒問題的呀？”
“熟悉的地方會好很多，到了陌生的地方就……”
賀舟輿沖田蜜蜜尷尬地笑了笑。
看著眼前這個卑微的賀舟輿，田蜜蜜心頭涌出無限的憐憫。
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平平安安長這么大，也是難為你了?！?p> “走吧，我請你吃頓好的，幫你壓壓驚?！?p> 賀舟輿知道帶MRI檢查的體檢券不便宜，有心幫摳門的田蜜蜜省點錢。
“不用了，體檢中心會發(fā)早餐，我吃那個就可以了。”
已經(jīng)征用了他的早餐，并扔掉旁邊垃圾桶的田蜜蜜心虛地笑了笑。
“體檢中心發(fā)的早飯不好吃，我?guī)愠鋈コ院贸缘摹！?p> 說著，她拉著他離開了體檢中心。
田蜜蜜帶著賀舟輿在小巷子里穿梭，左拐右拐，最后拐進了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場。
從起床就水米未沾的賀舟輿，出核磁共振室的時候，就餓得不行了。現(xiàn)在又走了這么遠的路，已經(jīng)餓得腦子里全是包子饅頭油條豆?jié){粉面粥。
看著商場外墻上花花綠綠的美食廣告，他有些疑惑。
“這里沒有早餐店吧？”
“你放心，我選的這家店，你絕對喜歡吃?！?p> 田蜜蜜沖他拍著胸口打保票。
然后，坐電梯直接上了四樓的美食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