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空嘆息一聲,看向那被綁來的衛(wèi)兵隊長,說道。
“如果你們進城后沒有殺死那些衛(wèi)兵,或許還有一絲機會離開鬼將城,可現(xiàn)在……沒有機會了?!?p> 他搖了搖頭,神色無奈中透著一絲悔恨。
馬樂飛還是不太明白,追問道。
“師伯,您什么意思?”
項空似突然又想開了,灑然一笑,自顧自向前走去。
四人連忙跟上。
他一邊大步向前走去,一邊開口道。
“我們都被騙了,這凌云窟根本不是什么遺跡,而是上古時期,九大魔尊之一的上云魔尊的老巢?!?p> 說完這話,他見四人竟都沒有太過震驚的神色,不由贊賞笑道。
“你們修為不高,膽子倒是不小,在遺跡里胡亂闖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踏入魔將的老窩。
要知道,上云魔尊雖然隕落了,可六位魔將都還活的好好的。”
這最后一句話,立刻驚住了他們四個。
陸溪問道:“難道那鬼將就在城中?我說的不是這些假象?!?p> 項空點了點頭,問道:“你們進城時,是不是在城頭上看到一個鬼面石雕像?”
陸溪立刻點頭。
項空繼續(xù)道:“那就是鬼將沉睡的軀殼,你們在進城時,只要看過它一眼,就中招了。
不過,要是你們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與任何鬼境中的人接觸,等第二天天亮,也可以安全離開。”
公孫術(shù)恍然大悟,說道。
“原來如此,是我們的介入,改變了城中事物發(fā)展。
盡管只是一丁點細微的改變,也使得我們?nèi)谌肓舜说?,變成了前輩口中‘鬼境’中的一員。
所以前輩才說我們像死又像活,是活又是死?!?p> 陸溪亦是秒懂,用上輩子的話來說,這就是蝴蝶效應(yīng)。
項空贊賞的看了一眼公孫術(shù),點頭道。
“你們現(xiàn)在不僅殺了人,還綁了這個衛(wèi)兵隊長,對鬼境里的影響太大,已經(jīng)沒可能出去了。”
四人臉色瞬間慘白,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走過這條回廊,項空領(lǐng)著眾人來到一個幽靜小院,四周都是精修的花花草草,顯然主人經(jīng)常來打理這里。
“你們也不用太絕望,在這里生活,除了沒有自由,其他都還不錯。
不用擔(dān)心生老病死,不用日夜勤修苦練,也不用在意外界的紛紛擾擾。”
項空脫去身上厚重的甲胄,挽起雙袖,如一個田間勞碌的老農(nóng),開始修剪那些花花草草。
“這些花草都是我最近五十年種的,在這里快兩百年了,我想過很多辦法,也做過很多以前沒做過的事情。
當(dāng)官帶兵,釣魚賣酒,吟詩作畫,最后發(fā)現(xiàn)還是養(yǎng)花種草最是修身養(yǎng)性。
現(xiàn)在我的心境已經(jīng)很平和了,就算再過一千年,一萬年,我想我也不會厭倦?!?p> 四人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特別是馬樂飛,仿佛心里存在的一塊砥礪碑轟然倒塌。
昔日的傳奇,不去外面廣闊的世界與群雄爭鋒,竟然甘愿窩在這里當(dāng)個老花農(nóng)。
他眼眶紅潤,失聲道。
“為什么會這樣?
項師伯,你是我們雨劍宗的傳奇啊,是我們每一代弟子的榜樣,你為什么不想辦法出去,而是在這里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p> 認命,妥協(xié)。
在馬樂飛看來,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被絕望吞噬,變成了一個自甘墮落的活死人。
項空淡淡一笑,那雙深邃的眼睛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你們比我幸運的多,有同伴一起,有我為你們解答疑惑,也有……樂觀的心態(tài),不過時間會慢慢撫平你們的。”
馬樂飛沉默,眼中有淚水滴落。
公孫術(shù)目露深思,眉頭緊鎖。
簡清虹反而最看得開,還有閑情欣賞那些被精心打理的花草。
只有陸溪沒心沒肺的笑著,問道。
“前輩,你這里有酒嗎?”
項空隨口道:“在屋里,自己隨意?!?p> 陸溪轉(zhuǎn)身走向一間屋子,推開門的剎那,一股濃郁的酒香飄散而出。
這間屋子里居然堆滿了酒壇,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無法想象,這得多少酒啊,又要喝多少年才能喝完。
項空回頭笑道:“這是我百年前釀的酒,以前喜歡喝,現(xiàn)在戒了。”
真正的百年佳釀,而且還這么多。
陸溪趕緊拿出紫金葫蘆,裝了滿滿一大壺。
至于先前被收進葫蘆里的李元峰,早就被煉化的渣都不剩了。
項空輕咦一聲,看向他那葫蘆說道。
“你這葫蘆倒是個好寶貝,是在遺跡找到的?”
被困在這里,再好的法寶也沒用,所以陸溪根本不擔(dān)心被人惦記。
他笑著點了點頭,仰頭灌了一口老酒,真是辣。
百年陳釀,醬香醇厚,好酒!
項空笑道:“閑來無事,跟我說說你們這一路發(fā)生了什么事?!?p> 陸溪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花草邊,一邊小口嘬著酒,一邊徐徐講述進入遺跡后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
不說還有沒機會離開這里,就算能走,也不必在意這點時間。
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人,陸溪對于生死反而看的最淡。
當(dāng)然,他不是不怕死,只是心比較大。
說到落地被一群紫狼追擊,又說到被巨大榕樹綁住,陷入幻境中,最終陸溪和簡清虹合力破開幻境。
項空眼神中露出濃濃的贊賞,說道。
“原來你們是玄劍派的弟子,當(dāng)年我在這遺跡里也遇到過一個玄劍派的修士,人很狡猾,劍法也不錯,就是性子讓人喜歡不起來?!?p> 陸溪心中一動,直覺他說的那個人很可能是王天修,便問道。
“前輩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姓王,整天一副死板臉,平時不茍言笑,關(guān)鍵時刻就喜歡下黑手?”
項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沒錯,就是他,如果不是我被困在了這里,說不定老子就要殺到你們玄劍派去,找他的麻煩?!?p> 陸溪同樣哈哈大笑道:“沒關(guān)系,遲個兩百年不算晚,到時候我給前輩帶路?!?p> 項空越發(fā)喜歡這個年輕人了,有趣的很。
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么高興。
“看來你對他怨氣很大啊?!?p> 陸溪喝了一口酒,大罵道。
“他娘的,老子就是被他推進遺跡的,狗日的王天修,天殺的不要臉,對我一個晚輩也好意思下黑手?!?p> 憋了好久的話一口氣罵出來了,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陸溪又仰頭灌了一大口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