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勁敵

　　“你……又是誰？”李青勉強支起頭。在面前這個青年說話的時候，痛感已經(jīng)消失，只是長時間的神經(jīng)緊張讓李青極度疲憊，有些撐不住了。

　　“我嗎？你可以叫我……SCH-I?！睂Ψ秸Z氣中沒有多少感情。但對方的實力，也無法看透。

　　以及，SCH-I這個名字，李青當(dāng)然不會忘記李廣平身上的定位病毒SCH-II，這個SCH-I，難道是個機器人？

　　“你來干什么？”李青蓄好鋼珠，隨時做好迎戰(zhàn)的準(zhǔn)備。

　　“不必這么緊張，李青?！盨CH-I擺擺手，“我只是來領(lǐng)你回家的?！?p>　　“回家？”

　　“對，回家，”SCH-I突然變了口氣，小聲道，“回你真正的家?！?p>　　“我家就是這里，你可以離開了?！崩钋嗖⒉幌攵嗬p，他現(xiàn)在只想歇會兒。

　　“看來，李廣平那家伙還沒把一切都告訴你?！盨CH-I恢復(fù)原來的語氣，“也罷，我來告訴你吧?！?p>　　“耍什么花招？”李青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手指緊握住鐵棍，隨時可以松手。

　　“當(dāng)年，我……嗯，當(dāng)年，蘇靖藍，”SCH-I并不理會李青的問話，“作為蘇家的長子，即將繼承蘇家的家族產(chǎn)業(yè)——藍康公司。但是，根據(jù)家族的規(guī)矩，如果長子還有弟弟或妹妹，那他就得分出30%的股份來給他們。而蘇靖藍并不愿意做這種無謂的犧牲，所以，一天晚上，他抱著惟一的弟弟，或者說，他抱著你，來到……”

　　“什么？我？”李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來到了河橋邊，”SCH-I好像完全無視了李青，自顧自地說話，“把你放在那里。你當(dāng)時哭得很慘，我……”

　　“所以，你會不會覺得蘇靖藍，是個很殘忍的人？”SCH-I突然緩過神來一樣，詢問李青的意見。

　　“如果按你說的這樣，”李青回答，“毫無疑問是的?！?p>　　“唉！”SCH-I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感，“蘇靖藍當(dāng)時畢竟還只有8歲，思想還很幼稚。我們勸他之后，他也想著，三成而已，讓給你算了。誰知道，剛叫黑燕和黑雀去把你抱回來，李廣平他們就趕了過來，抱起你就走。黑燕和黑雀向蘇靖藍報告，蘇靖藍聽說你被搶走，心里很急，加上他們兩人行動鬼鬼祟祟，蘇靖藍怕你有什么不妥，當(dāng)時，就叫能叫上的所有人去截……可惜，還是被他們跑了。”

　　“我怎么判斷你沒有說謊呢？”李青保持著冷靜。

　　“這種話都打不動你，芯片對你的影響很大呢。”SCH-I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那么這樣，你腦袋里，是不是經(jīng)常會有電流通過呢？”

　　“那不是蘇靖藍搞的鬼？?！?p>　　“不是說最近出現(xiàn)的那種?！盨CH-I平靜地指指自己的頭，“據(jù)我所知，那種電流能夠提升你的敏捷、反應(yīng)和力量……那種電流?！?p>　　“你也知道？”李青先是很驚異，后來想一想，又覺得情有可原，“你知道也很正常，蘇靖藍和我爸也是多年的對手了吧？”

　　“說是可以這么說，”SCH-I表示出深切的同情，“但是，李廣平曾經(jīng)簽過擂臺承諾書，失敗后卻不履行承諾，那之后，蘇靖藍才跟李廣平結(jié)上梁子的?！?p>　　“蘇靖藍強迫我爸簽的?！崩钋喾磽?。

　　“強不強迫，我沒參與，我也不好多說，”SCH-I以極模糊的態(tài)度把這件事敷衍過去，“回到剛才的話題，你腦子里那種電流，知道是從哪來的嗎？”

　　“當(dāng)然知道?！崩钋嘧匀徊恢?，但對方問話，自己不能落了下風(fēng)。

　　“說？”SCH-I饒有興致。

　　“想套我的話？”李青以自覺得巧妙的語言閉口不言，“想得美?！?p>　　他敲一敲自己的腦袋：“反正電流不在我腦子里流。但我還是告訴你吧……你知道李廣平研發(fā)了一種超智能芯片吧？那芯片本來應(yīng)該有三個，一個現(xiàn)在還在李廣平的公司里使用，一個當(dāng)初那場擂臺賽中輸給了我，不是……不管了?！?p>　　似乎說錯了什么話，SCH-I搖搖頭，接著問：“那你知道，第三個芯片，在哪里嗎？”

　　“你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我知道的東西比你以為的要多?！盨CH-I突然壓低聲音，“在你的大腦里?！?p>　　沒看見意料中李青驚愕的表情，SCH-I顯現(xiàn)出失望：“當(dāng)初把你帶回去，李廣平把你作為實驗品，把一個半成品芯片裝進了你的大腦里。通俗點說，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p>　　“你沒有證據(jù)……”李青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這件事的始末，“你只是在為消滅競爭對手找借口罷了?！?p>　　“消滅競爭對手，我們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盨CH-I好像早就料到了，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扔給李青，“當(dāng)年的承諾書，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雙方都有簽字。李廣平輸了，代價是他的一切。不過……他反悔了?！?p>　　李青在空中接住那張紙，展開……SCH-I說的是真的。

　　“信了？”SCH-I歪過頭。

　　“信了，”李青不得已接受了現(xiàn)實，把承諾書丟到地上，“但是，我還是更喜歡現(xiàn)在這樣，你們不用接我回去，那30%的股份，我也不要了，如何？”

　　SCH-I的左臂上忽然裂開了一道金屬口子，從中抬出一柄折疊刀。他用力一甩，刀光一轉(zhuǎn)，整條手臂化作長刀，竟然直接深深地插進地里。

　　“那，真是對不起。”SCH-I皺眉，“接到了命令，不從，就解決掉?！?p>　　這確實是一個機器人，但是居然能有這么豐富的表情和語氣……李青不得不佩服蘇靖藍的能力。

　　SCH-I開始朝李青走來，很輕，沒有半點聲音。李青蓄上鋼珠，突然頭又是一陣劇痛。手指一松，鋼珠筆直地朝下和地面碰撞，電弧擊中了大腿，李青幾乎直接跪了下去。一刀揮來，電磁盾又直接把李青扯到了幾米開外，李青腿上電得酸軟，站都站不直。

　　SCH-I追上來又是一刀，刀之迅猛竟砍出一道風(fēng)，雖是把李青吹清醒了些，但也同時把李青一推到了馬路上。

　　“你身上有很強的力場，”SCH-I再一次走到李青面前，李青頭暈?zāi)垦?，撐在地上，“刀砍不進去。怪不得黑燕和黑雀兩個人搞不定你。不然，你已經(jīng)死透了吧？”

　　“說是要來接我回家，現(xiàn)在……卻想著，要我死透……”李青氣喘吁吁地，把面具扯下來塞進風(fēng)衣，大腦中的電流開始刺激李青，“你不覺得很荒唐嗎？”

　　“人性就是這樣，”SCH-I一點都不為所動，“既然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是與我敵對。敵對，就要處理。而且，根據(jù)那紙承諾書，我殺你，無罪?！?p>　　“那你來啊?！崩钋嚓P(guān)掉電磁盾，把彈珠杖收進風(fēng)衣里，手指勾住一旁的寒鐵槍。

　　SCH-I毫不猶豫，提起刀就砍下去。

　　當(dāng)！李青迅速翻身要躲過那一刀，從風(fēng)衣中抽出寒鐵槍，轉(zhuǎn)身回來，卻看見那刀早已被旁人接住。

　　王煜擋開這一刀后，反身朝SCH-I一砍。刀尖刺入皮膚，但一絲血跡也沒有。皮膚裂開，只是暴露出鋼骨架來，骨架上，連刮痕都很輕。

　　“這是！什么鬼！”王煜被這一幕嚇到了，朝后退了幾步。

　　“是個機器人。”李青提醒他。

　　“這怎么打？”王煜本來是想耍個帥的，卻率先被嚇得沒了主意，“我可沒和機器人交過手！”

　　“就當(dāng)個人打就好了，沒那么多忌諱！”李青叫他恢復(fù)理智，“詩冉呢？”

　　“目前安全，我叫兄弟們護著他們?！蓖蹯峡焖倩卮鹜?，專心跟SCH-I對陣。

　　“呵，又來一個。這又是……”SCH-I停住攻勢，打量著王煜。

　　“喲！還會聊天！”王煜跟第一次見幻離那時一樣，見SCH-I會聊天，忽然樂了，“這機器挺高級。”

　　“可不要拿我和別的機器比。”SCH-I似乎有些惱怒，“人類被拿來跟動物比也會生氣……雖然說我的思想和它們一樣，終歸只是一個芯片，但總比那些用自己的芯片做別人要做的事的機器強?！?p>　　“是吧，李青？”話里帶刺，李青聽著很不好受。

　　“這么說的話，你廢話還不少?！蓖蹯弦呀?jīng)忍不住出刀了，SCH-I的刀法力度雖大，但很笨拙，雙方對打，不多久SCH-I身上就有幾處鋼架裸露出來。

　　“常人的速度不可能這么快?！盨CH-I屢次攻擊無果，忍不住要問，“你是異能者？”

　　“是又怎么樣？”王煜沒好氣地回應(yīng)，自顧自地揮刀。機器身上的皮破得觸目驚心，這里一道口子，那里一個漏洞，但SCH-I似乎并不擔(dān)心，鋼骨架也絲毫沒有損壞的跡象。

　　“靠，皮都扒了一層了，李青，這怎么當(dāng)人打？”王煜累了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對對方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有些氣餒。

　　SCH-I右臂上的暗格也開了，彈出來的是手型的鐵爪，爪有三指，指尖的三個圓盤上布滿了鋒利的尖刺——是個造型奇怪的電鋸。不多久，這個三爪一樣的電鋸高速飛轉(zhuǎn)起來。

　　“戰(zhàn)斗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闭f罷，SCH-I沖向李青和王煜二人。

　　SCH-I的目標(biāo)先是王煜，左手下砍，右手則從地里往上掃去。王煜擋住刀擊后退，避過鋸輪，但被掃起的泥土濺了一身，臉上也沾了土，視野受到影響。正想還擊，但SCH-I并不追擊，而是舉刀朝李青擊去。李青先揮槍格擋，不料SCH-I力度太大，槍桿大半帶著槍尖被刀一摁，直接陷進了地里，拔也拔不出來。眼見那一鋸子接著就要戳過來，李青慌忙中只得扔下寒鐵槍避開，戴回面具，拿出彈珠杖開始蓄電。

　　“不是吧兄弟？”王煜無奈，“你近戰(zhàn)不是這么菜的啊?！?p>　　“給我專心點！”李青吼他一聲，王煜馬上閉嘴。

　　SCH-I緊追不舍，揮刀又砍李青，被王煜接下。王煜反手朝他臉上砍，SCH-I抬起右手來擋，刀砍在了鋸輪上。隨著“咔咔”的響聲，整齊的刀片被鋸得凹凸不平，鋸齒也相應(yīng)地斷了幾根。

　　王煜連忙后退，檢查刀片。SCH-I剛想上前，一顆鋼珠敲在他的右腿上，直接在那里砸出一個坑來。李青見鋼珠的攻擊有了效果，心里有了底，先把電磁盾打開，手中繼續(xù)蓄電。

　　SCH-I并沒有痛覺，腿上多一個坑也并不會對它有太大影響。所以它又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李青，揮刀砍下一顆顆鋼珠，等到李青面前，拎起鋸盤朝李青甩去。電磁盾強大的作用力又把李青彈出老遠，手一松，蓄好的鋼珠彈出老遠，落在馬路對面。

　　SCH-I抬起左手，王煜突然在身后把它扣住，一刀戳進它的肩膀。SCH-I左手被制住，又反手揮鋸。王煜抽身撤回，鋸子鋸到它自己的胳膊上，徹底剝下了整個手臂上的皮，在骨架上留下三道刮痕。

　　王煜看看刀，刀已有半截斷在了SCH-I身上，余下半截刀面破損，刀片斷口上留著尖刺般的斷痕。這把刀，算是物盡其用了。

　　SCH-I的左臂貌似動不了了。那截刀片卡在了它的左肩關(guān)節(jié)上，或許其中的動力裝置有些受損。

　　“可惡，電機有些小故障?！盨CH-I罵了一句，便突然沒了動靜。

　　“??！去他媽的！疼……”李青忽然咬著牙蹲到地上，扶著頭。

　　“這種時候你又來？”王煜絲毫不敢放過SCH-I的一舉一動，“怎么回事？”

　　“是……”

　　“是我。”李青的屋子上面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王煜朝屋頂看去。房檐上伸出四五條機械臂，末端尖銳，刺進地里，又幾條機械臂一齊撐在地上……機械臂越來越多，最終密密麻麻的機械臂都連接著一個圓形的站臺，臺上站著一個年輕男人。

　　“這他媽……”王煜看愣了，“克蘇魯神話看多了吧……”

　　“我來了，李青?！蹦腥朔鲋栄?，李青的頭愈發(fā)覺得陣痛。

　　“喂！你到底是誰？”王煜大聲吼著問。

　　“蘇靖藍?！蹦腥朔畔率郑钋囫R上就跪倒在地，大口喘氣。

　　站臺被機械臂一同抬起，竟達到七八米高。